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琳握着手机,气的牙根痒痒。电话接通只一瞬,还没来得及听清齐煜说了什么。
“上车。”许冉二话不说拉过她的手就走,leo不会出事,寒玖更是人精。
“琳哥!”可是就在两人上车的最后一刻,身后响起青年撕心裂肺的吼声,“栾钏人呢?”
齐律,挨了一下晕了小半天,偏偏在这个时候醒过来。他不管什么风不风,以为山中一直都是这样的风雪,一个人开车过来,不知把经纪人丢在哪里。
白琳驻足,风雪横着吹,吹得她睁不开眼。
“她进山了。”
“你怎么能让她去?”这个时候齐律才知道急,一个女孩子就这么进山,真是疯了。
“你是她什么人?我又是她什么人?他要去我拦得住吗?”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冷。
齐律忘了刹车,直挺挺的撞到树上,幸好车速不快。
“栾制作允许了。”
白琳翻出通话记录,1分53秒,她不是没劝,甚至还搬出养母。
白琳暗中叹气,不是每个人都有那么幸运。
但是这样分开也好,好过她当初和许冉那样彼此折磨。正想着,男人走到她身边,将一条厚实的绒毯披在她身上。
白琳转身,四目相对许冉突然无声的笑了,笑得格外苦涩,他低声问道:“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他早该发现,她在刻意的回避感情,现实中安安稳稳,就是她现在想要的,但安稳的背后,再也没有了曾经的炽烈。
她变了,即便找回女儿,也还是没能找回她自己。
那颗心,千疮百孔,再也补不回来。
“后悔了吗?”卑躬屈膝,留住她的人,留不住心。
“后悔没有早一点,看清自己。”许冉伸手将女人搂在怀里,不顾车里众人神色各异。
“如果以后一直都这样,你怎么办?”如果她再也燃不起那一颗爱他的心,两个人还要不要厮守一生,在女儿面前演戏。
“那样的话,我就努力加倍去爱你。”当年他一次又一次伤透她的心,她那点折磨根本没把他伤筋动骨,就当做补偿吧,他不后悔。
白琳披着绒毯坐到车里,慢慢闭上眼睛。
许冉拍了拍齐律的肩:“是不是咱们不熟,但作为过来人,我有几句话想嘱咐你。”
齐律垂着头,一动不动,雪黏在他的短发上,冷清异常,与以往活力四射的那个他截然不同。
“女人都是心软的,不用去管她怎么说,只要你还爱,就去拥抱她。”
她会原谅,有的时候只是时间久一些,而有的时候需要一点运气。
他放弃一切,身份地位,别人眼里的成功,在她身边当一名最不起眼的司机,他用权势无法敲开的石墙,现在终于水滴石穿露出一条缝隙。
可惜,齐律并没有那样的运气。
雪灾持续到第二天天亮,第一队出山的就是栾钏当时带进去的搜救队,他们不单一无所获,还险些折在那。
最终虽然所有人都安全出山,但终究还是有一条小小的生命永远留在了十万格里。
“栾小姐进山那会儿怀着身孕,但……”
但当时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孕早期忌疲惫,深山老林深一脚浅一脚,齐律想象不出她是如何在那恶劣的环境中跋涉许久,直到雪灾降临,他们找到山洞藏身,她一头栽了下去。
那么厚的登山装,都被血浸透,救人第一,无法避嫌,叫不出具体名称的组织,曾经是一个小生命存在过的唯一证据。
除了栾钏没醒来时的几次探望,齐律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她,直到三年后,他在公益节目的浮光一瞥中看到那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辗转打听到她已经嫁为人.妻,并且拥有了一对可爱的宝宝——栾钏的丈夫,就是当时在山洞中为她清理了那场污秽的搜救队随行医师。
而此时,雪灾刚刚开始。
直升飞机尚未飞抵7号峰,就收到狂风预警。
“孙总,外……”
“三分钟内到达预定地点,你们有足够的时间撤离。”男人的声音冷若冰霜,越是慌张,越是镇定。
谁都可以乱,他不能乱,因为那些人的命就掌握在他手上。两个人的定位系统同时发出信号,就意味着他们同时幸存,而且在一起。
这几乎是上天的奇迹,但是如果不能在雪灾之前救出他们,那么命运的眷顾不会再出现第二次。
“d46!加速前进。”飞机编队长发出指令。
格里神山,飞鹰崖。
再往前就是万丈深渊,身后来路已经被木达的手下堵死,木达的狂笑在越来越猛烈的风雪中显得格外阴森。
“小子,跑啊!山神发怒了,你们这些外乡人……”
“蠢货,你哪只眼睛见过山神,不过就是风雪,我死,你也一样会死!当地人多个什么,嗯?你们世世代代,会死在这儿呗~”
木达被怼得说不出话来,生死面前其他都是屁。
寒玖将一直扯着木达的绳索松开,打了八字结,将闻一栓在自己腰带上。
木达眯起眼睛,这小子是怎么了?
飞鹰崖有去无回,他们跑到这来,却一点也不慌张,肯定有脱身的办法,可是他怎么觉得不对劲呢?
来迎接的人在哪?他们可是什么装备都没拿,不可能进山就是为了送死吧?
“这次回去了,我们去度假吧,已经很久都没在一起了。忘了告诉你,我做了玫瑰蜂蜜柚子茶,等这次回去,也就腌入味儿了。”
闻一伸手揉了揉小女人的短发,他们从山坳爬到半山腰时定位系统开始运作,轻微的刺痛感是生还的希望,直升机最近的机场到7号峰全速前进,不会超过一刻钟。
“我想去r国看雪!”明明就站在雪地中间,可是她却说着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希望渺茫。
之前对未来的无数构想,转眼成空。
想不到竟然要死在这里。
十分钟,足够定位。救援没来,就不会再来。
闻一不是一个会许诺未来的人,他从来都是做得多说得少,因此突然这样,难免有画饼充饥之嫌。
两人心有灵犀,很多话便没有再继续。
只是紧紧相拥,狂风骤雪倾盆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