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不是心心念着想进三皇子府吗?
她倒要看看,哪些个不怕死地削尖了脑袋想进去。
满是血痕的手指紧紧攥紧,常昱莲说道:“凡是和三殿下接触过的人,把名字都给我记住了。”
春梅心里一紧,“小姐……”
“嗯?”上挑的鼻音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春梅顿时不敢说话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家小姐对三殿下的执念,可那是小姐未出阁之前,现在小姐进了侯府,若是小姐做错了事,那……
春梅后怕地哆嗦了一下。
现在小姐被二爷折磨成了这样,她不敢想象小姐要承担的后果。
她只想把小姐的情况告诉夫人,让夫人想办法把小姐接回去。虽然小姐是“赔”进来的,可二爷如此这般虐待小姐,小姐和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要小姐离开了侯府,以老爷的能力,嫁给世家公子哥,那也是手到擒来的事,若是小姐放不下三殿下那边,她认为也是可以拼一拼的,小姐是清白之身,又是尚书府的嫡女,配三殿下刚刚好。
可,若是小姐在这节骨眼上走错一步……
那就是小姐的品性问题了。
不过一两个呼吸间,春梅想了很多,犹豫着要不要再劝小姐几句的时候,正房那边来人,说二爷请二奶奶过去。
春梅顿时身子一僵。
常昱莲倒是无所谓的模样,“还愣着做什么?把我的衣服拿来。”
“小姐,您不能过去,二爷……”
常昱莲忽然瞪了过去,春梅的声音戛然而止。
待春梅帮常昱莲收拾好后,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了。
常昱莲和顾瑾宣在正房里间,两人面对面地坐着,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副多旖旎的画面。
顾瑾宣整个人看上去很阴郁。
明明才十六七岁的年纪,那双细长的凤眼像毒蛇的眼睛,不带半点感情和情绪地看着对面。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原本该是标准的邪魅公子哥,生生被顾瑾宣演绎成了扭曲的阉人。
常昱莲神情自若地坐在对面,举手投足是标准的大家闺秀,毕竟从小就是被当成未来的皇后教养的,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能保持仪态的端庄,连端茶杯的手腕拱起的弧度都十分标准。
顾瑾宣冷笑,“果然是尚书府出来的,这架势,不做皇子妃真是可惜了。”
“二爷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常昱莲淡漠地说道,“我是因为什么原因嫁给二爷的,二爷知道,外面的人也知道。”
“呯!”
顾瑾宣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扔在地上,溅起一地碎片,“常昱莲,你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常昱莲依旧是一副不温不火的模样,“人尽皆知的事,二爷何必自欺欺人。夫人明知道我会是未来的皇子妃,却要在圈子里散播想定下我为儿媳的谣言,而你我发生在南疆的事也太过蹊跷,我不明不白地嫁给你,你莫名其妙地受了伤,说到底,我们都是受害人。或许,中间有巧合,可是,二爷,你甘心吗?“
“你想说什么?”顾瑾宣眯起了眼睛。
“我不想说什么,”常昱莲在顾瑾宣面前的自称很自我,显然是刻意和他划清了界限,“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你们侯府强买在前,就该想到后果。”
按理说,定国侯府和尚书府都是三皇子一派的,两家人应该更和睦才对,凤氏明知道她会是端木清的皇子妃,凤氏再愚昧,也不该做出这种事,哪怕只是小小地试探。
猛地想到了什么,常昱莲的脸上瞬间惨白,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掉眼底的慌张和恐惧,继续说道:“说到底,我们都是受害者,我们在这里自相残杀,你说,谁得了便宜?”
“这不是你一个妇道人家操心的事!”顾瑾宣狰狞的脸上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心里那蠢蠢欲动的嗜血刺激得他双眼猩红,他急需发泄。
常昱莲冷冷地看着顾瑾宣的变化,“我确实是一个妇道人家,可我也是尚书府的嫡女,更是定国侯府二房的主母,不管我愿不愿意,你的前途和我都息息相关,你以为我想多管闲事?”
似是没想到常昱莲会说这样的话,顾瑾宣脸色缓了缓,“所以呢?”
“你要想坐上世子的位置,光凭一个儿子还不够,不要忘了,三殿下才是你的依靠、”
“你果然还没忘记三殿下!”不等常昱莲说完,顾瑾宣一脚朝她跩去,常昱莲从椅子上跌落。
巨大的声响惊动了外面的人,春梅打了个冷颤,犹豫着要不要冲进去。
里面,顾瑾宣已经拿出了长鞭,在常昱莲身上狠狠抽了两下,想是觉得不解气,冲到她面前撕扯她的衣服。
常昱莲没有反抗,动静大了,只会招来下人,没脸的还是她!
