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尚且不打算与教廷真正的撕破脸,他们也不能像圣女一样强硬逼迫她放弃。
皇后沉默了片刻,直视向圣女,淡淡道:“冕下,克雷吉帝国重视法律,并非藐视教廷威严。即是教廷下了判决,克雷吉自然无话可说。”
圣女微微颌首,态度和软了几分:“那我便等着克雷吉给我的答复。”
这场交锋让圣女颇为疲累,以至于等他们到了教堂,圣女扶着林恩的手踏下马车时,脆弱而无奈地向他低低道:“林恩,你是对的。克雷吉早有异教之心,若非我亲至,恐怕谁也杀不了她。”
“他们都在和我作对,连加德纳都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而背叛了我。”她低喃道,“为了那个野丫头。”
林恩握紧了她的手,低声安慰道:“殿下,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会亲手为您取下她的头。”
圣女虚弱地颌首,握紧了他的手,走进了还散发着血腥味的教堂。
格里菲兹宅。
利昂抽走了黎鸿手中的书,对莎莉吩咐:“替她收拾东西。”
莎莉愣了一瞬,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遵循主人的命令,去替黎鸿收拾东西……只是要收拾什么?她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啊?
黎鸿看起来也是这个想法,她警惕道:“要把我扫地出门了吗?”
利昂叹了口气,对她解释:“没有,只是去别的地方住几天。”
黎鸿困惑极了,利昂格里菲兹害怕她逃跑,连吃饭迟了两分钟出现都要找人问一问她去哪儿了,如今这么大方会让她住到别的,他看不见的地方去?
于是她斟酌片刻,试探询问:“监狱吗?”
利昂:“……是皇宫。”
黎鸿福至心灵,她立刻问:“出事了?”
利昂:“……”
黎鸿见到他的表情,便知道自己猜中了:“出什么事了?”她想了想利昂的行程,有些艰难道,“该不会加德纳大主教也不知道‘日轮’吧?”
“他死了。”利昂摇了摇头,他丢给了黎鸿一叠信件:“但我找到了这个。”
黎鸿看了看花体字,皱眉:“这是什么?”
“加德纳与教皇的通信,随意放在书册里,反而没能被杀他的人找到销毁。”他简明扼要地解释,“这里面有他为什么请求我保护你的原因。”
黎鸿翻看了几张信件,被字晃眼,便干脆直接问:“什么原因?”
“教皇重病,将希望寄托于遗失的‘日轮’。虽说日月双轮已经彻底沦为了象征,但根据传说,日轮拥有澎湃的生命力,她的力量足以治愈教皇的那点顽症,让他健康的继续活下去。”
“加德纳是替他寻找日轮的执行者,你便是他找到了的日轮,为了教皇,他方才要求我务必将你安全带回克里斯帝。”利昂顿了顿,看向黎鸿,“毕竟若是你在中途死去,没有教廷的秘法,‘日轮’将会再次逃逸,他们又得重新去寻找继承了日轮的新生儿。”
“可我并没有治愈的力量。”黎鸿停顿了片刻,诡异道:“等等,活到克里斯帝?他想杀了我,自己当日轮吗?”
利昂:“……”
黎鸿:“你能不能反驳一下我的猜测?这样一想我觉得自己特别的凄惨。”
利昂微微垂下了眼帘,好久才说了句:“抱歉。”
黎鸿:“……”我真惨。
她叹了口气,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趴在扶手边对莎莉道:“收拾行李的时候,麻烦替我把柜子上的那盒糖也收起来。”
莎莉懵了一瞬,而后立刻说好。
黎鸿见莎莉走了,方才说:“所以你打算把我送去哪里?”
利昂微微一笑:“或许是火刑架。”
黎鸿瞅着他,面无表情:“你是觉得我还不够凄惨吗?需不需要我给你表演一个当场自杀?”
利昂忍不住笑了,他伸手替黎鸿抚开黏在了脸颊上的黑发,俯下身。
他一手抵在沙发的背脊,微微俯下身,便将女巫整个都圈在了沙发上的这处角落里。
黎鸿看着他,他靠得非常近,使仰着头看他的黎鸿恍惚中产生一种他会亲上来的错觉。
或许是因为在这一刻,他的眼睛实在是太温柔了。
像是一片沐浴在阳光下的大海,具备了被当做传说传颂的所有必备要素。
黎鸿眼睫微颤,骑士长终于松开了手,让她被阴影覆盖的身躯重新被阳光洒满。黎鸿提着的那口气猛然松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觉得放松还是遗憾,只能感到自己的脸颊火烧火燎的发烫。
她正欲问一句,金发的骑士单膝跪地,抬起了他的头颅。
透过棱窗的光线未能捕捉到女巫颤动着的睫毛,它被金色的发丝拦下,就如同被这间屋子悄悄藏起地、影子在一瞬交叠的两人。
利昂放开了她,叮嘱道:“我今晚送你出城,范伦丁在城外接应,他会送你回密林。在密林,薇薇安能够保护你。”
黎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觉得自己从脚尖到头发丝似乎都在烧。
她甚至都不敢看利昂的表情,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
骑士长似乎是笑了,他伸手拍了拍黎鸿低下的脑袋,似乎是在安抚,而后便起身离开了。
圣女亲至克雷吉,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
黎鸿盯死在了地上的视线瞥见了利昂离去的脚步。
直到乳白色的房门再次开启又关上,她才好不容易有勇气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自己的额头。
那儿曾落下一个吻。
温柔而带着些冰凉的吻。
黎鸿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像是从家里的糖罐里偷到了糖果的小朋友,嘴角的弧度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