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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综合其它 > 权臣闲妻 > 第464章 安德郡主
  因为这一场并不算太厉害的变故,两个孩子还是有些被吓着了。看到谢安澜回来之后,西西和惜儿一人一边拉着谢安澜的衣角不肯松手。谢安澜对着两张怯生生的小脸也有些愧疚,横竖眼下也没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去探望安抚过了谢秀才之后便拉着陆离在院子里陪两个孩子玩耍。
  自从过完年之后,无论是谢安澜还是陆离总是很忙,确实是没有什么时间陪着两个孩子。因此有了爹娘陪伴,两个孩子很快便忘记了之前的害怕,恢复了小娃娃的本性。就连原本比较安静乖巧的惜儿也变得活泼了很多。
  如今的谢啸月已经是一匹强壮的大狼了,因为谢安澜经常让人带着它出城到处跑,谢啸月也变的更加像一匹狼而不是一条狗狗了,身上多了几分属于狼的彪悍和野性。不过对谢安澜却还是一如从前的亲近。抖动着身上的毛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还围着谢安澜和陆离转了两圈。一双狼眼很有几分睥睨天下的气势。
  谢安澜含笑揉了揉它的毛发,谢啸月也不生气,任由谢安澜拨弄自己厚重的长毛。时不时抖了抖以大眼晴示意谢安澜:不要弄乱了本王的发型!
  看着它可爱的模样,谢安澜忍不住笑出声来。依偎在谢安澜怀中的西西也跟着凑过来跟谢啸月玩儿。
  “娘亲,谢啸月长得好大啊。”
  谢安澜点头道:“是啊,谢啸月长大了。”
  西西十分的羡慕,“西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谢安澜想了想,“这个啊,西西每天多吃一点饭,很快就能长大了。”
  西西道:“西西比惜儿吃得多。”
  谢安澜捏捏他的小脸道:“所以啊,西西是哥哥,惜儿是妹妹。”
  坐在一边的陆离伸手将西西招到自己面前随口考了他几个问题,西西虽然还小启蒙却学的十分不错,对陆离的问题都一一答来显得游刃有余。谢安澜也不去打扰他们,抱着惜儿在一边玩耍。惜儿对于这样有爹娘陪着一起玩儿的经验十分有限。开始还有些不奇怪,总是努力的想要蹦起一张小脸。只是到底还是个孩子,没三两句话就让谢安澜哄的笑逐颜开。谢安澜暗暗在心中吐槽,也不知道冷戎是怎么想的,漂漂亮亮的一个小姑娘,据说还是他的义女,愣是给往冰块脸的方向去教。幸好惜儿还小,不然哪里能看到这么萌萌哒小萝莉啊。
  想到此处,谢安澜吧唧在惜儿的额间亲了一下。惜儿呆了呆,睁大了水汪汪的眼睛摸着自己还留着微微的温度的眉心往这谢安澜出神。谢安澜忍不住又将小萝莉搂在怀里一阵调戏。
  这边的欢笑惊扰到了另一边的陆离和西西,西西眨巴着眼睛略带羡慕地望着惜儿。陆离冷淡的神色也温和了几分,轻声唤道:“青悦,过来。”谢安澜扭头看着他对着自己含笑的俊颜,突然觉得脸颊有些微的发红。抱着惜儿走到陆离坐着的树下,笑道:“怎么了?”
  陆离拉着谢安澜在自己身边坐下,谢安澜也不矜持身子一歪舒服的靠到了陆离的肩上。又朝着眼巴巴望着她的西西招了招手。西西眼睛一亮立刻凑了过去,“娘亲……”谢安澜含笑将他一块揽入怀中。陆离低头看着眼前的一大两小,眼神更加温和了几分,伸手将谢安澜圈入自己的怀中。
  睿王和冷戎进来的时候就是看到这么一副温馨的让人不忍打扰的场景。冷戎回头看了一眼睿王,不得不在心中承认,或许如今的小公子根本不需要所谓的亲人和亲情,因为他已经替自己寻找到了另外的可以替代的感情。
  他们一进门谢安澜就察觉到了,抬起头来朝着门口看了一眼。陆离察觉到她的动作,也跟着侧首看过来。
  冷戎轻咳了一声,陪笑道:“见过公子,小姐。”这…称呼是不是有点奇怪。但是,一个是王爷的外甥,一个是王爷的徒弟,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啊。
  谢安澜立刻就注意到了冷戎的称呼变化,微微一笑道:“冷将军。”
  冷戎瞥了一眼还站在一边没有说话的睿王殿下,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不管了,王爷自己都不着急,他只是个属下管这么多干什么。
  “义父。”惜儿看到冷戎也十分高兴,立刻挣扎着从谢安澜的怀中下来,走到了冷戎跟前恭敬的行礼。
  “欢儿,这些日子可好?”冷戎看到惜儿也是十分高兴的。这孩子是他军中一个属下的遗孤,资质十分不错又怜她身世孤苦才收为了义女养在身边。虽然是存着一分为睿王府培养人才的想法,但是冷戎对她也是真心疼爱的。如今看到惜儿似乎比往日多了几分活泼,心中也是十分欣慰。
  惜儿点点头道:“娘亲和爹爹对惜儿很好。”
  “……”这又是什么辈分?冷戎思索着要不要找个时间解除和欢儿的关系。如果能做这两位的女儿,必然比跟着他要好得多。
  惜儿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冷戎还没有说什么她就像是察觉了冷戎的想法一般,伸出小手搂着他的双腿,“义父不要欢儿了么?”
