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听到有人猛地在边上唤她,她下意识地偏了一下头,双眼再次睁开。
是婶婶!
婶婶的眼里含着泪,却牵强地朝她笑了笑,语气软软地道,“你终于醒了啊!”
罗西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涣散的意识才渐渐围拢。刚想开口问,却发现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似的,“我……”
“你在医院里,是……”婶婶沉了沉气,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表情,然后说道,“是丁先生他把你送来的,然后通知我来照顾你,你发了高烧,在这里睡了三天,今天下午刚退的烧。”
三天?罗西的眼珠慢慢地转了一圈。
如果她没有记错,学校董事会对冯纪梵的决定应该是在昨天对外公布了。
“来,先喝点水。”婶婶将她扶起,将一根插了吸管的水杯递到了她的眼前。
罗西吸了一口,温暖的液体像新鲜的血液重新注入了她的体内。
“手机。”她的声音如细蚊。
婶婶费了好大的力才听清,忙从床头柜上将手机递过来,“就那个美慧给你打了几通电话。怕没电,我一直帮你充着。”
“她爸爸……”她费了一点力气接过手机。
“看新闻说是因为什么非法集资,去了局子里了。哎呀,西西你刚醒,身体弱着,就别操那个心了啊。他们有钱人不怕这种事,塞点钱就能撑过去。”
罗西并不意外,却是苦涩地笑了笑,手指微微地滑动了一下,解开手机上的屏保锁。
美慧没有给她微信留言,想来这几天也是为自己家里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西西,你叔叔现在不在,婶婶就只有一句话想问你。”婶婶终于按捺不住,开口问她道。
罗西抬起眼帘,看向憔悴的婶婶。不知何时起,她的脸上竟多了那么多的褶子。
“你和丁先生,到底是怎么了?这一会儿好,一会儿又不好的,搞得我们一家人像在坐那过山车似的,一会儿好得就飘在天上,一会儿又莫名奇妙地掉地上去了。你叔叔现在失业,家里又没多少存款,丁先生说不给我们南南缴医药费了就不缴了,房子挂出去了那么多天没人看也没有人租。西西啊,医院昨天都给我下最后的通牒了,要是再缴不上医药费,就让我们领南南回家了啊……”
婶婶说着,眼泪便是失控地掉落下来。
“丁先生那天把你送来,也是阴着一张脸,我看出来他这次是真生气了。西西啊,婶婶知道丁先生他年纪是比你大了一些,可你跟着他你并不亏啊。再说了,事到如今,你不觉得……”
“什么?”罗西轻轻地问。
“我们老古话讲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罗西的眼泪终于像开了闸一样涓涓而下。
婶婶抹了抹泪,忽地便是跪在了她的床边,“西西,我知道以前婶婶对你不好,让你受了很多委曲,可现在南南他……要没了丁先生,南南就真没活路了,我们一家人都没活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