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孙弛骏说,“一般叫庄的,都是除了屋舍之外,还有大园子,有大块的田地,能种粮食种菜的那种,位置也多在城效或者城外。”
丁小白眨了眨大眼睛,她之前还真没考虑到这个,只觉得叫庄挺大气的,可让孙弛骏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些不妥当了。
毕竟镇中心人来人往的,取个不着调的名字,让人看了也笑话,她虽然不介意别人的看法,可也不愿意把话把儿递到别人手上,让别人有机会说三道四啊。
“既然不能叫庄,那我们改个啥好?”这一次的丁小白,表现得倒是挺虚心的,她其实是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建议了。
之前还想叫亭呢,现在想想更不合适,那还是干脆别说出来了,说出来还不得让孙弛骏笑疼了肚子啊。
“你看叫居好不好,紫鸢居,听起来就是个宅院的感觉,人为居所,更贴合那个院子的意境。”
“哎,这个好,我当初怎么就没想到用这个字呢,还是小叔叔有才华,就听小叔叔的,叫紫鸢居了。”
名字定下来了,孙弛骏回去写字,丁小白就和高山回了紫鸢居,进了院门,顾不得其它,她直接奔了第三进院子。
急着去找诸娘子了,丁小白有好多事情要跟她商量呢,高山则留在前院,去看建房子了,冬天盖房子可是个技术活儿,好在只是盖个铺面。
丁小白几乎是跑到后院去的,今天工人全员到齐,作坊以老带新,已经开始生产。
离过年也没剩下几天了,想要在年前把货铺到京城去,去掉路上的时间,也就要看这三、两天里能出多少货。
诸娘子和王大娘是半点不敢耽搁,把新样子分发到二十来个老工人的手里,就让她们分组带着新人开始做活儿。
说是老工人,也才在丁家干了不到一个月,需要看顾的地方还是太多,诸娘子和王大娘几乎是不敢错眼珠。
一针错,怕是都要重头再来,她们浪费不起原料,更浪费不起时间,用现代的话说,就是要争分夺秒抓生产。
除了从家里带过来的各样各色的皮子,早上宋掌柜又给送过来一车的各式绸缎,还有一车的棉花。
丁小白之所以着急,一是怕工人的手法不利落,二是担心这些材料不能及时入库,所以才急匆匆地先来了后院。
“丁姑娘,您来啦。”丁小白这边进门,那边诸娘子正好从成衣坊里出来,想要喝口水,两人走了个顶头碰。
这一上午,诸娘子说得嗓子眼儿都冒烟了,好在还有原本半坡村的一批成手帮她盯着。
不然的话,要是光指着她一个人,怕是连这第一天都顶不下来,作坊里就没有不让她担心的地方,一天下来肯定要累死了。
“怎么看着这么累呀?”丁小白一眼就看出诸娘子的脸色不好,连忙帮她倒了杯水,亲自递到她手上。
诸娘子几乎是牛饮一般把水干了,又自己倒了一杯,全部喝光,才算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哎哟我的妈呀,十个八个还好管,这几十个人在一起,就怕一个照顾不到,哪里出了问题,脑仁儿绷得都疼了。”
丁小白把她按坐在厅堂的圆桌旁,给她按了按肩,又揉捏了几下脖颈,这里是专门用来给工人们休息的,备着桌凳茶水。
厅堂左右两边的套间,就是两个作坊,左手边是成衣坊,右手边是皮靴坊,中间这个休息区是共用的,两边都离得近,方便。
“不是有老人带着么,怎么还把你给累成这样?”丁小白觉得钱嫂子她们几个带新人应该是没问题的。
“话是这么说,可咱今儿是第一天开工,这批货又是要直接运到京城去的,半点差错都出不得,我哪能放得下心。”
她这边说着话,那边王大娘也从皮靴坊里出来,竟然连丁小白都没看着,直接奔着桌上的茶壶就过来了。
丁小白抢在她之前,帮她倒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王大娘,赶紧喝口茶水咱们再说话。”
王大娘这时才算是看到了丁小白,却跟之前诸娘子一样,把一杯茶全都灌了下去,才算是缓过一口气来。
她接着说的话,跟诸娘子的意思差不多,也就是因为货要得急,又是要送去京城,担心出差错,太紧张了导致整个人都紧绷。
其实有从半坡村出来的那些成手看顾着,出错的机率并不大,而且这时候的人都胆小,工人自己更害怕出错呢,自然会小心。
她们俩是担心的过了,完全放松不下来,丁小白只能说这俩人的责任心太强,自己给了自己太大的压力。
遂出声宽解道,“你们俩这是患上强迫症了,不必那么担心的,各组不是都安排上领班了么,又有老手带新手,出了问题直接找责任人就行了。”
诸娘子却摇头,“找责任人是容易,可万一真出了错,耽搁了往京城那边送货可怎么办?”