  冷戎心中一软,揉揉她的小脑袋道:“怎么会呢?义父可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啊。”
  谢安澜起身笑道:“惜儿这些日子也很是想念将军,之前跟着芸萝学做女红,还替将军做了个荷包念着要送给将军呢。”虽然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不知道冷戎敢不敢用,但是总归是小孩子的一番孝心么。
  如果是按照谢安澜的想法,除非是惜儿自己喜欢她是不会考虑让她学女红的。毕竟她青狐大神连缝一条破缝都能歪到老远,不也顺顺当当的过了一辈子么?这辈子虽然有了原主的一点遗赠女红没那么惨不忍睹了,却也着实是没有什么爱好。在她看来,这纯粹就是一个浪费时间的事情。不过芸萝和史三娘还有府中的女管事等人却苦口婆心的劝告,女孩子家还是要学一点的。就连朱颜都嘲笑她,照她的法子教小姑娘,将来小姑娘嫁不去你赔啊。于是,惜儿这才时不时跟着芸萝学起了女红。
  冷戎听了这话果然十分帖慰,一把抱起惜儿道:“走,带义父去看看你做得荷包。”同时瞥了睿王殿下一眼,王爷,您自求多福吧。
  目送冷戎离去,谢安澜再侧首看看陆离和睿王,心中淡淡一笑也跟着抱起了西西,“西西,跟娘亲去看看今晚吃什么好不好?”
  西西难得一个人霸占娘亲,心中十分欢喜。搂着谢安澜的脖子道:“好的,娘亲。”
  谢安澜朝着谢啸月打了个手势示意它留下,谢安澜刚刚抬起的身子有爬了回去,百无聊赖地用尾巴扫着陆离的脚步半闭着眼睛眼神。时不时的睁开眼看一眼睿王,似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随着谢安澜的离去,院子里一时间有些寂静。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子,一坐一站相对无言。良久,陆离方才淡淡道:“王爷,请坐。”同时伸手倒了一杯茶放到跟前的桌面上推到了对面。
  睿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道:“你就真的不打算叫本王一声舅舅么?”
  陆离微微挑眉,道:“王爷觉得…陆闻说得,都是全是真话么?”
