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和都布得令,从玉门关挺进,一路长驱直入,如临无人之境,几日后便到达肃州。肃州的边防军抵抗了一日,实在难挡攻势,便弃城四散而逃,突厥大军侵入肃州城,只见城内空空,百姓早已落荒奔走,牛羊车马、商队的货物乱弃于街头巷角,乌托大喜,此次不费一兵一卒,便轻易拿下肃州,简直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都布环顾四周,只见士兵已然忘却军纪,疯狂地冲入百姓家中掠夺财物,杀宰牛羊,心里有些担忧,对乌托道:“阿卡,此时还是莫让士兵敛财了,若士兵口袋鼓涨,战车上又存放不必要的物资,我军行动定会不便,万一遇到敌军,定会处于弱势。”
乌托想了想,觉得言之有理,命士兵将抢来的物品尽数放回,提高警惕,严阵以待。然而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突厥士兵尝到了甜头,那肯轻易把吃进口中的肉吐出来,他们想尽了办法,在身上、辎重车上藏匿了不少金银财宝。
第二日,乌托留五千兵马驻守肃州,剩下的大军继续往东南处甘州行进,大军在都城外停歇,乌托派人前去探听情形,士卒回来禀报,甘州情形与肃州差不离,已成为一座空城,一片死寂。
都布直觉不妙,“阿卡,我怀疑其中有诈。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乌托也不敢贸然进城,命大军在城外安歇,一连等了三天,也不见有埋伏,无论是将领还是士卒,都不免心浮气躁。
“他娘的,我二十万大军在此,他大周边防军都溃如蚁穴,我就不信还有什么埋伏。”乌托命令大军进城,发现城内果然如斥候所报,根本就没有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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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托放肆大笑起来,“这大周一直重文轻武,西北离了方渡寒果然就像抽离了骨架,尽纳入我突厥囊中!”
都布提醒道:“再往前推进,便是凉州城了。”
乌托不屑,“方渡寒弃凉州而去,已经成了大周的罪人,他不可能在凉州布下太多兵力。”
“凉州密探的消息,我们有好些天都没有收到了吧?”都布眉头紧锁。
乌托一愣,确实,自攻破玉门关后,各州密探的消息就仿佛石沉大海,再也没收到过,而自家老爹骨赤可汗发布进攻之令后,也再无别的指示。
“阿卡,我们仿佛处在一片孤岛之上。虽然坐拥二十万大军,可我们对前方的情况一无所知。” 都布慨叹。
“作战本就冒着极大的风险,畏缩不前是不可能胜利的。”乌托安慰道,“这样,派几名斥候前去凉州打探消息吧。视情况再做定夺。”
方铭守在凉州城内已有将近十日,肃、甘二州的流民逃窜至此,他已依方渡寒之令,将这几十万百姓在城郊安置下来。此前各州百姓均以为方渡寒弃西北不管不顾,自己谋权篡位,已经将其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直到逃到凉州城,看到城内秩序井然,玄色铠甲的威戎军巡逻于各街巷,才明白此前大军撤离是迷惑敌人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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哨兵持燧枪把守于城楼之上,飞过凉州的信鸽已尽数被打落下来,方铭拆开信鸽脚上的信筒看了看信上的内容,城内果然有突厥细作。
这些渣滓,就在城里烂掉算了。方铭笑了笑,将信纸撕碎,目光转向远方,那个窈窕娇俏的少女,正在旷野上为流民发放粮食物资,一身清雅粉色襦裙,头上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正是孔黛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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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那日,方铭从秦邦窑洞处回城,在城郊的小路上,恰巧看到与邱子鹤分别后的孔黛瑶被山匪纠缠,小姑娘有些武艺,却仍然寡不敌众,他出手帮了一把,两个人就此结识。黛瑶生得娇媚可人,方铭毕竟是个还未成家的青年男子,见到漂亮姑娘难免怜香惜玉,听说黛瑶想去凉州寻自己的师哥,他便与她一同回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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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瑶虽然任性,却还有几分警惕和谨慎,不敢擅自暴露邱子鹤的身份,便找了个借口与方铭分别,此后的几天,她流连于凉州城的街头巷尾,就是寻不到邱子鹤的身影,无奈之下来到侯府向方铭求助,进到府里就瞧见了正在被方渡寒禁足的邱子鹤。
踏破铁鞋无觅处,黛瑶一下子黏上来,一口一个师哥,叫得甜腻。邱子鹤不想搭理,一旁的方铭却难掩艳羡。还真是汝之砒霜,吾之蜜糖。方渡寒出府之后,邱子鹤也准备离开,临行前将黛瑶托付给方铭,他何等聪明之人,早看懂了方铭的眼神。
“方公子是可靠之人,照顾好师妹,拜托了。”
“邱道长倒是够狠心的。”方铭不悦。
“你有你的道,我有我的道。所求不同,莫要相较。”邱子鹤笑笑,飘然离去。
黛瑶提裙走上了城楼,看到方铭若有所思,调皮地绕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铭被吓了一跳,看到是黛瑶,神色变得柔和,“粮食都分配完了?”
