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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陆时今也在沈劭脸上看见了狠决的神情,连忙劝道:“沈劭,还是听君黎的停下吧,太危险了,你还有孩子,我们不能冒险!”
  “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沈劭果决地说,“我一定要逃出去,如果不能,我宁愿葬身鱼腹也好过过这种如同坐牢一样的日子!时今,你肯定也不想被当成犯人一样吧?就赌这一把吧!”
  沈劭这个人倔起来,八匹马都拉不回头,陆时今没辙,只能陪着他一起疯。
  “停下!快停下!听到没有!别过去,沈劭!”
  君黎眼睁睁看着他们的潜艇加速朝鲨鱼群冲过去,声音已经带了颤抖,只恨自己的潜艇速度太慢拦不住他们。
  一头长达十几米的雄鲨鱼最先发现了潜艇的身影,被打扰的不悦令它变得暴躁嗜血,红着眼睛朝潜艇游了过来。
  接着,又有好几条雄鲨鱼看到了潜艇,交配期的敏感,让它们只想把一切胆敢靠近它们的生物和物体都撕成碎片。
  鲨鱼是海底最残忍暴虐的捕食者之一,被它盯上的猎物,绝对逃脱不了它们的尖牙。
  而陆时今和沈劭这次面对的是同时五六条鲨鱼的围剿。
  他们的潜艇只是普通的交通工具,没有装载武器,所以遇到鲨鱼只能躲,不能反击,无疑处在劣势。
  沈劭手忙脚乱地操纵着潜艇躲避鲨鱼的撞击,可潜艇哪里有在海洋里横行霸道惯了的鲨鱼灵活。
  几条鲨鱼轮流用巨大的鱼尾拍打着潜艇,不时还冲上来用头部撞击,用牙咬潜艇的外壳。
  潜艇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陆时今感觉自己像一个皮球,被人踢来踢去,颠的他骨头都快散架了。
  他还算好的,沈劭情况更危险,沈劭大着肚子,根本受不起颠簸。
  陆时今怕他有事,摇摇晃晃走过去把沈劭按在安全座位上稳住。
  君黎虽说就在后面,但毕竟也隔了不远的距离,无法立即赶到。
  忽然潜艇舱内亮起红灯,响起尖锐的警报声,陆时今一看,船舱上方有海水灌了进来,原来是被鲨鱼的牙齿咬破了一个洞!
  “该死,再继续待在这里,不被鲨鱼咬死也要被淹死了!”陆时今低咒了一声,接替沈劭开始操纵潜艇躲避鲨鱼,一边在脑海里和711商议,“等等如果实在没办法,我就开舱门和沈劭逃出去,你想办法护住沈劭,他和肚子里的孩子可不能有事。”
  711:“好,明白!”
  鲨鱼发现了突破口,都开始对着潜艇上方的那个洞口咬,海水哗啦啦地涌进来,顷刻就没过了陆时今和沈劭的腰。
  “不行了,必须得离开。”陆时今把潜水装备扔给沈劭让他穿戴上,趁鲨鱼们的注意力都在潜艇上的时候,打开舱门,两人悄悄游了出去。
  然而沈劭肚子大,游得慢,没游出去多远,就被一条鲨鱼发现了。
  那条鲨鱼发现了猎物,兴奋不已,如闪电般迅速地朝沈劭游过来,张口血盆大口准备把沈劭一口吞下的时候,幸好君黎赶到了!
  君黎的潜艇是军用型,上面装载了导弹,但他怕爆炸会伤害到沈劭,也不敢贸然开火,先用鱼雷将其余的鲨鱼赶走,然后打开舱门,变成人鱼奋力朝沈劭冲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君黎刚好赶上将沈劭从鲨鱼嘴里救下!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孩子呢?孩子你也不管了吗?!”君黎抱着沈劭,浅色的眸子里溢满痛楚,他咬牙切齿地说,“沈劭!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宁愿死?!”
  沈劭劫后余生,提着的气还没缓过来,人不像人鱼可以在水里说话,沈劭只是用倔强的眼神瞪着君黎,无声地表达他的态度。
  君黎望着他好一会儿,还是不能接受为什么沈劭宁愿死,也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难道一直都只是他在自作多情,沈劭对他已经没有爱了?
  君黎倏地闭眼惨然一笑,哑声道:“好了,我明白了,我放你走,满意了?”