  睿王道:“至少这件事他没有撒谎。其实…他隐瞒了多少事情本王并不在乎,因为…最重要的,本王已经知道了。”睿王在陆离对面坐了下来,定定地看着他,将手中一张纸笺推到了陆离跟前道:“这是你母亲留下来的那张纸卷上的内容。”
  这上面写着的自然不是原文,原本那张纸笺上的内容就算陆离是天纵之才他也不可能破译的出来。这上面是睿王重新翻译摘抄下来的内容。陆离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来一目十行的扫过了。
  那其实是安德郡主留下的一份诀别信。信中也将当年发生的事情说了个清楚。其实最开始景宁侯没有想要害安德郡主,从一开始所有人想要算计的都是睿王。睿王府除了西北军意外还隐藏这一支秘密的力量,这一支力量没有称谓也没有职位,甚至睿王本人也无法随意指挥他们。唯一能够指挥他们的只有一块特制的玉符,只要得到它就能够得到这支力量。而这枚玉符,原本就掌握在安德郡主的手中。昭平帝之所以联合景宁侯谋害安德郡主,就是想要得到这个玉符,可惜他们没有找到反倒是被安德郡主发现了。为了避免安德郡联络睿王,他们断掉了安德郡主能够通往西北的所有的通信。另一方面,其实也是想要逼安德郡主在无奈之下调动这些力量。只可惜从头到尾,他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支所谓的力量跟他们想象的根本不一样。也不是睿王府拿来私用的,所以即便是安德郡主当时真的调用了那些人,其实用处也不大。或许能够逃出京城,但是那些势力也会从此被所有人知晓。那只是一个情报组织,而且是对外的绝大部分人都散布在西戎,胤安,莫罗等周边国家,为睿王府传回各国的消息。必要时候令主当然也能用玉符命令这些人做一些刺杀营救之类的任务,但是并不会比花钱买来的杀手组织好用多少。当年安德郡主之所以能够逃出景宁侯府,就是因为身边的小丫头就是这个组织的一员。
  在昭平帝的眼中,这或许是一支秘密的强大的比西北军更加精锐的兵马。其实,完全是他想得太多了。睿王府存在了上百年,最初的第一代睿王和当时的皇帝都是当世英才,自然是雄才大略。当时的天下也不如现在稳定,各国征战不休,皇帝本有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才与睿王府暗中商议了布下了这么一个几乎包含了周边各国的情报组织,就是为了将来一统天下准备的。或许是天妒英才,或许是上天并不允许如此强大的野心实现,皇帝早逝,将朝堂和年轻的嗣君托付给了当时的睿王。然而当睿王将年轻的新皇教导成合格的王者,准备继续先帝的宏图大业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年轻的皇帝已经在防备自己的皇叔了。于是,这件事便就此按下,不久之后睿王病逝。
  从那以后,每一代的睿王和皇帝都在努力的维持着这个微妙的平衡。这个当年先皇和睿王亲手布下的秘密组织便也一代代在睿王府手中传了下来,也隐隐约约的在历代帝王之间流传。却都是讳莫如深,谁也没有亲口问出来过。
  听着睿王解释了这个组织的存在,陆离微微蹙眉良久方才问道:“如果睿王府没有人了,玉符也不知所踪,这个组织可还会启动?”
  睿王微微扬眉,似乎有些不解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片刻后方才道:“会,如果确定发生对东陵有巨大影响的事情,各国的管事有权利做出决定。但是…他们也有权利决定不管,或者永久沉寂。但是,除非事关睿王府的嫡系血脉,他们不会插手非关国家兴亡的事情。”
  陆离心中闪过一丝了然。前世他在西戎轻而易举的挑起了西戎皇室争斗,几乎弄得西戎皇室死伤殆尽。这其中或许就有这些人暗中相助。
  陆离道:“睿王府如何确定他们永远忠诚?”
  睿王淡淡道:“没有人能够保证永远忠诚,睿王府也不会强求。但是,只要睿王府存在,就必定会让那些背叛的人付出代价。”
  陆离点点头,低头继续去看那份诀别信。
  当年的事情并不如陆闻说得那般轻描淡写,景宁侯和昭平帝谋害郡主既然被发现了,就只能一面下令四处追捕安德郡主,一面加紧了对睿王府和西北军的打压。苏绛云的背叛让逃出去的安德郡主寸步难行。但是她依然利用所剩的极少数苏绛云并不知道的力量做了很多事情。当年原本昭平帝是暗中联合了西戎,胤安和莫罗以及西北军附近的驻军准备同时发难对付西北军的。但是安德郡主却派人杀了西北军驻地附近的几个将领,又让人带去了自己的亲笔信劝说莫罗女王打消主意。同时启用了隐藏在西戎领兵的将领身边的细作。只要西戎真的起兵,隐藏在那里的细作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领兵的将领。所幸西戎人发现东陵国内根本没有动静,莫罗女王不仅退兵还将兵马陈列到了自己的边境的时候,干脆利落的缩了回去。
