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定国侯府的家事,只要没有公然闹到朝堂上,他是不会接手的,不然,到时候他吃力不讨好,还得罪人。
“报官!”这两个字,老定国侯咬得十分清楚,可见他的决心有多大。
顾瑾宣被带走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
哪怕他撕心裂肺地怒吼,也没有换来老定国侯一个同情的眼光。
众人都是人精。
这个时候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就没资格在圈子里混了。
众人不禁好笑。
之前不觉得顾瑾宣是个蠢的啊,居然选在今日对老定国侯动手。
不过,想到他之前被软禁,众人也就了然了,毕竟,今日是个机会。
只是……
居然没有得手,还被老定国侯拆穿了!
不得不说,顾瑾宣是真的运气不好。
最让众人不耻的,被拆穿带走,还一副“我冤枉,我无辜”的模样!
做给谁看呢?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谁还有心思留下来吃饭?
象征性地安慰了老侯爷几句,众人纷纷告退。
阮姨娘拖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扶着老定国侯朝后院走。
还没进二门,就有丫鬟匆匆忙忙地来禀报说,凤氏要求见老定国侯一面。
这个时候的老定国侯哪儿有心情见凤氏?
在四五个小厮的齐心协力下,才勉强“走”回了卧房。
阮姨娘还想伺候老定国侯,老定国侯却大手一挥,示意阮姨娘先回去养身子。
“姨娘。”
一回到偏房,丫鬟就拿来换洗的衣服,伺候着阮姨娘到了净房。
热水刚刚送到,小丫鬟试了试水温,帮阮姨娘宽衣。
脱去厚重的棉衣,取下中衣上的血袋。
“小心处理。”
得了阮姨娘的嘱咐,小丫鬟一脸凝重。
“血衣”放到了一边,这些东西,明儿在适当的时候,会让老侯爷看到。
另外进来一名小丫鬟帮阮姨娘搓澡,先前的丫鬟将血袋卷成一团,悄悄出门了。
一炷香的时间,丫鬟去而复返,“姨娘,都处理好了。”
阮姨娘紧绷的神情才稍微舒缓了几分,惬意地靠在澡盆边上,任由小丫鬟仔细地帮她搓澡。
北院。
顾瑾泰靠在床头,脸上还有没有褪去的苍白,可精神抖擞的眼神,完全没了先前病怏怏的模样。
茉莉早就等在屋子里,一见着顾瑾泰被人“抬”进来,火急火燎地冲上去,一直跟到床边,挥手,叫退了众人,自己亲自伺候。
与阮姨娘一样,茉莉取下顾瑾泰中衣上挂着的血袋。
因为小心谨慎,所以,两人的血袋都挂在中衣上,可又因为现在是冬季,都穿着厚重的棉衣,要想大家看到血淋淋的场面,准备的鸡血必须要多。
也好在衣服够厚,血袋再大也不显得臃肿,只不过刚开始的时候,行动不便罢了。
“三、侯爷,可有哪里不舒服?”纵使知道顾瑾泰的伤是假的,茉莉还是关切地问了一句。
顾瑾泰还在喘气,不是装的,是痛的!
天知道那人在他腰上砍的那一下有多重!
“你身子重,先坐下吧。”看着茉莉臃肿的身子,顾瑾泰没由来的一阵恶心。
茉莉却不知顾瑾泰所想,只当他是关心自己,心里一阵窃喜,乖巧地坐到床边。
“侯爷,您这身子要养两三个月,我们……”
“先把锦绣的事情解决了。”这才是当务之急。
一听顾瑾泰说这个,茉莉的心就猛地一下收紧。
当初,乔锦雯出事前,她就悄悄偷了乔锦雯的方子,本以为设计将“锦绣”纳入囊中后,借着这个方子,他们能在公子面前成为最得力的手下,她也因为功劳,更得顾瑾泰的宠爱。
谁知道……
谁知道乔锦雯来这一手?
想到这个,茉莉就气得磨牙!
抚上自己的肚子,茉莉强行要自己缓口气。
她的肚子越显怀,她越不敢出现在众人面前。
她倒是恨不得昭告天下,她怀了顾瑾泰的孩子,可她不敢那么做。
先不说她并不是顾瑾泰的姨娘,甚至连通房都不是,在主母进门前就怀上了三房的孩子,对顾瑾泰的影响不好,她与孩子都可能不保。
好在,侯府现在乱做一团,二房的常昱莲虽然暂时当家,可重心都在这次宴会上,没人关心她的存在,所以她才悄悄留在了北院。
仗着肚子里的孩子,暂时留在了顾瑾泰身边。
她心里虽然着急,可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催促的时候,比起她的名分,顾瑾泰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比如“锦绣楼”!
