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满笑僵，暗自无奈了一瞬，道：“既然如此，我先来给阿雅介绍一下。”
轻雅听着。
梁满缓了口气，说道：“水仙苑预赛，是积分制的比赛。而积分的来源，一共有三种方式。”“其一，基础分。所有参赛乐师，需要演奏一首曲目或片段，交由同组其他乐师打分。打分时，每个乐师拥有一分权限，要么给要么不给，不允许弃权。待打分完成后，所有人的打分内容，会由小组管事，记录在汇总册上。以备后用。”
“其二，决斗分。在第一轮顺序演奏完成之后，不满意自己得分的乐师，可以向未给自己投分的乐师，发起决斗。同时，被决斗的乐师，不允许拒绝。决斗时，双方乐师需要各自演奏一首曲目，而后，演奏对方演奏的曲目。如果一方演奏成功，则获得对方现有的所有积分，且对方失去继续评分的资格。如果双方都没有演奏成功，或都演奏成功，则保持原有积分，且不允许主动发起决斗。”
“其三，汇总分。当决斗完成之后，小组管事会将所有分数汇总，进行第一次积分排序。而后，管事会从最后一个非零积分开始，清点积分。按照乐师大会的固有规则，若有人未给比自己强的乐手投票的情况，则视为恶意打分，已有积分清零。如此，按规则清理积分之后，最终的积分排行，就是小组最终的积分排行。”
“最后，在积分榜上排名的前两名，可以参加水仙苑的决赛。第一名会强制参赛，第二名是自选参赛。而评分规则，与之前的预赛相同。如此，选出水仙苑的最强乐师与次强乐师。”
轻雅……目瞪口呆。
他还以为，乐师会决赛的打分模式，是为了兼顾众位大师的脸面，才让大家互相平分。毕竟已经到了那个高度，谁也不会再认什么乐评人的评分。可谁知道，从初赛的预赛开始，大家都是这个评分模式，有点神奇。
不过，回头想想，这样也没错。
只有会评曲子的人，才会演奏出好的曲子。不然，连自己都分不清好坏的人，怎么可能演奏出自认为好的曲子。
轻雅想着，六组的区域已经到了。
他下意识地想找单玑，然后忽然想起来，单玑是在五组。
原来如此。
能拥有相邻的号码，通常都是一同来报名的人。如此分开，也避免互相作弊，这样挺好。
组内的座位，是按报名的号码牌分好的。
管事验过号码牌，便带着轻雅坐到了位置上。荆许睿和巫妞妞，则由梁满带着，在附近的客座上旁听。
六组管事道：“人齐了，诸位可以按顺序开始演奏，从六号开始。”
闻言，六号很快拿出乐器，开始演奏。
轻雅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原来自己是最晚的。不过，旁边倒是没有不耐烦的乐师，反而各自聊得开心。唯一不好的，就是轻雅最后来的，有些被孤立。但轻雅也不在乎这个，他是来比赛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默然间，轻雅很快找到了单玑的气息，但，却没有找到荆燚的气息。
荆燚居然没来？
还是他不需要参加预赛？
轻雅有些恍惚，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师父没在，心里就没底。
他不像师父那样，一直都是个有主意的。他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不喜欢那些轰轰烈烈的麻烦。要不是说好了，一定要拿个乐师大会的第一，哄轻音说话，轻雅都不想来这种闹心的地方。
太假了。
假得觉得没必要。
据说上届，因为西洋人的冲击，导致前十都是圣乐坊和乐师会的人，根本没有江湖人来参赛。要是那样的排名，无论官家还是江湖，到都能接受。可，上上届，明明是百花齐放的时代，居然让一个新人拿了天下第五，想想都觉得假。
若是现在，轻雅有底气，说自己至少是天下第五。但曾经，轻雅当真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胡思乱想间，已经轮到轻雅演奏。
也就是这时候，轻雅才恍然发现，自己居然忘记给之前所有的人打分了。
嗯……行吧，反正已经都这样了，那也只能这样了。
轻雅想着，拿出特地为比赛斫制的瑶琴，弄弦出声。
童谣。