  他们俩在那里纠缠不清,忘了旁边还有条鲨鱼虎视眈眈。
  游出去老远的陆时今扭头一看,差点眼珠子没瞪出来。
  那条鲨鱼正快速地朝君黎和沈劭逼近,可君黎和沈劭在那里忘我地互相大眼瞪小眼呢,压根没注意到危险的靠近。
  陆时今只恨自己在水里开不了口,不能大声提醒他们两个有危险。
  这时候711提醒他:“宿主!如果两个主角死亡,剧情就会崩坏,咱们的任务也就泡汤了!”
  “妈的,还用你说?我能不知道?”陆时今狠了狠心,“你,想办法把那条狗鲨鱼吸引过来,我负责引开它!”
  711着急道:“那你怎么办?你不可能游得过鲨鱼啊!”
  “少废话,快点!”陆时今做这个决定自然就已经把个人安危放下了,只是现在什么都比不上保住沈劭和君黎的性命重要。
  711发出了一段能吸引鲨鱼的声波,成功将鲨鱼的注意力转移到陆时今身上。
  鲨鱼调转方向,阴森可怖的眼睛感兴趣地盯着陆时今,向他游过来。
  陆时今不觉得自己细胳膊细腿儿的能游得过鲨鱼,干脆也放弃了抵抗,哀叹没想到这次不是死在人鱼王手上,却是葬身在鲨鱼腹中。
  要是他死了,君黎和沈劭能够重修旧好,这条命也不算白费,可如果君黎和沈劭决裂了,那他死的才冤枉呢!
  电光火石间,鲨鱼已经近在咫尺,就在陆时今以为在劫难逃,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被鲨鱼的牙齿刺穿的感觉的时候,忽然感觉身体一轻,他被一只手拦腰搂住快速地游向了一旁,躲开了鲨鱼的巨口!
  陆时今睁开眼,看到一张无比熟悉,但此刻脸色比墨水还黑的俊脸,心头除了漫过死里逃生的狂喜,还有汹涌的爱意席卷而过。
  那条鲨鱼接二连三地被人鲨口夺食,已经在暴怒的边缘。
  不过它也发现了对方有两条强壮的雄人鱼不好惹,所以不敢冒进,只是围着四人游了两圈,然后悻悻地游回了族群。
  陆时今握拳捶了一下君郁的肩膀,也不管咸涩的海水往嘴里灌,张开嘴含糊不清地说:“王八蛋,你怎么才来!”
  君郁沉着脸,没有半点笑意,“不是要逃?那还盼着我来干嘛?看回去我不打断你的腿,让你再敢逃——”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种霸总宣言,陆时今听不下去,二话不说,吻住了君郁让他把剩下的威胁都憋回肚子里。
  “宿主宿主,我二弟给我发消息了,说它那边的任务就快完成了,让你再接再厉!”711尽职地冒出来报告任务进度。
  陆时今松口气:“那就好,我命都差点豁出去了,要是还完成不了,那我也没辙了。”
  和陆时今、君郁这边的腻歪不同,沈劭和君黎那边就有些凄凄惨惨了。
  沈劭和陆时今的潜艇已经被鲨鱼咬坏,四人上了君黎开过来的潜艇。
  “你们两个,三天两头玩这种离家出走的游戏,有意思?上次是两个小时,这次一个小时,下次你们准备玩多久?”君郁扫了犯错的两人一眼,边冷笑边下达返航的指令,君黎忽然打断他,“哥,调头,不回去了。”
  “什么?”君郁愣了愣。
  “送他们回去。”君黎说完走到角落位置坐了下来,看也不看沈劭一眼。
  两人从上潜艇开始就没说过话,恐怕这次沈劭不要命也要逃走的决心把君黎骇住了,也让他冷了心肠。
  既然留不住,那还不如放互相一条生路。
  君郁在弟弟和沈劭身上打量了几下,没说什么,重新下达了向海面前进的指令后,眼神示意陆时今到一旁说话。
  “他们怎么回事?”君郁压低声音问。
  陆时今把经过和君郁大概说了一遍,君郁拧紧了眉头,朝沈劭的方向瞥了眼,冷声道:“我看他是疯了。当初君黎走了之后,寻死觅活要找君黎的是他,口口声声说不管君黎变成什么样他都爱的也是他,你们人类是不是都这么善变?”
  “他没疯。”陆时今说,“只是他想要的爱,和君黎给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法?”君郁问。
  陆时今:“君黎那不是爱,只是占有欲。”
  君郁挑了下眉,“你是不是也和沈劭想的一样?怪我把你带到这里来?”
  “我既怪你又不怪你。”陆时今勾了勾唇,望着君郁继续说,“你除了把我带到你的世界以外,其实也没强迫我做过其他我不愿意做的事,所以……如果你能明白真正的爱情该是怎么样的,我也愿意和你继续在一起。”
  “真正的爱情?”君郁皱了皱眉头,“那是什么?”
