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梁霄淡淡道,“你和他,真的没可能么?其实你们的年龄差距也不大,跟我和徐睿差不多。”
裴凤桐摇摇头,“年龄什么的都不是问题,只是我自己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小龙有个好前途,没必要把一辈子浪费在我身上。”
梁霄知道他的意思,自己与徐睿在一起,每日看着那个年轻鲜活的身体,也常常有一丝自卑感涌上心头,对方是初恋是初婚,而他和裴凤桐都是在别人身下辗转呻/吟了十几年的老男人,说难听一点,自己是配不上徐睿的。
可是那个傻小子却肯全心全意地爱他,将他高高捧在头顶,一丝委屈都害怕给他,这样单纯炽热的爱,自己无以为报,只有给予更多更多的爱,多到能够填满两个人之间的鸿沟。
若是不能给他更多的爱,便索性逃开吧,时间久了,再深厚的感情都会变淡。也许十年之后,葛小龙会成为一个大名鼎鼎的画家或者继承母亲的公司成为一个动辄决定着数千人死活的财阀,他会娶美丽温柔的妻子,会生一群和他当年一样调皮可爱的孩子,会忘记曾经喜欢过一个卑微可怜的高中教师……
如果不是自己与徐睿爱得太深,他也宁愿将那个年轻的男人推出自己的生活。
火车进站,通道口开始检票,裴凤桐站起来,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拉着行李箱,他对梁霄笑了一下,“我走了。”
“嗯,”梁霄也站起来,从口袋中摸出一个信封,塞到他口袋里,“这是高容和我的意思,你先别推辞,听我说,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到了农村肯定做不了重活,宿宿还没上学,又有哮喘,以后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在这里才工作两年,估计也没攒下多少钱来,拿着吧,手里有钱,心里才能踏实。”
裴凤桐知道自己的能力,他身体瘦弱,除了教书简直一无是处,到了农村恐怕也是当一名民办教师,连编制都没有,确实需要这点资助。
遂不再推辞,眼眶有些发红,“谢谢你们。”
梁霄捶他一下,洒脱地笑,“都是朋友,说这些干嘛,以后再遇到什么事情,一定要学会求助。”
裴凤桐点头,“嗯。”
梁霄目送他消失在人群里,才转回身,走出候车大厅。
回到家里,徐睿也才刚刚进门,正在卧室换衣服,见他进来,道,“你饿不饿?我路上买了桂花酒酿,马上给你下酒酿元宵。”
梁霄走进卧室,抱住他的腰,将头抵在他的颈窝,闷声,“老公,我不饿,你先抱抱我。”
徐睿闻言失笑,“又撒娇!”说着紧紧抱住他,在他后颈上亲吻着,柔声,“谁惹我老婆不高兴了?我去揍他。”
“你个傻小子!”
两个人在卧室里静静地拥抱着,梁霄嗅着徐睿头发上与自己相同的洗发水香气,有种叫做安心的幸福感在心里弥散开来,低声,“我刚刚去送裴凤桐上车了。”
徐睿总算知道了老婆心情不好的原因,今晚他有值班,而不能去送裴凤桐,不过就算他去了,估计回来也会和梁霄一样心情郁闷,还不如这样,至少还可以强打起精神逗逗老婆开心。
亲亲他的额头,“这是他的一个劫,命中注定的,师父,你改变不了多少。”
“我知道,”梁霄闷闷地说,“就是因为知道才会难过,席卓越其实是喜欢他的,不然不会宠他这么多年,最后却这样狠狠地伤了他,而小龙……唉,小龙……”
两个人都沉默了,葛小龙是个怎样天真单纯的孩子他们都知道,对裴凤桐怎样死心塌地他们也都知道,可是裴凤桐无声无息离开的消息,他们却都不谋而合地选择隐瞒了他。
也许是觉得二世祖的感情不值得信任,也可能是觉得半大孩子的感情不值得在意,但是很多年后,当他们老得不能动,携手躺在躺椅上回忆过去的时候,却不得不承认,原来一段泣血的初恋真的可以让孩子踏着血雨腥风来脱胎换骨,正如常言所道:莫欺少年穷。
徐睿叹一口气,“能瞒多久便瞒多久,我多费点心,看好他就是了。”
梁霄埋首在他颈窝,觉得与大家比起来,自己的确是太过幸福,幸福得好像是偷来的一般,若再不知道珍惜,日后必有哭的时候。
抬眼看着自己年幼的小情人,越看越觉得上天对自己真是太厚爱了,这么一个温柔宽厚的男人,怎么就属于自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