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能不计较,这个男人以这么一副脸孔,来面对她。
“穆先生,这样的女人,在生前,被你毁了一辈子,在死后,竟然,还要被你用这样的言语侮辱,你就不会觉得良心不安么,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样的恶心!”
这样的恶心……
穆岩峰浑身僵硬的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双目好似紧紧的落在对面女孩那张美丽绝伦,却冰冷慑人的脸庞上。
其实,瞳孔里的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他的耳边,心里,脑海里。
回荡的只有‘这样的恶心’这样一句让他浑身都好似抽光了力气的话。
他的心,瞬间从无边寒冷的海水里,砰然,跌进无际的底层。
为什么是这样?
他一遍一遍的问自己!
为什么女儿说出来的话,和他想的,会差那么多?
心里咚,咚,咚的,一下又一下,敲着一阵又一阵哀伤的曲调。
他想:到底是哪里不对,才会造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让他一直在心里恨着那个他半辈子花花人生里,唯一爱过的女人。
然后,在此后漫长的人生里。
把那样的恨,转移到了眼前这个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和他生的孩子身上。
如果,如果,如果……
如果一切都是他弄错了。
那么,他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面对这个孩子,甚至百年以后,面对那个让他觉得想想,都悲痛,惊恐万分的女人。
夏沐转身,背向穆岩峰,紧闭眼帘,遮住眼眶中将要涌上的湿意。
心里第一次涌上点恨意,真的再也不想去看对面那张,此刻在她看来,丑陋万分的脸。
“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嘴里吐出的声音,轻的近似无。
注意:不是现在,是不想,或许,也是永远的不想。
“孩子,我,不是这样的,当时我们分开的时候,她明明告诉我,她爱上了别人的,不想和我在一起了的,所以我才……怎么会这样……”
穆岩峰焦急的站了起来,有些慌了神的喃喃出声。
夏沐的眼睛‘咻’的睁开,清澈如水的眼眸里,划过一抹极快的疑惑。
“真的,孩子,你听我说,当初你妈妈离开我的时候,只是告诉我她不想和我在一起了,她爱上了别人,她要和别人在一起,然后,我们就这样分开了,后面我也没有见过她了,直到六年以后,我收到她的信,也是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她生了你的。”
穆岩峰眉头皱成一堆,满脸都是想不通的复杂。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语速因为心里的焦急,所以很快。
那站起来显得有些臃肿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快速的伸手,想要触碰眼前正背对着他的女儿。
可是那只手在即将要碰上她的手臂时,感觉到了她浑身都是戒备的疏离,又黯然的垂下。
夏沐并没因为心里有了波动而转身,耳边的注意力,却也被穆岩峰的话给引的为此停留了。
发现她并没有要甩手离开,而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有听着自己继续说下的一起。
穆岩峰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微微叹了口气,沉淀了一下凌乱的心绪。
接着,那轻缓,沧桑,又有些无力的声音,缓缓伴着他遮盖不住的黯然,倾吐而出。
“我……”
他坐在那里,沧桑的脸庞上的表情上,好似带着点怀念,又带着点茫然。
那种样子,若是夏沐此时转身,看见的话。
一定会想。
这个男人曾经远去的年华里,那些出现过的过往,对于他来说,也是真的美好过。
所以,现在的他,在此去经年后。
低吟浅叙的同时。
那张黯然沧桑的脸庞上,在谁都没有看见的时候。
竟然也会泛出那么一层柔和的光,使得他也有种容光焕发的俊美。
整整的半个多小时。
他坐着,她站着。
他说着,她听着。
那是他和她的故事。
他微微张口说起来,低沉,喑哑的声音里,有着太多,太多的情绪。
不去看他的脸庞,夏沐从那些飘进耳边的音色里。
就能明白。
那是一种怀念,遗憾,愤恨,还有一点点的唏嘘……
她身子笔挺的站着,听着,从他有些不清晰的语句里提炼出一些故事的情节。
然后,在她那紧闭,黑暗的眼眸里,交织出一张张清晰的画面。
那是,属于穆岩峰和夏如月的青春年少。
那是一个很俗,很傻,很天真,也很荒唐的故事。
故事的前提。
几乎,从古至今,恒古不变的真理。
豪门,从来不缺的就是那种婚姻。
以利为前提相结合,不爱,彼此同床共枕,却可以相敬如宾。
彼时,穆岩峰还是个刚结婚不久的青年,娶的,是家里给他安排好的女人。
原配,柳华容。
对于这个女人,他不爱,也不讨厌。
或许说,那个时候的穆岩峰,根本就知道爱情是什么样子。
那个时候的穆家,在云城就有着很高的地位。
虽然,和现在一样,依旧屈就南氏。
但是,那时候的穆家本身的实力和影响力,可比现在云城的影响力要来的更加的名副其实些。
他独出名门,身为穆氏集团唯一的继承人,有钱有势,也算的上是云城上流社会圈难得的风流贵公子。
更难得的是,他还有一副好相貌,年轻时候的他,风度翩翩,气质卓然,很是受女孩子喜欢。
当然,他也和一般的豪门富二代一般。
女人,相之于他们来说,从来都是玩物。
更甚者,穆岩峰更是个中翘楚。
未婚前,就是情人多到记不住名字。
总之,就是那样,婚姻,改变最多的总是女人。
现实也和大家说的那样:男孩结婚后,依旧可以是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