心事重重,向晚居然睡得很沉。
她梦到了父亲。
其实已经想不起父亲的样子,但梦却很真实。
梦里,她知道那个人就是父亲。
他送到她到幼儿园门口,向她挥手告别,满脸慈祥。
他又送到去念高中,为她在女生宿舍里铺床。
他是宿舍里唯一送女儿来的父亲,别人家的都是妈妈……
在同学羡慕的眼神里,向晚感觉有点甜。
缺少的父爱,在这一刻好像都找补回来了。
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甚至有一点不想醒来。
父亲温暖的手,就那样轻轻地拍着她,拍着她进入梦乡,然后一睁眼,又只能看到他的背影。
“……爸爸……不要走……”
“爸爸……不要……”
她伸手去抓,将一条胳膊抓在手里,当即醒了,“爸爸……”
“乖女儿。天亮了。”
白慕川慵懒的声音,带着笑。
向晚一个激灵,睁开眼。
白慕川坐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双眼布满了血丝。
向晚一怔,松手拍拍额头,不等说话就先笑了起来。
“完了,糗大了。”
“做梦了?”
“嗯。”向晚打个呵欠,“你怎么……没睡觉啊?”
白慕川轻咳两声:“不是跟你一起睡的么?”
向晚眉头皱了起来,“那就是没睡好,看你的眼睛,红得像个兔子似的,感冒也没有好透……”
白慕川:“没事的。起来,我陪你吃早饭。”
这么腻歪磨叽……
嗯,不同寻常。
向晚瞥他一眼,“你别担心我。这里都是认识的人,他们不会为难我。你干脆就在宿舍休息吧?我自己下去……”
“闭嘴吧你。”白慕川瞪她一眼,又问。“早餐吃什么?”
向晚:“……”
白慕川没听到声音,转过头,“说话嗯?”
向晚:“你不是让我闭嘴?”
白慕川:“……”
他恶狠狠揉她脑袋,又抱过来,啃一口。
“调皮的女人。”
“讨厌的男人。”
“天生一对。”
“……”
这一打趣,两个人又笑起来。
带着这种情绪,向晚下楼的时候,笑容还没有收敛,结果却看到一大群人都用“紧张、担心”的眼神瞅她,反倒显得她和白慕川成了最轻松的两个人。
唉!
小白先生的紧张治疗法,果然有效。
向晚冲大家一笑,心情很放松。
黄何走过来,“白队——”
白慕川嗯一声,“怎么?”
黄何垂下眼,“吕主任过来了。”
呵!来监督的?
白慕川勾勾唇,不甚在意地笑:“你吃早饭没?我多叫你一份?”
黄何:“吃过了。”
他沉吟一下,不见白慕川说重点,轻轻咳嗽一声,“等会儿交给我和唐元初吧……”
白慕川点点头,“我跟你们一起。”
黄何皱眉,“你?会不会……”
白慕川打断他的置疑,“没关系,我只旁听,不打扰和干涉你们的工作。”
说到这里,看到吕健明过来,他抬抬眉,“不自己看着,万一有人手脚不干脚怎么办?”
吕健明:“……”
他一脸尴尬,“白队,早上好。”
白慕川:“不好。”
吕健明:“……”
实际上,这个烫手山芋他也不想接,左右不是人的差事,依他的脾气,肯定是能躲就躲的。可他是程为季一手提拔起来的,程为季把这件事交给他办,是信任,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吕健明哪怕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硬着头皮也得上。
“白队,你先吃早饭,我过去等你。”
说着,他笑笑,就走。
黄何跟上去,叫唐元初:“小唐,给吕主任泡个茶。”
吕健明边走边摆手,一脸客气地笑,“不用不用麻烦……”
白慕川手插裤兜,似笑非笑,“要的要的,一会审讯口干舌燥的,不喝水怎么行?”
吕健明远远回头看一眼,“那就谢谢了。唉呀,你们真是客气,真是客气。”
“……”
向晚听着,看着,旁观着,等人走远,转头看白慕川,“怎么感觉你偷偷在使坏?”
白慕川:“怎么可能?我说了我旁观,就不会乱来。我是有原则的人。”
好吧。
他确实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向晚点点头,“那你早餐要吃什么?”
白慕川勾唇笑着,回答她上一个问题,“我是旁观者,但你是当事人。向晚,看你的了。”
向晚呃一声,不知所谓,“我?”
白慕川眯了眯眼,“三寸不烂之舌,就是这个时候用的——当初你会考法律,证明是喜欢的。小姑娘,学以致用的时候到了。”
他语重心长,拍拍向晚的肩膀。
“……”向晚无语,翻个白眼,“我只是一个辍学的学生。”
“我相信你。”
“……”
向晚心里却没底。
看他一脸轻松,她偏了偏头,认真端详片刻,失笑摇头。
“我怎么感觉你今天……不太单纯呢?”
白慕川呵呵,指了指办公室,率先走前面:“我哪天单纯过?”
他步子大,向晚跟得吃力。
好不容易小跑着跟上去,进了办公室,她仍是觉得不对劲儿。
“白慕川,你当真什么都不准备做?”
“当然。”白慕川凉凉看着她,“我会回避,决不插手。”
“……”
“不过,我不插手,不代表别人不插手。”
“……”
向晚一头雾水。
“你说了什么?”
“我当然什么都没做啊!要不怎么回避?”
“……”
向晚被他绕晕了。
吃过早餐,她忐忑地去了审讯室。
熟悉的地方,面对的也是熟悉的人,向晚没有第一次进审讯室时的好奇和紧张。
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