乔锦雯还在的时候,顾瑾泰就开始谋划,她好不容易把“锦绣楼”的房契偷了出来,再通过公子的人,让顾瑾泰名正言顺地成了锦绣的新东家,想靠着乔家的方子,支持公子的大业,却没想到方子出了问题,那批蜀锦做出来的新装,一过水,不仅会掉色,还会出现滑丝的状况。
锦绣不仅赔了银子,还坏了口碑。
最让他们焦头烂额的,是这个方子反复试验了多次,都没找到问题所在,一天不解决问题,锦绣就一天天的亏损着。
公子那边虽然没有明说,可都知道公子不高兴了。
“侯爷……”
“这件事,我会让人处理。”
怎么处理?
顾瑾泰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问题的根源没有找到,怎么解决?
定国侯府的家丑,在圈子里沸沸扬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圈子里八卦的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换做是在往常,老定国侯早就发作了!
他是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哪怕是他现在躺在床上了,也不允许定国侯府的威严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只不过,还没到老定国侯出手,圈子里的人就被别的事情转移了视线。
什么事?
太后病重!
还有十多日就是太后的寿诞,虽然不是整寿,也不准备大办,可该走的形式还是要走的,至少那些有诰命的夫人都要进宫贺寿,象征性地举办一场宫宴。
临近了,太后突然病重,这让宫里伺候的众人战战兢兢,生怕触了主子的霉头。
而太后的病来势汹汹,不过是一晚的工夫,就陷入了昏迷!
这让太医院的人慌做一团,岌岌自危,老皇帝虽然焦急,可理智还在,没有立即要这些人的命,却也责罚了不少人。
可这对太后的病没有任何作用,太后依旧昏迷不醒。
几个在封地的王爷得知了消息,纷纷上奏,表示想回来探病。
这让老皇帝气得不轻!
他能说什么?
说不要他们回来?
对几个兄弟他是防备的,这个防备,并没有因为他们离开京城,在各自的封地几十年就变弱了。
哪怕是现在,他到了要立太子的岁数,也没有减轻对几个兄弟的防备。
相反,因为岁数的增加,无法掌控的东西越来越多,力不从心的感觉越来越深,老皇帝对几个兄弟的防备和忌惮,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甚至比他的那几个儿子还要深。
可对于几个兄弟的“正当”要求,他还真没有拒绝的理由。
太后都已经这样了,人家来探病,来尽孝,没准还是来见最后一面,他拿什么阻止?
去年太后寿诞,他大张旗鼓地加派了人手,可以堂而皇之地说,这是为了京城的安全,是为了太后寿诞做的准备。
这次,他用什么借口再次调动人手戒备,还是直接用行动告诉众人,他的心思?
不管老皇帝如何纠结,几位王爷,该来的都来了。
不知是不是大家心里隐隐有预感,这次王爷们都是带着家眷一起来的,正妃、侧妃,嫡子、庶子。
面对这样的阵仗,老皇帝稍稍松了口气。
若是这些人真要做什么事,也不会带着家眷一起来。
太后昏迷多日,太医院众人战战兢兢,翻遍了医书,也找不到正确的诊治方法,老皇帝甚至不惜下了皇榜,在民间找高人!
这种紧张的气氛在年底萦绕在大家周围,隐隐有剑拔弩张的趋势。
临近封印的时候,老皇帝终于决定举办一场宫宴。
一是冲喜,二来也是应景。
这次来探病的是鲁王与靖王,可老皇帝还是严阵以待。
这两个,是他仅存的兄弟。
不是因为两人的野心不大,而是因为两人懂得识时务和韬光养晦。
两位王爷的封地都比较偏远,这些年也安分守己,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
老皇帝猜疑心重,这些年没少让探子查探情况,更有甚者,安排了人长期居住在两人的封地,娶妻生子不说,在圈子里混得还不错。
这些人,每个月都会送消息回来,不管大事、小事都要汇报。
老皇帝有强烈的控制欲,不会让任何事脱离他的控制!
宫宴的气氛很低沉,前来参加的,都是朝堂上的诸位大臣与家眷。
这些人从来没有像今儿这般小心翼翼过。
按照程序,老皇帝与两位王爷要到太后的寝宫向太后祝寿,说几句吉祥的话。
特别是现在太后昏迷,这个程序更不能少。
靖王是剩下的三兄弟中岁数最大的一个,其次是老皇帝,最后才是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