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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贤妃的宫女伶俐,抢先道:“一定是御花园里的牡丹知道了有贵人来,所以才会开花相迎。贤妃娘娘在众嫔妃里品级最高,牡丹一定是为了贤妃娘娘开的!”
  沈贵嫔冷笑数声:“你这贱婢胡说什么?牡丹乃是花中之后,它要迎也是迎皇后,难不成你家贤妃娘娘已经当上皇后了?”
  沈贵嫔的宫女帮腔:“是我家贵嫔娘娘先到的御花园,牡丹要迎也是先迎的我家娘娘。”
  “不错。”沈贵嫔款款走到陆时今面前,对陆时今和善笑道,“王爷,能否请您把这朵牡丹送给本宫?本宫实在很喜欢它。”
  “香花合该赠与美人,可是,”陆时今扫了眼旁边的贤妃,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花本王只有一朵,若是送给了贵嫔嫂嫂,就是怠慢了贤妃嫂嫂,本王也不想当坏人,要不你们商量一下,这花到底给谁吧?”
  “还是王爷公道。”王贤妃笑吟吟地过来,“王爷,近日本宫父亲从北疆送了好几匹良驹到京中,王爷若是能把这花送给本宫,本宫那里的良驹王爷喜欢哪匹尽管挑了去。”
  “几匹畜生有什么稀罕的,”沈贵嫔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又笑脸对上陆时今,“王爷,听说你喜欢看话本是不是?你若是把花送给本宫,本宫那里可是有好几本前朝留下来的孤本,都是珍品,都送与你如何?”
  “等等,你们让我先想想,”陆时今愁眉紧锁地想了会儿,抬头委屈地道,“实在太难选择了,良驹我想要,话本我也想要,可花只有一朵,这要怎么办啊?”
  沈贵嫔朝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得了授意,笑容满面地朝陆时今走去,“王爷,我们贵嫔娘娘宫里可备了不少点心,要不王爷先去我们宫里作客,边吃点心再边想这花儿该送给谁吧?”
  王贤妃一看,气得银牙紧咬,小贱人这招可真够阴险的,都打算明着抢人了是不是?!
  她当然不可能放任沈贵嫔把陆时今抢走,连忙也示意自己的侍女出手。
  王贤妃的侍女小跑过去把沈贵嫔的侍女故意挤到一边,“王爷,我们宫里有许多北疆才有的稀罕物,京城里都没有的,可好玩了,您肯定喜欢,您还是去我们宫里作客吧!”
  “王爷去我们宫里吃点心,谁要玩你们宫里那些野蛮人才玩的东西!”
  “点心谁家宫里没有,也就你们宫才当个宝贝!当谁没吃过点心似的,眼界低,没见识!”
  “你说谁没见识?!”
  “谁应我就说谁,几块点心就想把王爷请过去,你把王爷当什么人了?说出来也不觉寒碜。”
  “小贱人,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两个宫女吵着吵着居然不顾形象地动起手来了,其他宫女见自己的姐妹吃亏,也赶上去帮忙,两方人闹得不可开交。
  而王贤妃和沈贵嫔两个人心里也早就憋了气,只恨要顾忌着身份不能亲自动手,否则早就两耳光扇到对方脸上去了。
  “你们在干什么?!皇上驾到,还不速来跪迎!”一个尖细的太监声从所有人背后响起,众人赶忙回头,看到那道长身玉立的明黄身影,顿时惊得腿脚发软,除了三个主子,其他人都一个个扑通跪下。
  “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李翀看着那几个打架打得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宫女,冷笑:“吉祥?朕哪里吉祥得起来?御花园乃清静之地,你们这些人在这里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贤妃,朕和太后把后宫交给你管理,你就是这么替朕管的?”
  王贤妃低下头:“臣妾管教下人无方,请皇上恕罪。”
  沈贵嫔听皇帝责怪王贤妃,幸灾乐祸地抬起头,含情脉脉地望着皇上娇嗔道:“皇上也别怪贤妃姐姐,毕竟管理六宫还是皇后的职责,德不配位必受其累,贤妃姐姐没有这个能力,管不好也是情有可原。”
  李翀面无表情看着沈贵嫔,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朕看人的眼光不行,错把协理六宫的权交给了贤妃对吗?”
