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苒, ”穆昕见她不说话,表情也不是很明朗的样子, 不禁紧张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裴江苒别过头去。
“你一定觉得我特别没出息, 明明之前她背叛了我,我还如此担心她。”
裴江苒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可是我实在做不到见死不救,”穆昕十分纠结,“毕竟我喜欢了她那么多年, 看到她被打成那个样子, 我心里也着实难受。”
“救出来以后呢?”裴江苒问他,“你打算怎么安置她?”
“送她回家吧。”
“她有那样一个好赌的父亲,难保不会为了钱再将她送回去。”
“那我应该把她安置在哪里啊?”
“跟你住在一起啊,你不是喜欢她吗?”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穆昕这才听出来, 裴江苒是在酸他,着急反驳道,“我不是那种吃回头草的人,我只是瞧她可怜而已……”
“她之前背叛了你,你还帮她啊?”
“抛却以前的事情不讲,我只是单纯地想做件好事不行啊?”
“你可以做好事,不过你要想清楚,”裴江苒严肃地对他说,“你救她容易,找太子帮忙便是。可救出来之后,她十有八|九会赖在你身边不走……”
穆昕信誓旦旦道:“我只管救她出来,其他的事情,我都不管。”
“你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何必跟我说那么多?”裴江苒搁下手中的筷子,起身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洛洛的事情并不难解决,第二天穆昕和封云澈说了这件事,请求他的帮忙。
封云澈虽然并不关心这个所谓的“洛洛”,但是赵景身为京都府衙之子,行事如此暴虐荒唐,也难免让人怀疑京都府衙的家风是否严谨。
封云澈派人调查了一番,查出了赵景虐待小妾的证据,便找言官以纵子施暴的名义参了京都府衙一本。
京都府衙落马后,洛洛也被顺利救了出来。
封云澈只管京都府衙的事情,不会管洛洛的事情。
诚如裴江苒所料,洛洛不肯回家,怕父亲再次出卖自己,执意要跟着穆昕。
穆昕不让她跟着她就哭,一边哭一边扯着他的袖子恳求:“穆哥哥,我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了,求你收留我一段时间……”
穆昕给她银子让她自谋生路,她攥着银子就要去投河:“你既不愿意理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穆昕只好将她带回了客栈。
裴江苒见他们二人回来,一语不发地回到了房间。
穆昕将洛洛安置在一个房间后,便去敲裴江苒的房门:“江苒你别生气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狡辩……不是,你听我跟你解释……”
他敲了好久,房门才打开,裴江苒拎着包袱走了出来。
穆昕愣住了:“江苒,你要去哪里?”
“爷爷已经给我安排好了新的身份,我以后不用躲在这里了。”裴江苒面无表情地说道。
“怎么这么突然?什么时候的事情?”
“昨天爷爷派人来过……”
“那你要去哪里啊?”
“去沧州。”
“这么远?”
“嗯。”
穆昕骤然失落:“你一定要去吗?”
“要去。”
穆昕眼中的光逐渐暗了下去,小声道:“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现在还不知道,”裴江苒想到方才他们二人成双成对回来的样子,就莫名气得厉害,“许是就不回来了!”
穆昕急了:“为什么啊?”
“没什么。”裴江苒从他身边绕过去,“我走了。”
穆昕追了过去:“那我送你……”
洛洛不知何时从房间走了出来,期期艾艾地拽着他的衣袖道:“穆哥哥,你要去哪里?别丢下我一个人……”
裴江苒冷冷看了一眼洛洛,拎着包袱便走了。
穆昕见裴江苒下楼上了马车,看都没回头看一眼就走了,心中顿时觉得少了些什么,满脑子都是以后或许都见不到她了,连洛洛在他旁边说了什么话他都没有听清。
沧州?
沧州那么大?她要去沧州哪里?
穆昕懊恼地甩开洛洛的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望着这间简陋的房间,他登时觉得哪里都瞧着不顺眼。
之前他为何会甘之如饴地住在这里?现在想来,不过是因为隔壁住着裴江苒。
如今她都走了,他还留在这里作甚?
他连衣服都没收拾,下楼给洛洛的房间交了三个月的房费,便也离开了客栈。
***
宫里又在准备上元佳节那天的廷宴,那天不仅王公大臣要来参加,远在封地的齐王和季国的使臣也要来京都,三年前去季国和亲的成鸢公主也会随使臣一起回来,所以太后十分重视这场廷宴。
陛下将筹备这场廷宴的任务又交给了封云澈。
廷宴那天依然要准备很多的节目表演,只不过百戏班已经被封云澈遣散了,所以封云澈要在短时间内找到其他精彩的节目,以供那天的表演。
封云澈让梅幼清收拾些衣物,这几天他们要出宫,去民间搜寻一些节目表演。
梅幼清心疼封云澈连这种小事都要亲力亲为:“殿下为何不安排旁人去找?”
