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父皇一点也没表露出要夺嫡的意思,毕竟他在太祖眼里,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日后,也是做闲散王爷的命。
这样的话,有没有嫡子,影响真的不大。
外祖父与几个舅舅考虑了很久,才点头答应了这门亲事。
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给懂得疼她、呵护她的人,父皇虽然不得宠,可好歹也是个皇子,心里又是有母后的,日后两人关门过日子,总不会太差。
只可惜,外祖父与舅舅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父皇之所以要娶母后,是因为曹贵妃!
说来,真是好笑。
他外祖家虽然比不得老二的外祖,可在朝堂上也是四品大员,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母后嫁给父皇,着实不算高攀,毕竟,那个时候,父皇只是个可有可无的皇子。
可就算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可也不是曹贵妃能高攀得起的。
所以,曹贵妃不能做正妃,只能勉强做个侍妾,一旦母后不能孕育子嗣,曹贵妃的孩子记在母后名下,当嫡子养,若是父皇夺嫡成功,记在母后名下的曹贵妃的孩子就是太子,既给了母后尊荣,也给了曹贵妃荣华。
多好的算计。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
被太医诊断难以受孕的母后,居然生下了他这个嫡长子,可见,他是多不被期待啊!
虽然没有听母后提起过当年的事,可端木景不难猜到,父皇娶了母后,为了显示对母后的尊重,那些侧妃和侍妾是赐了“避子汤”的,有恃无恐的曹贵妃才不急着怀孕。
所以,可想而知,当母后“意外”怀孕,曹贵妃与父皇有多“震惊”。
他不知道当年母后落水是不是父皇和曹贵妃的计谋。
不怪他把两人想得那么龌龊,在天家,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
收回涣散的情绪,端木景说道:“今年母后还经常下床走动,不像往年,冬季只能在床上躺着。”
“那就好,需要什么,你知会一声。”
端木景不客气地点头。
母后的身体,一直是他的心结。
母后还不到四十,正是壮年,每每被病魔折磨,他心里着实难受。
长久以来,母后一直深居寝宫礼佛,一是因为对父皇心灰意冷,娘家对他也没什么帮衬,既然这样,索性让他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日后安心做一个闲散王爷,二来,就是因为母后的身体原因。
所以曹贵妃才一人独大,掌管凤印。
可是,他不甘心啊,怎么办?
如果母后的身体是被曹贵妃和父皇算计的,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还有,外祖家的落魄,看着是先皇的手笔,可谁知道事实的真相呢?
“二皇子最近风头最劲,依着端木清的性子,估计不会让他得意太久。”这话是顾瑾臻说的。
卫南水补充道:“二皇子外祖的势力太大,端木清不会一来就与这么强悍的力量对上。”
“如果是老四的话,老三还没摸清他的底牌,更不会动手,”端木景摩挲着下颚说道,“老四的母族看似比老三弱一些,可他有个好师傅。”
“四皇子的师傅在江湖很有名气,据说还是掌门的师弟,在门派中身份很高,四皇子作为他的关门弟子,且是唯一的弟子,在门派里也是有一些地位的。当然,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卫南水说到这里,嘲讽地笑了,“四皇子的师傅因为喜欢游走江湖,美其名曰行侠仗义,在江湖中的名声很好,连带着四皇子在江湖也有些声望。”
“难不成,老四想用这些江湖力量篡位?”端木景嗤之以鼻。
“不是没这个可能。”顾瑾臻的话让端木景疑惑地皱眉。
顾瑾臻解释道:“江湖的力量有多大,我们谁也不知道,可别小看了这部分人,人数加起来不见得比御林军少,武力也不输御林军,若是他们有心,那把椅子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端木景若有所思地点头。
史书上记载了不少起义的事,有好几个王朝就是用“起义”的手段夺下来的,那些还只是些不堪被压迫的百姓之流,根本不能与训练有素的江湖人士比。
正常情况下,这些江湖人士不过问江山社稷,改朝换代对他们的影响不大。也正是因为他们世外高人,不问红尘般的态度,历届皇朝才允许他们的存在,当然,这只是其一,其二嘛,是忌惮他们的力量。
一旦有些人把这些力量纠集起来,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端木景脸色微沉。
所以,他的几个兄弟一个比一个厉害,他果真是最没出息的那个。
“那我们现在怎么做?”卫南水瞟了端木景一眼,对顾瑾臻说道。
这三个,一个比一个难对付,逐一击破,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现在,二皇子与四皇子都在对端木清的势力动手,我们静观其变就好,当然,也不能一味地让端木清吃亏,势均力敌才有意思,这样动静才大。”
坐收渔翁之利什么的,才是他的最爱。
“端木清为人十分小心谨慎,要查清楚他暗地里的势力,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他私下的产业众多,这些才是他的根本。”
“私下的产业?”端木景细细回味着顾瑾臻的话,眼睛突然一亮,“你是说端木清私下养兵?”