  唯独只有胤安,隐藏在胤安的细作根本奈何不了宇文策,反倒是被他折腾的元气大伤不说。胤安兵马和西北军那一仗打得十分激烈,将睿王牢牢地缠在了军中。又有昭平帝的多方阻绝,安德郡主送给睿王府的信函当时是一封都没有收到。等到睿王收到信的时候,安德郡主也已经死了。那一仗,不仅仅是胤安元气大伤,睿王府也没有讨到多少好处。只是当时多名将领被刺的事情也吓到了昭平帝,一时间又找不到替代的人,昭平帝才没有再出手对付西北军。
  不得不说,昭平帝这些年一直装孙子,有很大的可能是被吓到了。还有就是害怕睿王察觉当年的事情之后的反应。当年分明是那般完美的布局,却在他还来不及想清楚的时候就被人打的四分五裂。倒是最近,昭平帝的胆子不知道怎么好像恢复了,可能真的又吃了豹子胆了。
  虽然信函中只是寥寥数语,陆离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当年安德郡主身份的形势危急。信函的最后,交代的便是陆离的事情。安德郡主几乎是在发现景宁侯府地道动作的同时发现了自己怀有身孕。但是她却丝毫也没有声张,甚至连日日跟在她身边的苏绛云都隐瞒了下来。她是睿王府的郡主,并不是天真不懂事的小丫头。有的事情没发现的话没什么,一旦发现一点端倪很多事情便都清楚明白了。因此她怀着身孕与景宁侯和昭平帝周旋了两月,然后才从容的离开了侯府找到了陆闻。
  陆闻并不是一个难以控制的人,即便他但是深爱着苏绛云安德郡主依然有办法让他乖乖听话。等到安德郡主生下了陆离,昭平帝对她的搜捕不仅没有渐渐减少,反倒是变本加厉。安德郡主知道,那必定是因为边关的战事已经接近尾声,兄长快要回来了。而且,安德郡主发现寻找她的人不仅仅有景宁侯府和昭平帝的人,还多了胤安苍龙营的人。当时安德郡主在京城已经全无势力,被找到只是早晚的事情。安德郡主清楚,如果自己被宇文策找到,她大概不会有事,但是陆离必定难逃一死。睿王只怕也要因此被宇文策胁迫。如果她们被昭平帝找到,她和陆离都难逃一死。最后安德郡主选择了回到景宁侯府,然后从容的死去。
  其实安德郡主死去的消息并不是景宁侯府和昭平帝传出来的。而是在安德郡主回府的同时就传了出来,并且传的整个京城都是,根本就无法压下去。原本还想利用安德郡主来引诱睿王回京自投罗网的昭平帝和景宁侯府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睿王回京最快也还要两个月,到那个时候安德郡主死了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东陵了。安德郡主一死,不管是病故还是意外,睿王岂能半点也不怀疑?想要让睿王毫无戒备的回京受死,想都不用想。
  再剩下的就是交代如何挟制陆闻,以及陆离的事情了。看完这并不算长的一封信,陆离沉默了良久。
  睿王神色也很是复杂的看着他轻叹了口气,道:“若不是为了本王,绯儿也不会那般决绝。你……”
  陆离抬眼,平静地道:“王爷言重了,郡…母亲只是做了她应该做的事情。她是睿王府的郡主,并非寻常人家的闺秀。”
  睿王脸上的笑容有些苦涩,“本王倒是希望…她是寻常人家的姑娘。当年,本王回京之后才收到绯儿留下来的一封信。言道她遗失了一件珍宝在外面,求本王务必替她寻回。可惜苏绛云的背叛让她无法将信写的更仔细一些,这些年…本王一直在想,绯儿留下来的到底是什么。却没想到,竟然是你…”绯儿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也是如今睿王府下一代仅有的血脉,确实可称得上是珍宝了。
  “你这些年,可受苦了?”睿王问道。
  陆离摇了摇头,早年过得确实是有些憋屈,但是陆离并不觉得那算是什么苦。
  睿王点点头道:“也是,能娶了那么一个媳妇,本王看你这些年不管是经历了什么也算是值得了。”
  提起谢安澜,陆离神色也跟温和了几分道:“遇到她,却是我三生之幸。”
  睿王偏着头打量着他,道:“本王倒是有些好奇,陆闻那样的脓包,怎么能养出你这么个儿子。”
  陆离淡淡一笑,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睿王也不在意,只是看着陆离道:“你当真就不打算叫本王一声舅舅?”
  陆离沉默了片刻,伸手拿起桌边的茶壶给他重新续上了茶水。睿王端起来喝了一口,就听到对面的人低声道:“舅舅。”
  端着茶水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茶杯中的水有两滴洒到了石桌上。睿王半晌没有说话,过了许久方才轻叹了口气道:“本王对着你,实在是说不出来好孩子三个字。不过…本王很高兴。”说完,站起身来拍了拍陆离的肩膀,转身往外面走去。同时一抬手一缕劲风射向围墙边的大树道:“偷听这么久还不下来?本王能吃了他么?”
  树上的枝叶微动,谢安澜从树上滑了下来,笑嘻嘻地道:“恭送师父。”
  睿王轻哼一声,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