  沈贵嫔连连摇头:“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失言!”
  “哼,”李翀冷哼道,“说说,你们一个贤妃一个贵嫔,在御花园里任由宫女打闹究竟是为何事?”
  “皇帝哥哥,她们打架,是为了臣弟!”陆时今举起手,得意洋洋地报告。
  李翀斜睨他一眼,“为了你?”
  陆时今笑容灿烂,无比自豪地拍胸脯,“对呀对呀,她们是为了都想请臣弟去她们宫里作客吵起来的,贤妃嫂嫂说要送臣弟良驹,贵嫔嫂嫂说要送臣弟话本子呢!”
  王贤妃和沈贵嫔气得差点吐血,这个傻子!真是哪壶不提开哪壶!
  “是吗?朕真的是好奇,你们为何抢着要宁郡王去你们宫里作客?谁来跟朕说说?”李翀眸光阴冷,扫在王氏和沈氏脸上。
  陆时今举起手里的牡丹花给李翀看,“她们是想要臣弟手里的牡丹花,可臣弟只有这一朵花,实在不知道该送给谁,她们这才吵了起来。正好皇帝哥哥你来了,喏,花给你,你来决定这花到底要送给谁吧。”
  烫手山芋甩出去了,陆时今退到旁边,等着看李翀到底会怎么选。
  李翀接过那朵开得艳丽的牡丹花,修长的手指捏着细长的花茎转了转,而王贤妃和沈贵嫔的眼睛都死死盯在牡丹花上,都期盼自己才是这朵花的主人。
  此刻这朵牡丹已经不仅仅只是一朵鲜花了,谁能得到它更代表着她们两个在皇帝心中谁的分量更重。
  “依朕看,这朵花,朕还是,赏给……”李翀拿着花在空中画了一个圈,两个妃子的头也跟着他的手势转,结果谁想到,李翀绕了一个圈子,居然把牡丹花簪到了陆时今头上。
  陆时今楞了一下,抬手摸了摸别在他发髻上的牡丹,“皇帝哥哥,你这是干嘛呀,干嘛把花插我头上?”
  李翀板起脸,“多少大臣想得到朕钦赐的花还得不到呢,朕今日可是亲手替你簪上,你还不满意?”
  有太监解释道:“宁郡王,皇上赐花可是无上荣耀,还不赶紧谢恩呐。”
  “哦,”陆时今弯腰作揖,“臣弟谢皇上赐花。”
  王贤妃和沈贵嫔谁也没想到,这花最后竟是落到了陆时今陆时今头上。
  可是想想又是情理之中,这花皇帝给她们俩当中的谁都不合适,只有给宁郡王才能做到不偏不倚。
  算了,她们也不能跟一个傻子争,反正只要不是给对方那个小贱人就成。
  李翀攒起眉,不耐烦对着两个妃子说:“你们两个约束下人无方,纵容奴才们在御花园打闹,给朕回各自宫里,禁足一月静思己过,宫中上下罚俸半年!”
  两个妃子自知犯了大错,不敢争辩,赶紧带着下人灰溜溜地离开了御花园。
  挑事的罪魁祸首陆时今摸了摸鼻子,哎呀,看见没,有时候当个人生赢家就是如此简单。
  陆时今看到李翀脸色不太好,估摸着他应该是被两个妃子吵架弄得心情不爽,这时候不宜在他跟前晃悠,于是识相地道:“皇帝哥哥,臣弟要去给母后请安,也先告退了。”
  “去吧。”李翀面色淡淡地点头允准。
  陆时今走了,李翀却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陆时今的背影,若有所思。
  其实他早就到了御花园,故意没让下人声张,把陆时今是如何三言两语就挑拨得王贤妃和沈贵嫔争吵起来的过程,看的一清二楚。
  那两个妃子,都以为陆时今是傻子,根本不会觉得陆时今是刻意煽风点火,挑起她们对立。
  可身为局外人的李翀,却洞若观火。
  陆时今说的话虽然听上去并无不妥,符合一个稚子的童言童语,却句句都是引起二妃争吵的导火索。
  他若不是误打误撞,那就是心机太深,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李翀看着陆时今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带有深意地微眯了下眼,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李翀忽然问身边的江公公:“朕让你找工匠打造的黄金鸟笼打造的如何了?”