“已经安排了,”封云澈解释,“我只是寻个由头,带你出去走一走。”
梅幼清微微一愣,而后甜甜笑道:“殿下待臣妾真好……”
她想到元柒也是个爱玩的,于是问他:“殿下,臣妾能带着元柒一起吗?”
“不行。”带什么元柒元八?
“那带着六公主呢?”封语嫣也是个爱凑热闹的。
“不行,只我们两个人。”
梅幼清见他不容置否,只好道:“那好吧。”
封云澈望着他这个不怎么开窍的太子妃,无奈又宠溺地叹了口气。
第52章 052
封云澈要出去寻找表演节目这件事早就告诉了皇帝, 他带着梅幼清刚出了皇宫, 皇帝就和皇后调侃他:“这太子, 以前朕刚给他赐婚的时候, 他气得鼻子恨不能冒烟, 如今倒好,寻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带着太子妃出去玩了……”
皇后引起为傲道:“陛下,臣妾就说没选错人吧, 你瞧太子成亲以后, 脾气是越来越好了。”
“这太子妃确实没得挑剔, 只不过,”皇帝犹豫了一下, 说道,“这都成亲好几个月了, 怎么还没有好事传来呢?”
他说的好事, 自然是指怀孕。
“陛下急什么,”皇后嗔了他一眼,“人家小两口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才不想有个孩子打扰呢。再说太子和太子妃都还年轻, 子嗣的事情不着急的。”
“可子嗣为重, 东宫不能总是这么冷清……”皇帝思虑道,“那天太后还同朕聊过,说等开春了,再给太子选个良娣和良媛, 早点为皇室开枝散叶……”
皇后就知道他会说这件事情:“陛下确定又要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怎么了?”
“陛下难道忘了在太子妃之前,陛下曾为太子选妃,结果太子连正眼都不给她们一个?”皇后劝说道,“既让那些姑娘难堪,得罪了大臣,又让太子置气,影响了小两口的感情,陛下何苦做这两边都不讨好的事情?”
“照皇后的意思,那以后还不能给太子选立嫔妃了?”
“那是太子的事情,陛下暂且先别替他操心了……”
皇后好说歹说,总算打消了皇帝往东宫塞人的心思。
另一边,封云澈和梅幼清出了皇宫,马车一路离开了京城,先去邻边的临安城。
临安城有一座古桥小镇,挨着湖边,风景如画,是游人最爱去的地方。
他们赶到时已经是傍晚,用过晚饭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不过小镇上每家每户门前都点了灯,湖边夜市刚刚上人,封云澈便拉着梅幼清去逛夜市了。
夜市在湖边,从大年初一开放到正月十七,除了本地的百姓以外,更多的都是外地慕名而来的游客,其中有许多都是和他们一般的小夫妻,挽着手来游玩。
夜市热闹,赏花灯,猜灯谜,百兽舞,五禽戏,让人看得目不暇接。
梅幼清从未见过如此热闹的景象,比除夕那天皇宫里请的百戏班表演还要热闹,眼睛都不知道该看那场热闹最好。
封云澈瞧着她懵懂的小脸上尽是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和惊讶,眼睛忙不过来,不知道该看那边才好,于是默默攥紧了她的小手,免得她看得兴起,被人群给挤走了。
他们逛累了,在岸边寻了个茶摊休息。
旁边有人卖花,一文钱一朵,可以簪在头上,男女都能戴,是当地的习俗。
他们刚坐下,便有人来兜售,问他们买不买花?
其中有一个小孩子,也抱着一篮子的花,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梅幼清的衣服:“姐姐,我想送你一朵花。”
梅幼清被这个声音吸引,瞧见小孩子衣衫破旧,眼神怯怯的:“你为什么要送我花?”
“姐姐长得好看,我想让姐姐戴我的花,我今天还一朵没卖出去呢……”他清澈的眼睛中满是恳求。
梅幼清从他篮子中拿了一朵花,随意簪在了头发上,旁边的封云澈已经伸手放了一颗碎银子在花篮中。
小孩子忙道:“哥哥我不要钱,这花是我送给姐姐的。”
别的卖花人见到梅幼清已经买了花,便都散去了。
小孩子执意要把钱还给封云澈:“哥哥,这钱你拿回去吧,很快就会有人来买我的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