“嗯嗯!那些百姓,都可感谢咱们威戎军了!”
方铭听到“咱们”一词,心中一暖,打趣道:“不想再随你师哥走了?”
提到邱子鹤,黛瑶难免失落,但她已经不想再强求留在师哥身边,“不走了。这里不是还有这么多需要做的事情吗?能为御敌尽一份力,师父和师兄,都会为我高兴吧。”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 方铭看着身边人顾盼流转,笑靥如花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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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物,情字难解。芸芸众生,任谁也掩不去,绕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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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黄沙,疾驰如掣,邱子鹤向东一路奔走,终于在君子津渡口上,望见了驻扎在黄河旁的大军。李羿陵率大军从灵州撤出,假意回京,实则已在胜州歇了好几天,等待着进攻突厥的最佳时机。
潇潇夜雨将邱子鹤的道袍打湿,斜风月色里,更觉春寒料峭。来到营前,发现大军已经安歇,李云冒雨前迎,替他卸了马,引他到主帅帐前,“陛下还未休息,道长进去说话。”
掀了帘帐,面前火盆带来浓浓暖意,帐中之人为图方便换了一身裋褐,却掩不住高贵气质,见邱子鹤进来,放了手中兵书起身,“朕早料到方府是禁锢不住道长的。凉州情形如何?”邱子鹤见礼,“方渡寒几天前便已出城应敌,陛下放心。”
李羿陵见他浑身湿透,忙将他扶起,温柔道:“道长一路辛苦,快来火盆前暖暖身子。李云,去给道长找身干爽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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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陛下。”邱子鹤解开道袍,晾在火盆前,他常年薰香,身上带了厚重的檀香气息,火炉将衣物烘干,整个营帐中都弥漫着一股香气。
“这檀香之气,倒让朕想起少年时在清静观修炼的那段时日……”李羿陵陷入回忆,“那段日子,无甚烦恼,每天练剑诵经,修身养性。闲时游玩山水,真是自在逍遥。”一张俊俏面容在火光之下,更显面白唇红,清澈眸中如澄净潭水,既无杂质,又能包容世间万物,邱子鹤看了一眼,已是心旌神摇,仓促收回目光。
“陛下,那段时日,也是贫道时常回味怀念的……”邱子鹤所说是肺腑之言,与那少年太子,形影不离,云游四海,是他寤寐思求,却又不可及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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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拿着一套衣服进到帐中,“营中已暂无空帐,只好委屈邱道长与我挤一挤了。”
邱子鹤起身,“谢李总管。贫道不叨扰陛下了,还请陛下早些歇息。”
李羿陵环顾四周道:“这主帅之帐比一般营帐要大出两倍,何必你们几个挤在一块儿,朕睡内帐,邱道长在外,多松快。”
“万万不可,贫道怎能和圣上同住一室?”邱子鹤连忙推辞。
“行军在外,没那么多讲究。”李羿陵笑着吩咐李云,“去给道长置办一张行军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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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吃邱子鹤x皇上吗?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