“我听宋掌柜说,京城那边过来了好几辆大车,套的都是好马,就等着咱们这边出货,他们就直接拉货去京城了。”
这事儿丁小白还真不知道,想来是早上才到的,不过不管如何,也得有货可拉才行,货还得是好货,不然一切都是白搭。
“诸娘子,王大娘,就算催得再急,咱们也得把自己手里的这一摊管好,有压力不是坏事儿,可太过紧张就耽误事儿了。”
“你俩想想,你们俩都放松不下来,那工人们不是更紧张么,而工人们如果太紧张,手上的活儿肯定就做不好,成恶性循环了。”
“你们俩这就回作坊去,把自己的心态放平和,想办法让工人的情绪也都放松下来。”
“不管货催的紧不紧,咱们出货的程序都是一样的,这时候就要看大家的心态了,又快又好才是我们的目标,干着急并不解决问题。”
俩人也明白其中的关窍,就是一时放松不下来,赶紧一连声地应着,就起身要回作坊去了,但同时都做出了长吐一口气的动作,看得丁小白有些发笑。
“你们俩真不用太紧张,能赶在年前就赶,赶不上也是咱们的运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咱们要整理好情绪。”
“对了,早上宋掌柜是不是送了布料和棉花过来,你们俩谁接的,可入了库房,账又是谁记的?”
丁小白很随意地把话题换了一个,是想让这两个人彻底把心思放开,她们的情绪,肯定要影响到屋里的工人。
“我让吴东先领着人入库了,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呢,作坊这边实在是离不开人,我想着等晚上的时候再过去跟吴管事对账。”
丁小白点点头,“嗯,这样安排挺好,吴东这人办事一向细心,你就不用太担心了,我这就过去看看。”
嘴里说着不用担心,丁小白离开的脚步却是半点不慢,吴东虽然办事心细,可他现在要管着整个宅院。
这边作坊新开张,前院又在盖房子,厨房的这两天的食材补给他也要参与,毕竟大家又是新手,丁小白也不敢保证他不出疏漏。
直到出了三进院子,走到了第二进,丁小白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忘了问诸娘子一声,馨扬姐弟几个人的事情,她是怎么跟自家娘亲说的。
算了,不管是怎么说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先顾着眼下吧,等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娘亲那边再想办法交待。
这么想着,她的脚步就又快了些,直奔了二进院子的库房,她想看看库房现在入得怎么样了。
两车的货,吴东又不认字,即便手里有宋掌柜的出货单,想来要把货入清楚也不容易,应该会相当忙乱吧,也不知道现在入了多少了?
结果走到库房门口处,就看到库门紧锁,旁边的厢房里倒是跑出个人来,“主子,您回来啦。”
丁小白朝来人看去,就见迎着自己跑过来的是丁鹏宇,手里还攥着一本册子,快步跑到了她的面前。
“主子,这是库房的账册,早上送来了一车绸缎、一车棉花,吴管事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就帮了他一下。”
丁鹏宇说这话的时候,很是谨慎,不时地去打量丁小白的表情,就怕自己的自作主张逾矩了,惹得主子不愉快。
好在主子听得很认真,并没有打断他,丁鹏宇紧张的神色渐渐放松了下来,把手上的账册递了过去。
丁小白把帐册打开,只见正是自己昨天留下的那本账册,前面是高山做的记录,记录的是昨天诸娘子采购的物件。
而在高山记录的后面,丁小白看到用工整的文字记录的出账,仔细看,是今天早上诸娘子给作坊领出的各种工具和材料,像是花绷子、绣线、绣针这些。
见主子在看今早的出货,丁鹏宇就伸手在账册的后几页抽出了两张纸条,递到了丁小白的面前,指着那两张纸条,跟丁小白娓娓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