顾瑾臻不置可否的态度让端木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有更多的消息吗?”卫南水追问。
顾瑾臻遗憾地摇头。
前世死得稍微早了一点,这些都只查到个苗头,没有进一步的进展。
不过……
顾瑾臻乐观地想:至少他知道一些苗头,若是仔细查,没有查不到的,前期也算是省了不少事。
“那我们是直接……还是……”端木景询问。
“让他们自己斗,把端木清那几个私产透露出去,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养兵可是烧银子的,不然端木景怎么会打上谷家的主意?
只要控制住了端木清的财力,就揪住了端木清的命脉。
其实,那间“锦绣”的生意不见得有多好,虽然走的是高端路线,可穿在身上的,一年四季能有多少?
更何况,这些撑面子的东西,也只有在交际应酬的时候用得上,所以能做多少?
而且,世家大户吃穿用度都有规划,不是每件衣服都会用顶级的蜀锦,就算乔家现在是皇商,送进宫里的能占多少份额?
因为乔家的内讧,原本稀罕的蜀锦都快成烂大街的东西了,只要有银子就能买到的东西,再稀罕也没有原来的珍贵,所以“蜀绣楼”和“锦绣”看是客似云来,其实,赚得银子反而比以往少了。
顾瑾臻知道,现在的“锦绣”已经不是端木清银子的主要来源。
之前端木清手里的那些产业,有的发展不错,有一定的基础,端木清交给了乔老四。
乔老四天赋不行,可好歹也是乔家出来的,眼界力在那里,目前经营得还可以,端木清每个月的收益增加了一成。
别小看了这一成,可以做很多事呢。
几人商议了具体计划,决定年后动手,然后各自散去。
顾瑾臻与乔藴曦到了“膳食天下”。
乔藴曦是“膳食天下”老板之一的事,依旧在保密中,所以两人被小二热情地带进了楼上包间,才接过小二手里的菜单,金柏金与俞柔来了。
“真是巧了,居然你们也在。”乔藴曦说道。
金柏金自顾自地走到乔藴曦身边坐下,一点也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狠狠灌了两口。
直到他意犹未尽地吧唧了几下嘴,俞柔才跟着走了过来。
乔藴曦立即望了过去。
俞柔只微笑着不做回应,乔藴曦郁闷地撇嘴。
不知这两人进展得怎样了,看金胖子的样子,前途堪忧啊。
其实她还蛮喜欢俞柔的,这姑娘性子不错,虽然也只是个商女,可规矩很好,而且很有本事,经营的两间铺子收益不错,若是真能与金胖子成事,单凭这两人的能力,家产不知道要翻多少倍。
“我今儿过来查账,顺便与管事商量年夜饭的事。”
“膳食天下”的药膳在皇朝独大,虽然没有神乎奇乎到药到病除,可对身体的滋养确实有效。
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乔藴曦赚的就是这细水流长的银子。
特别是冬季,长期在后宅宅着的女眷们最容易这里不对,那里不对。
畏寒还是好的,长期不运动,对吃食苛刻的要求,年轻的时候还好一点,仗着底子好,看不出什么问题,可上了岁数就不行了,大小问题接二连三地冒出来,很是折磨人。
所以,“膳食天下”的生意一直很好,特别是冬季,各种温补的菜式是世家大户的最爱。
现在,乔藴曦推出了“年夜饭”,这在皇朝可是个稀罕的概念。
谁家的年夜饭不是在自己家吃?
就是普通百姓,到了年三十的晚上,也会竭尽全力地捣鼓出一桌年夜饭,一家人团聚。
可当乔藴曦提出这个理念的时候,金柏金略一思索,就点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