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三爷的邀请也就是客气客气,他知道自己没那么大的脸面,侯夫人若是能走一趟他家,得是多荣耀的一件事儿啊,怕是镇长都得上赶着来巴结他了。
不过客气话是绝对不能少了的,成不成不是他能决定的,做不做却是他的态度问题,何况他今天过来还真有事情跟丁小白商量。
“二丫,三爷爷过来拜见侯夫人是一,还有件事情是想要麻烦你的,你能不能帮三爷爷想个法子,给咱们村里人添个进项。”
“三爷爷也知道这样有点为难你,你们家的作坊,已经帮着村里好多人家改善了生活,但毕竟还有人家穷着呢……”
丁小白听明白了,一部分村民因为自家富裕了起来,那些没有进项的村民就更显出穷困来了。
特别是看到了作坊工人拿回家的红包,必定有人眼红,跑到丁三爷跟前念三七去了,不然三爷爷不会等不到过完年,大年初四就跑来跟自己商量。
要说起来,这事儿还真是巧了,如果三爷爷早来一天,丁小白都还得额外帮他想辙,现在送上门来,却是一桩大好事儿了。
“三爷爷,您既然有这个意思,我哪有不应的,半坡村有您在一天,我们家肯定就会尽全力帮您看顾一天。”
“您看这样行不行,我正想要办一个鹌鹑养殖基地,既然村里有需求,那就干脆把这个活计交给村里,您排到各家去吧。”
“如果可行,我会先给各家发几只鹌鹑做种,只要是勤快肯干的,很快就能把它养起来,不管养多少,我们家负责收货。”
丁三爷有点不敢相信,事情这么容易解决的么?他可是下了好几次的决心,才硬着头皮过来求二丫头的。
打从大年初一,就有人去自己家里磨叨了,眼红三锁家富起来,偏偏他们自己又没本事。
现在有了这么个差事,丁三爷肩上的担子一下就卸了下来,却又心生愧疚,这是明明白白地抢了三锁家的生意呀。
“这个好,只是亏了你们家了,三爷爷也是实在没办法,好在你是个能干的,以后想到新法子,再帮补家里吧。”
“我现在也不求别的,只望这些人别不知足才好,机会给他们了,若是他们自己不勤快,赚不到钱也就怪不得别人了。”
“只是……养成多少你家就收多少吗?这东西可是会越养越多的,别到时候难为了自家人。”
丁三爷有点替丁小白担心,怕她话说得太满,到时候失了诺,好事可就要变成坏事了,到啥时候都会有忘恩负义、倒打一耙的人。
“您放心,就是有多少要多少,不怕多就怕少呢,三爷爷就这么去跟乡亲们说吧,我有地方接收这些鹌鹑。”
丁小白没把孙弛骏递出去,毕竟在鹌鹑彻底养成规模之前,不把他们联系在一起最好。
听二丫头应得这么肯定,丁三爷彻底放下心来,“那可真是没有再好的了,孙公子您慢坐,我得赶紧去跟乡亲们通知这个好消息。”
得了准信儿,丁三爷哪还坐得住,跟孙弛骏道了一声歉,就急慌慌地跑出了丁小白的家门。
“你们村这个里正倒是个一心为民的,虽然里正不算是个什么官,但能这么惦记百姓的疾苦,很是难得了。”
对于孙弛骏的表扬,丁小白是与有荣焉的,在她眼里,丁三爷算得上是一个好官,哪怕在孙弛骏的眼里,仅仅是个没有芝麻粒大的小官。
“姐姐,我想领钧儿弟弟去山上玩,钧儿弟弟也想去山上看看,行不行?”看够了鹌鹑,丁大壮又想出了新玩法,过来跟丁小白磨叽。
看到秦钧小脸儿上也满是期待,丁小白哪有不放行的,原本让祖母带着钧儿过来,就是想让他们好好散散心的。
“小叔叔,你跟着一起去山上吧,山上雪大,又冷又滑的,钧儿太小爬不了,得你一路抱着才行。”
“高山哥也跟着一起去,人少了我不放心,记得不许往深山里头去啊,万一遇着野兽可糟糕了。”
虽然知道以秦钧的身份,他出行必定会有暗卫跟着,但丁小白又看不见暗卫,只能让看得见的多跟去几个,以求心安。
“姐姐,你不跟钧儿一起去山上玩儿吗?”秦钧扯着丁小白的袖子晃了晃,他想让姐姐陪着。
丁小白拍了拍他的小手,“让舅舅赔你玩吧,姐姐在家里给你准备好吃的,等钧儿回来就有得吃了,钧儿,你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有?”