把常昱莲的衣服褪去,只留了个肚兜和里裤,顾瑾宣这才又提起长鞭,朝她身上甩去。
顾瑾宣呼吸粗重,浑身上下都亢奋着,用全部的力气抽了十多鞭,发泄后他就有些体力不支了,瘫坐在地上喘息。
常昱莲痛得额角直冒冷汗,却咬着唇,连呻、吟都没发出一声。
虽然看不到,可她能够感觉到后背上的血液顺着脊椎往下淌,汗水混在血水中,流过伤口,她微微抽搐着,嘴角却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你最好记住你是谁的女人,下次你再这么直呼三殿下的名讳,就不是抽鞭子的事了。”
常昱莲不答,只慢悠悠地坐起来,自行穿衣。
动作扯到后背上的伤口,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顾瑾宣没有阻止,只在一边默默看着。
待常昱莲收拾好了后,两人一起站了起来。
听到开门的声音,春梅神色一凛,忙上前扶着常昱莲,两人回到了东次间。
一进门,春梅就忍不住落泪,“小姐,您让奴婢去找夫人吧,您的夫人最疼爱的女儿,要是夫人知道你在侯府过得是这种日子,夫人也会难受的。”
常昱莲却不以为意,嘴角挂着冷笑,“上药吧。”
春梅忙不迭地点头。
常昱莲趴在贵妃榻上,春梅小心翼翼地剪开她的外衣,因为血水完全把里衣浸透,黏在伤口上,春梅不敢用力,只能一点点地撕开。
就这样,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她才重新帮常昱莲清理了伤口,上了药。
借着常昱莲闭目养神的时间,她又到小厨房熬了汤药。
“侯府要举办秋宴了吧?”常昱莲突然问道。
“回小姐,夫人那边之前递了消息过来,今年的秋宴要比往年晚半个月,等西院那个稳定一些再说。”一说到这个,春梅心里就不舒服。
不过是个姨娘,还把她当宝贝了不成?
不就是肚子里怀了一个吗?
呵,真是好笑。
姨娘肚子里蹦出来的,也不过是庶房,就是生了儿子,也只是庶子,居然还想记在小姐名下当嫡子教养?
乔家是有多大的脸面?
不过是小地方来的泥腿子!
小姐按照规矩给姨娘立规矩,那贱人就动了胎气,害得小姐被夫人罚抄了佛经!
呵,小地方出来的,就是娇气,以为怀了孩子就能一飞冲天?
等平安生下来再说吧。
收回思绪,春梅继续说道:“夫人说,今年的秋宴还是在侯府名下的山庄举行,具体事宜,夫人到时候会交代小姐。如今,小姐是侯府唯一的少奶奶,中馈这块迟早是要交到您手上的,可能就这一两天吧,等夫人处理完庄子上的事,就请小姐过去。”
常昱莲对春梅的话不置可否。
每年入秋,京城的百姓都会到香山,一是踏青,二来缅怀英烈。
很久以前,定国侯就想借此名义举办秋宴——在香山举办缅怀英烈的活动。
毕竟定国侯是镇远侯的女婿,这种事责无旁贷,既可以树立定国侯在民间的威望,还可以提高其在朝中的地位。
可因为两家不死不休的局面,镇远侯怎么可能给定国侯府这个便利,让他们利用他在军中的威望和军功大做文章?
所以定国侯找镇远侯商量的时候,镇远侯直接拒绝了不说,还把香山对外开放,弄成了公众场合,只在山顶留了个老兵,日常负责打扫之类的活儿。
这像什么话?
这么神圣的地方,岂是寻常人能自由进出的!
镇远侯把那些为国捐躯的英烈当什么了?
他们是皇朝的军魂,是要百姓瞻仰的!
随随便便踏个青,就顺便瞻仰了烈士英魂,这也太儿戏了!
可偏偏先皇就吃镇远侯这一套。
说什么,这些英魂大多来自民间,都是皇朝的百姓,哪怕身上的战功再大,都是皇朝的人,应该被皇朝的人敬仰!
与其举办那些走过场的仪式,不如让更多的百姓有机会站在英烈面前,表达他们的敬仰。
定国侯无奈,只得每年中秋后,在侯府名下的山庄举办以观赏枫叶为主题的秋宴。
今年推迟半个月,也是因为要等西院的那个稳定之后,再筹备。
因为,今年的秋宴不仅她要出面,就是西院那个,也会在众人面前露个脸。
谁叫西院那个是侯府最金贵的人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