一首孩子气的欢乐曲调，在满是大人的环境中响起。
就算曲调再好听再流畅，也无法让大人们给这样的曲子打分。
曲罢，音收。
轻雅对自己得到的评分，暂无异议，不过，后面两人的演奏，依旧没有得到轻雅的评分。
呃……
轻雅也不是故意赌气不给分，而是，随后的两人，演奏得实在是惨不忍睹。知道的，他们演奏的是西洋初学者的练习曲，不知道的，根本不知道他们演奏得是什么玩意儿。
不止轻雅不给面子，其他人也都没给面子，甚至那俩互相都没给对方分数，是以，加上轻雅的最后三个演出，全都是零分。
说实话，轻雅觉得有些尴尬。他还是第一次没得到分数，虽然有所预期，但却没想到还有别人也这样。
可，其他人并没有多言什么，就好像已经习惯了预赛的参差不齐。
算了，他还有翻盘的机会。
轻雅默默想着，却见六组管事已经走到自己面前。
“这位公子。”
六组管事非常客气地说道：“请问你要发起决斗吗？”
轻雅一呆，道：“我可以吗？”
六组管事非常平静地应道：“只要你想，自然可以。”
“啊不，我不是这意思。”轻雅抓抓头发，道，“我是说，不是按号码牌来的吗？我先发起决斗，没关系吗？”
六组管事笑僵一下，道：“决斗顺序，是按得分顺序从低到高排序的，那两位不需要发起决斗，是以，轮到公子了。”
“哦，好的。”轻雅点头，随便指了个人，道，“我要和他决斗。”
六组管事默了默，深吸了一口气，道：“抱歉，你不能和他决斗。”
“为什么？”轻雅不解道，“他不是没给我打分吗？”
六组管事耐心解释道：“对方已经是零分的状态，是不能被动接受决斗的。”
“哦，这样。”不太懂规则的轻雅尴尬了一下，道，“那，有哪些是有分的，我可以知道一下吗？”
六组管事没拒绝，直接拿出暂时积分排名，给轻雅看。
轻雅连接都没接，直接让管事举着看了一圈，道：“这二十五个有分的人，我都可以挑战吗？还是只能挑几个挑战？”
六组管事微愣，探究地看着轻雅，道：“只要你没有决斗失败，就可以连续挑战。”
“明白了。”
轻雅点头，点了非零分最低的那个，道：“我要和他决斗。”
六组管事立刻做了登记，让双方来到众人面前斗曲。
一般而言，斗曲用的都是炫技的曲子，为了防止对方能够演奏出来。但，轻雅没准备那么多曲子，是以，他用的还是方才那首童谣。
巧的是，对方用的，也是方才参加众评的那首。
咳，不该是巧，而是技艺有限。在众评的时候，已经演奏了最好的曲目，现在，也没有更好的曲子来演奏了。
不过，这也就是分低的人会做的事。若是真的分高的，就会有着迎合大众的曲目，和孤傲炫技的曲目，两种截然不同的曲目。低分的想有，都没这个实力。
当然，最坑的不是这个。
最坑的是，轻雅那首听起来轻快的曲子，却没那么好复刻。而其他人的曲子，无论是已有曲目炫技，还是原创曲目炫技，甚至是临时想到的炫技，全被轻雅原封不动的复刻了出来。
所有人……惊悚了。
一个听上去那么简单的曲子，为什么会不好复刻？
大约是年长了失了童心，怎么演奏，都找不回那种稚气的感觉了。
但，别扭就是别扭，用一首无法复刻的童谣，清除了那么多对手，何乐而不为？
然而，众人眼看着轻雅用一首曲子赢过了二十个人之后，开始慌了。
尤其是，最终剩下的五个人，有两个只会西洋乐，有两个一半一半，只有一个是纯天朝乐的。
呃……大概还能抢救一下？
在轻雅继续发起决斗之前，那五个人联合叫停，请求临时休息。
六组管事很快批准了休息请求，让众人原地休息。
这时，那些输掉的人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貌似就算轻雅继续决斗下去，也已经积分第一了。而那五个人是否继续被挑战，已经并不重要了。
原先，众人是看不起轻雅这个迟到的年轻人，才不理会他。此刻，轻雅太过优秀，众人更加不敢理他。
一言不合决斗二十场，而且全胜！
简直颠覆了众人的想象！
要知道，在比试开始之前，众人还以为，这次的最大矛盾，会是天朝乐和西洋乐的风格冲突。谁曾想，再大的地域冲突，都特么抵不过这一个小少年狂傲劲儿！
更巧的是，轻雅淡圈这么久，六组之内连带管事，全都不知道他是谁！
这下，全凭轻雅个人发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