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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夜,家家户户张灯结彩,路上的行人悉数快步行走,心中那个被唤作“家”的地方是一年到头奔波的最终向往。
汪寻湛开着车,身旁副驾驶座上的白楚沉默看向车窗外。他趁着红绿灯的停顿,将手伸进白楚的头发里,轻抚后脑,“这是干吗?陪我过年还委屈你了不成?”汪寻湛话说得腔调婉转……科子下午那通电话他听得明白,只怕那两人也是担心白楚一人落了单,特地在年三十这一天找他吃饭。
白楚回头望着他,目光落在汪寻湛的脸颊上:“怎么这么说?”
汪寻湛伸手扳起他的嘴唇,捏出好笑的弧度:“你看我孤零零一个人,过年赏个笑脸呗……白少。”
“嗯,”白楚眼角弯曲,笑得好看,“还想要什么,一并赏给你。”
这下汪寻湛倒是被问住了……寻思真没什么想要的,白楚整个人都是他的,还能要什么?状似沉思,汪寻湛清嗓道:“赏条活路……白少你手心攥着我那脆弱的小心脏,没事儿捏着玩,别太用劲儿……”说话的间隙,交通灯变色,汪寻湛收回手臂,还不忘补充,“算了,你还是攥紧点,我感觉踏实。”
“行,”白楚一本正经回答,“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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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子定的地方位于市中心,一间高级酒店—luscious fire—顶楼的餐厅。
这间酒店名声不大,却是名流与知名人士常聚之地。社交讲求“圈子”,价格昂贵不过是表象,有些人,若不是身处其中,再有钱也无法染指分毫。这也是孟燊那种将演艺事业当作跳板的人所追求的,地位名声与金钱有关,却从未有过必然的联系。
这间酒店,据说顶楼除了餐厅,还有几间设计很别致的高级套房。仰躺在床上,眼前便是玻璃楼顶,星辰散布,犹如翱翔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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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寻湛将suv开进地下停车场,两人坐电梯直达最高层。
不远处的经理瞧见白楚,先是下意识地整理衣服,接着恭敬地迎上来:“白少……”
白楚微微点头:“他们到了?”
“到了,”大堂经理颔首回应,“我带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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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跟着经理穿过长长的廊道,耳边响着的是leonard cohen的一首老歌……
“how come you called me here tonight…”汪寻湛跟着音乐轻哼。
白楚看他:“how come you bother with my heart at all…”后一句倒与汪寻湛在车上说起的话不谋而合。
两人眼神交会,道不尽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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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包间门,屋里的三人已经就坐。
科子抬头看见白楚,站起身笑着迎了上来。英航因为眼睛不方便,始终坐在,听见白楚的声音后,对着他的方向笑着。闲聊几句,白楚与汪寻湛坐下,科子便转头对门口的大堂经理吩咐道:“上菜吧,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
五个人,小型圆桌占了大半的位子。白楚与汪寻湛相邻,中间夹着科子,过去便是英航与“导盲犬”。
“咱今天图个开心……”科子在开酒的间隙,抬头看着白楚,接着看向英航身边的“导盲犬”,“白楚、卢宇桑,你们俩要是争起来,自觉到楼下,别给桌上的人添堵。”
话撂下,科子换上过往常见的面相,笑呵呵给几人倒酒,接着又道:“屋子都订好了,今天随便喝。”
闻言,“导盲犬”从科子手里接过两只酒杯,瞧着不怎么服气却也没多作回应。他将酒杯放在自己面前,转手拿起茶壶给英航续了些水。
英航爽朗地笑了,对科子的话轻松回应:“每次都这么说,不腻吗?”
汪寻湛转头打量白楚,后者神色松懒,不以为意,投来的目光像是在说:干吗?
轻轻扬起眉毛……不干吗,看看你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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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长里短,几个人的话题多是汪寻湛听不明白的。对话中出现的人他多数没有听过,这顿饭倒真像是走进了属于“白少”的那个世界。
汪寻湛不着痕迹地打量英航,莫说白楚与英航两人在少年时有些什么,但从英航与夏寒之间的交往,汪寻湛心里怎么想都带着些硌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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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等钱到账,你帮我把钱还了吧。”白楚在对话间隙,举重若轻地对科子说起欠林晨的那八十万。汪寻湛听着,虽没吭声,却忍不住在桌下伸手,顺着他的大腿撩拨了一把。
“可以……”科子想了想,“但你让我把钱还了,还不如直接自己留着……我还是一样的想法,还个屁啊!”
坐在对面的英航插话:“夏寒说起,维修店要装修?”
“嗯,”白楚随口回应,故意将碗里的青椒夹到汪寻湛面前的盘子里,“也不算是装修,更新一些设备。”
“于叔最近看得紧,之前的账户留不了多久,”英航顿了顿,“你要是需要用钱,最好……”
汪寻湛夹起青椒塞进嘴里,含糊着打断英航:“白少钱够用,我给他了。”
闻言,英航倒止了话,倒是科子扬着眉毛问起:“他凭什么收你的钱啊?”语气中有意无意透着些轻蔑。
汪寻湛放下筷子,右手回收下落,搭在白楚的腿上:“他喜欢我不行吗?”
“放屁,”科子不信,“他喜欢你什么?凭什么喜欢你?”
白楚没接话,伸手握住汪寻湛的右手,手指在掌心来回摩擦。
“怎么就不能喜欢我?”掌心传来的瘙痒让汪寻湛有恃无恐,他随口沿用白楚曾经的措辞:“我皮相好看行不行?长得像他爸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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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桌面上经历了极其短暂的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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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笑起来的是英航,带着意想不到,却克制收敛。紧接着便是科子,笑得张狂,乐得合不拢嘴,就连坐在一旁的白楚此时都忍不住轻笑起来。
“你见过他爸吗?”科子奚落道,“你知道白叔什么样吗?你觉得你哪儿像?”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汪寻湛也不过是拿来做了挡箭牌,无意多作纠缠:“我喜欢他,乐意给,他乐意收,这总行了吧……”
“他喜欢你,你喜欢他……”科子笑得更厉害,“你怎么不说……”
没怎么参与话题的英航突然开口,打断科子,对着汪寻湛道:“我是不是还没问过你叫什么?”
几次见面,英航对汪寻湛始终没什么好奇,即便是第一次在咖啡厅中坐了许久,英航也始终没有什么交流的意图。
“嗯。”汪寻湛答得其所,随后便自报了姓名,莫名有种对白楚所有权捍卫到底的意思,“汪寻湛。”
英航点点头,没再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