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家里发生这样大的变故之后,温澜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了。
她依稀记得小的时候父母围在装扮成小公主模样的自己面前,边拍着手,边唱着生日歌,而后她吹熄蜡烛,许下一个心愿。
温澜并没有什么大的志向,每每许下的也不过就是“永远开心”或许“一家人幸福平安”这类简单的愿望而已。约定俗成的观念似乎是,将愿望牢牢地锁在心底,就能美梦成真,于是温澜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从来没有向别人袒露过自己的心声,还是没有办法看见愿望成真。
“许个愿吧。”
名牌打火机的质量真好,明明火苗已经蹿了许久,还是没有熄灭的意思。
在明晃晃的火苗前,温澜看见霍司年温柔的眼。他的父亲早逝,但或许是因为母亲与奶奶的悉心照顾抚平了一些本该留下的创伤,因此,他做事总是周全,比同龄人更能让人感到温暖。
温澜笑了笑,双手合十。
她许了一个不痛不痒的愿望。
“好了?”霍司年挑了挑眉,打开灯,“吃蛋糕吧,为你量身打造的。”
与霍司年认识多年,两个人坐在一起时,即便不说话,也是充满着默契的。
厨房的环境只能算是干净,却称不上好,温澜与霍司年坐在一起,吃了最美味的一个蛋糕。
“本来想给你买一个生日礼物的。但是你不喜欢包包,不喜欢手表,连衣服都不太爱买。”霍司年的声音很轻,却充满着暖意。
温澜的唇角愈发上扬,勾出的弧度令霍司年怔愣了许久。
“是啊,所以还是做个蛋糕好。在我而言,一个好吃的小甜点,比名牌包包要珍贵多了。”
蛋糕不甜不腻,入口即化,滋味刚刚好。温澜咬着塑料小勺,心中有缓缓涌动的暖流在告诉她,原来还是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一到家,一切都如往常一般沉默。吴嫂做好几个简单的小菜之后,就回佣人房去了,她知道这屋子的两个主人家喜静。
温澜给自己盛了一小碗米饭,坐在餐桌前,随意扒了几口。就着清淡的菜色把饭吃完时,霍容景正好进家门。
她站了起来,双手贴在两侧的裤缝上,停留了许久,还是尴尬地开口,“吴嫂做饭了,你吃点吧。”
“你呢?”霍容景把外套脱了,往餐椅背上一搭,目光在温澜的面前游移了半晌,“就吃这些?”
温澜有些奇怪,但还是为难地扯了扯嘴角,轻轻应了一声,刚要回房,就听见他在身后淡淡地说,“等下跟我出去一趟。”
温澜狐疑地转身,看了他一眼,“去哪里?”
霍容景抿了抿唇,笑道,“秘密。”
霍容景素来冷漠,不论是对什么事,不论是对什么人,都是如此。可难得这会儿他居然给了温澜一个微笑,一时之间,她都忘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
老老实实地等着他吃完饭之后,温澜跟他出门。
温澜刚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长腿一迈,屁股还没坐热,霍容景居然探过身来。
温澜警惕地看他一眼,不得不承认,即便已经结婚一段时间,但是他这突如其来的接近仍会让她脸红心跳。
“安全带。”霍容景俯下身,抬手轻轻为温澜扣起安全带,却因为夜色很沉,怎么都找不到安全带的插口。
“我自己来。”温澜红着脸,话语含在喉咙口,讷讷地说。
温澜的声音一反常态,有些软糯,有些可爱,霍容景微微一愣,在夜色中抬眼看她。
黑白分明的双眸中,她有些难为情地与他对视,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把脸别了过去。
再次回过头来,是霍容景扶着她的脸颊,气息扑在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冰山融化时的反常。温澜有些不知所措,毕竟这是情侣间最亲昵的小动作,而于她而言,已是久违。
“我们要去哪里?是——唔……”温澜假装不在意地说着,想要找个什么话题,可是迷迷糊糊地开口,说到一半的话却突然被堵在口中。
霍容景是个冷淡的人,但奇怪的是,在接吻的时候,他却热情如火。仿佛恨不能将温澜嵌在自己的怀中,霍容景揽得她那样紧。
唇齿纠缠,有挣扎,有愤怒,有反抗,有不安,有无奈,但到了最后,却通通归于平静的交融。
每一次都是如此,他们顺应着自己的内心,可是,却又有着深深的不甘。
她想,苏若雨现在是不是等待着他?
他想,霍司年是否仍在她心中占据着一个特殊的位置?
两个人各怀心事,却又不得不向着彼此靠近,一时之间,千愁万绪,又无法舍弃。
亲吻是绵长的,但也总有分开的时刻,霍容景与温澜逐渐退开,留下的是婉转含蓄的绵绵爱意。说不清,也道不明。
霍容景带着温澜上了山顶,天空是广阔的,她仰起头,从天窗里往外看去,看见了一片的星光。温澜并不是一个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女孩,但是这一刻,她却因为眼前的景色而深深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
眼前星光璀璨,她的愁绪却如此细微。
“下车吧。”霍容景下车,帮温澜打开车门,拉住了她的手。
温澜愣了愣神,还是跟着他下车。
不算荒僻的山顶尽头别有洞天,霍容景回过头时,见到身后的女孩亦步亦趋。
她在爱意里长大,从来有恃无恐,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怯懦?或许是因为他的冷漠,或许是因为他的强势,以至于温澜在面对他的时候,想说的话说不出,想做的事情,也不愿意再做。
心念微动,霍容景将温澜的手紧紧握住,向前走去。
烟花在一刹那绽放,温澜赫然抬头,看见四面八方的烟火伴随着星空中的光芒在眼前绽放,忽明忽暗,点缀着迷人的夜空。
星空不再寂静,温澜清冷的面容之中也添了几丝与以往不同的惊喜,霍容景扬起唇,还是将她搂进了自己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