秦钧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嘴甜得很,“只要是姐姐做的,什么我都爱吃,那就辛苦姐姐啦。”
笑着把秦钧一行送出了门,还特意叮嘱了孙弛骏,让他多带了些药丸、药粉,不只是因为秦钧的身子没有完全康复,也是以防万一。
回东屋又陪了一会儿祖母,丁小白就开始准备午饭,李小禾要帮忙,也被她给撵了回去,总得有人陪着祖母才好。
秦钧完全没玩儿够,哪怕只是进的浅林子,可那些活蹦乱跳的松鼠、麻雀,也让他开心得不得了。
更别提在这样的雪林子里,当他在高山的指导之下,亲手逮着了一只麻雀,激动得放声尖叫,震得松枝上的雪都落了下来。
而这满山遍野的大雪,他更是第一次亲身体会,不是皇宫里不下雪,而是一落雪就马上被打扫干净,完全没给过他跟大雪亲密接触的机会。
所以,丰盛可口的午餐都没有留住他的心,放下碗筷稍事休息,他就又去山上转了一回,玩得不亦乐乎。
虽然没有跟外孙子一起上山,可在半坡村呆的这大半天,靖国侯夫人的心情还是相当愉快的。
申时初(15点)准备离开的时候,不只是秦钧,侯夫人也都有些不舍得了,小白一家人的纯朴和敦厚,让她得到了一种久违的放松。
能有一天不惦记着京城,不算计那些勾心斗角的烂事儿,她整个人从身到心都舒爽、愉悦。
这份心境,比吃多少好东西,穿多昂贵的料子都弥足珍贵,踏出这个门,这样的心情就不会再有了。
丁小白很能够理解祖母的这份心绪,高门权贵间的尔虞我诈,权力倾压,只被皇贵妃刺杀那一回,她就深有体会了。
“祖母,这些东西您都拿上,全都是我娘亲手准备的,虽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京城应该不大见得着,吃个新鲜吧。”
知道祖母几天后就要回京城了,丁小白也感觉有点舍不得,但她拒绝了祖母的邀请,没有一起同行。
家里过完年就要开始翻地,再有一个多月又要开始建房,槐树镇上的作坊也才刚刚走上正轨,年后需要大批量地出货,她实在是撒不开手。
“行,祖母把东西都带着,你也要记得跟祖母的承诺,等到家里这边都安排好了,就捎信让你小叔叔来接你。”
“咱们还得在京城办一次认亲宴呢,到时候祖母要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我们家的孙女儿多优秀,又漂亮又能干,那些什么高门小姐,拍马也赶不上。”
这话把丁小白逗得不行,论起规矩和教养,她不敢跟京城的小姐们比,但若是论人品和心智,她却是谁也不服的。
“我记住了,祖母,等家里这边安顿好,我一定去京城一趟,好歹去见识一下京城的繁华也好啊。”
有了小白丫头这话,靖国侯夫人走得很放心,她知道小白虽然年岁小,却是个言出必践的。
把祖母、钧儿送上了马车,孙弛骏却上了马车又下来,手上拎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包裹。
“呐,这是各个铺子年前的账簿,有龙飞那边的,也有我的,特意给你抄了一份。”
把包裹塞进了丁小白的怀里,还顺手用力拍了拍,沉得丁小白差点没抱住,顺手给扔到地上。
高山眼疾手快地帮她把包裹擎住,然后拎在了自己手里,孙弛骏看着好笑,真是护得太紧了。
凑近丁小白的耳边,“丫头,我是万万没想到,那个小小的牙刷竟然占了大头,你告诉过我别小看了这东西,我到底还是小看了它。”
“还是你的目光看得长远,真是一笔万利的买卖呀,跟天上掉钱似的,也亏得你事先提醒,皇上那边已经过了明路。”
“有了圣意,没人会脑子缺弦,冒着杀头的危险,跟我和龙飞抢生意,当然,也肯定没人会想到,一个小小的牙刷,竟然有这么大的赚头。”
“都是托了我们小白的福呢,呐,这是年前的收益,听你一个劲儿的叫穷,我们俩可都不敢拖欠你的银钱,你赶紧回去对账吧,别说小叔叔亏了你。”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打银票来,递到了丁小白的手边,“拿着,赶紧收起来,别让人看着了,银钱最是招人眼,别被谁惦记上,我回了啊。”
想来就是怕丁小白推辞,才在临离开的时候才把收益拿出来,丁小白感动之余,也没有推辞,把这份心意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