  “是自由平等、互相尊重,不是被人强迫,受人制约。”陆时今故意提高了些音量,这样能让角落里坐着的君黎也能听见,“不要以为时时刻刻和对方绑在在一起那就是爱,真正的爱情,需要信任,需要理解,否则逼得太紧,只会把对方推向更远,明白吗?”
  君郁听完,眸光若有所思,再看君黎,坐在那里垂着头,虽然看不清脸上表情,但陆时今知道,他这一番话,肯定会对君黎有所启发。
  不过也多少时间留给人鱼兄弟思考了,因为潜艇已经浮出了海面。
  透过玻璃窗,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这让一直生活在陆地上,沐浴在阳光下的陆时今和沈劭,都宛若有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君郁和君黎把陆时今和沈劭送回岸上后,没有跟着他们。
  陆时今先把沈劭送回了沈家,沈劭母亲见到自己失踪了大半年的儿子突然回来,还是以大着肚子的形象,差点没吓疯。
  陆时今看出沈劭的精神状态不好,先安置了沈劭休息,然后和沈母把这大半年里发生的事大体地和老人家讲了一遍,从沈母的表情就能看出来,她觉得陆时今讲的好像天方夜谭。
  但沈劭的确怀孕了,沈母就算觉得再不可思议,也只能接受自己的儿子能够怀孕生子的事实。
  为了避免这件事传扬出去,沈劭进了自家的疗养院养胎待产。
  陆时今时常会去看他,沈劭言行表现得很正常,就好像从前一样,只是他几乎从不主动提起君黎,就当君黎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然而越是逃避,就证明心里越是在意。
  沈母告诉陆时今,沈劭在卧室里摆了一个很大的鱼缸,在里面养许多尾巴漂亮的鱼,偶尔盯着这些鱼发呆,一看就是半天。
  沈劭看着那些金鱼的时候,想的是谁呢?
  是曾经像鱼缸里的鱼一样被养在人鱼宫殿里的自己,还是在想尾巴比金鱼还漂亮的君黎?
  答案只有沈劭自己知道。
  君黎就像在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在陆地上出现过,就连君郁来找陆时今的时候,也很少和陆时今提起君黎的情况。
  时间匆匆过去,很快就到了沈劭临产的时候。
  陪在沈劭身边的,只有陆时今和沈母两个人。
  沈劭被推进产房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走廊尽头,直到手术室的门关闭前,也没看到有人影出现在那里后,他才闭上了眼。
  沈劭生下了一条健康的小人鱼,小人鱼刚出生的时候还不会变化成人形态,上面是肥嘟嘟的婴儿身体,下面是一条小小的嫩嫩的,泛着粉色的透明鱼尾,像果冻一样,可爱极了。
  然而从生产到产子,君黎都一直没出现。
  陆时今看得出来沈劭一直在等君黎,只是心结未解,一直不肯明说。
  等君郁再次从海里上来找陆时今的时候,陆时今忍不住向君郁打听君黎的近况。
  陆时今为沈劭不平:“怎么回事?沈劭连孩子都生了,君黎这个当爹的还不过来看一眼?”
  君郁:“当初不是沈劭自己要逃走,不愿意和君黎在一起的吗?现在君黎满足他的心愿了,把人送回来了,也不再打扰他了,你怎么反倒不满起来了?”
  陆时今:“这明明是两回事好吗?沈劭心里是有君黎的,君黎只要肯为当时的事认个错,沈劭难道还能不原谅他?你弟弟真狠的心,沈劭生的是他的孩子,他都能不闻不问,冷血动物!”
  “你们人的心思也太复杂了,”君郁啧啧了两声表示无奈,“在一起的时候想法设法地逃,分开了眼不见为净吧,又嫌狠心,到底要我们怎么做?”
  陆时今冷哼:“你要觉得你弟弟有理,那你干脆也别来见我了,你们哥俩蛇鼠一窝,说不定你以后对我,比你弟弟对沈劭还无情。”
  “那可不行,”君郁无赖一样地抱住陆时今,像只大狗一样在他脖颈间蹭,“我不管他们怎么相处,反正我是不可能离开你的,你要是怪我当初把你绑到海里,你现在也可以把我绑起来,就绑在你家里哪里都不许去,这样能不能解气?”
  陆时今被他逗笑,君郁顺势搂人一起滚在了沙发上,两人耳鬓厮磨了会儿,君郁忽然说:
  “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君黎他不是狠心也不是冷血,他不见沈劭,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你相不相信,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他已经在默默守护着沈劭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