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温澜就是温澜,是那个存在于他的心中许久的女孩,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初心。
“我以为你懂的。”霍容景无奈耸肩,唇角勾起的时候,扬起一抹坏笑。
温澜的心中像是突然奔进一只小鹿,毫不留情得撞了撞,撞得她的心脏扑通直跳,撞得她脸颊绯红,喉咙干涩。
“你不说,我怎么明白?”
温澜把头低了下来,整个脑袋耷拉着,眼帘轻轻垂下。
耳边没有传来任何声音,而后,她看见眼底钻进了一个人的模样。
霍容景俯低了身子,歪着脑袋,像是拿她没办法似的,轻笑了一声,“那我现在告诉你,你是孩子的妈妈也好,不是孩子的妈妈也罢,对我而言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你是我霍容景的太太,这个事实,没法改变。”
这么宠溺,难道他就不怕她恃宠生娇了吗?
温澜的脸更加红了,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
小时候,她是个爱哭鬼,一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就哭,非要争赢不可。有一回,她跟着父母去超市买什么东西,想要一个玩具,却怎么都不愿意说,只是在出了门坐在车上之后一个劲儿得瞎哭。父母刚开始还是耐心十足的,到了后来,见她根本就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终于是被她哭得烦了。他们的耐心消耗殆尽,父亲拿了一包烟下车,没好气地丢下一句,看你哭到什么时候,总会停的。
温澜透过车窗,看着父亲抽闷烟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收场,便还是没完没了得哭着。
她哭得一抽一抽,整个鼻尖都红了起来,看起来怪楚楚可怜的。
终于,霍容景也坐不住了。
他下车,直接往超市去了。
霍容景离开后,母亲苦口婆心得教育她,说不讲道理的小孩是没有办法讨人喜欢的。温澜瘪着嘴,刚要把眼泪擦干,见看见霍容景在夕阳下奔跑而来。
她永远记得当天美好的夕阳,和霍容景递上那个玩具时她的欣喜。
后来,她问霍容景,为什么可以受得了自己,妈妈都说了,爱哭的孩子不讨人喜欢。霍容景却只是笑笑,他说,会哭的小孩有糖吃。
直到很久之后,温澜都在想,以她小时候这执拗的坏脾气,没长成个惹人厌恶的娇娇女实在是她的造化。
会哭的小孩有糖吃,她一直记得这句话,但是到了后来,她却忘了怎么哭了。
那些冰封的记忆逐渐融化,扑面而来的时候,她像是突然看见了最初的自己。若是她一直都学着赖在霍容景的身边,是不是一直会有糖吃呢?
性格决定命运,温澜并不怪自己太独立,她只是有些感慨,若是从一开始就对霍容景真诚一些,将自己心中的一切都剖出,那么他们之间或许可以少走一些弯路的。
两个人难得和谐的当口,苏若雨却突然来了。
见苏若雨走上前,霍容景微微点头。
他对苏若雨向来了解,即便所有人都以为他与她之间存在着男女感情,即便温澜对她这样厌恶,可是霍容景却知道,这个女孩,一直以来都只不过是一个妹妹般的存在罢了。
他们之间太熟悉了,又因为苏源的关系,霍容景知道自己对这个“妹妹”的确是很不错的。
“景哥哥,刚才阿姨接了个电话,好像有事情找你。大概是跟公司里的运作有关的,你要不要进去一下?”苏若雨露出甜甜的笑脸,毫无攻击性。
霍容景挑了挑眉,拦着温澜后腰的手没有松开,像是准备带她一起进去见徐老太。
温澜却笑着摇摇头,“我一个人在这逛一会。”
虽说老太太现在对她的态度不错,但是她却很清楚,老太太这突然转变的态度是因为什么。因此,她仍不可能像苏若雨一样撒着娇或是亲昵得面对老人家。
保持距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当他们同处一个屋檐下的时候,这只能算是她的一个缓兵之计罢了。
霍容景不喜欢勉强别人,见反正还有苏若雨陪着温澜一起逛,便放心了。转身离开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温澜的白眼几乎要翻到了天上去。
只不过是想舒舒服服得散个步而已,这瘟神却又来了,温澜撇了撇嘴,没什么好脸色。
苏若雨却还是笑着,“温姐姐,我们一起说说话,好吗?”
“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话题吗?”温澜笑了笑,带着讽刺意味,苏若雨却不恼,安静得跟在她的身边,比隐形人还要透明。
霍宅的院子不小,一圈一圈得打着转,看看老太太命人种的花花草草,心情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温澜四下看着,也不理会苏若雨,她倒是自己开了口。
“温姐姐,其实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挺羡慕你的。”
苏若雨是个骄傲的小公主,从小到大,她什么都不缺,现在的事业也是顺风顺水,若说她羡慕自己,温澜是怎么都不信的。
温澜不说话,苏若雨却自顾自说了下去,“我的父母早逝,一直以为都是哥哥照顾我的,哥哥的能力很强,将本来差点要消失的产业拯救了回来。在别人眼中,我什么都有,是一个千金小姐,可是,只有我们自己家知道,两个孩子而已,想要维持这些旁人眼中的美好身份,有多难。”
苏若雨难得真诚,温澜终于停下了脚步,淡淡地扫她一眼。
意气风发的小公主这会儿显得很落寞,低低的垂着头的模样与平日里的矫揉造作截然相反。
她望着四处,明明是能够令人心态平和的景色,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都已经无法吸引她的目光了。
她的目光中充斥着的是物质,是虚伪的奉承,是连她自己都无法低下头来的可笑的倨傲。
苏若雨微微叹了一口气,“你的自信是与生俱来的,我的自信是苦苦维持的,温姐姐,我是真的羡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