  江公公:“快造好了,宁郡王生辰前一定能完工,皇上让奴才找的鸟儿也奴才也寻到了,不仅会学人说话,还会念诗哩,保证是天底下最最聪明的鸟儿,宁郡王一定会喜欢的。”
  李翀:“之前那个不要了,让工匠再重新做一个笼子,要大点。”
  江公公迟疑地问:“不知道皇上要什么尺寸的?”
  李翀勾了下唇:“要能装得下一个人的。”
  江公公:“……这么大的笼子?那鸟儿呢?”
  “不需要了。”李翀慢条斯理地转了转手腕,轻笑,“天底下最聪明的鸟儿,朕已经找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问:把一只今今关进鸟笼要几步?
  第84章 宫斗我是专业的
  陆时今去了慈安宫, 把他在御花园里看到的王贤妃和沈贵嫔为了朵花吵架的事,当成新鲜事给太后讲了一遍,直把太后笑得乐不可支,笑骂陆时今是个鬼精灵。
  晚膳也是在慈安宫用的, 用完晚膳又在太后宫里玩了会儿, 陆时今估摸着皇帝也该处理完政务了,于是向太后告退, 出发去永安宫。
  李翀借口诵经祈福躲了他七天, 好不容易七天过了, 陆时今可不打算放过他。
  “皇帝哥哥, 我来啦!”
  陆时今脚还没跨进永安宫, 李翀就在里面听到了他的声音。
  李翀坐在御案后面, 桌上放了两支毛笔,笔管是紫竹的, 笔尖乃是上好的白狼尾毛所制, 沾上墨后, 润滑而富有弹性, 无论是用来作画还是写字, 都再好不过。
  李翀拿着其中一支笔, 在手里漫不经心地转着,狼毫笔是全新的,笔尖雪白不含一丝杂色。
  他怔怔地盯着笔尖,神色不喜不怒, 不知道在想什么。
  手边还放着一条鲛鮹制成的手帕,鲛鮹材质轻薄, 但却极为牢固,传闻上等的鲛鮹刀劈不烂, 火烧不断。
  “皇帝哥哥,你在干什么呢?”陆时今走进来,给李翀行了个礼请安,然后大大咧咧走到他旁边,看到他手里拿着毛笔却不写字,奇怪地问,“这笔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为何皇帝哥哥你一直盯着它看?”
  李翀抬眸看了他一眼,淡淡勾了下唇,“没什么特别的,朕刚刚在想事情。”
  “哦。”陆时今没多想,走到一旁坐下,端起太监拿上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皇帝哥哥,幸好你出来了,若是你再在康华殿念几天经,我可就要无聊死了。”
  李翀放下笔,淡声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能说‘死’这个字吗?这是忌讳。”
  “哎呀,我忘了嘛。”陆时今笑嘻嘻道,“皇帝哥哥,你今晚还要批折子吗?”
  “不批了,怎么?”李翀看他。
  陆时今眼前一亮:“那咱们玩游戏吧?”
  李翀放下笔,“你想玩什么?先说好,太幼稚的游戏朕可不玩。”
  陆时今撇嘴:“什么叫幼稚啊?皇帝哥哥你是嫌弃我傻是不是?”
  “胡说什么?朕可从来没这种意思。”李翀眼里含笑,“朕的意思是像踢沙包、捉迷藏这种游戏,朕不玩,你还是找小太监陪你玩去。”
  “哼,”陆时今站起来叉腰,不服气地扭头,“谁说要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了!我已经是大人了,自然要玩大人玩的游戏!”
  李翀也跟着站起来,负袖走到陆时今面前,低头饶有兴趣地看他,“哦是吗?对哦,朕都差点忘了,我们今今已经长大了呀,那你说说,大人都玩什么游戏?”
  陆时今眼珠儿一转,狡黠笑道:“我前几日刚学会了行酒令,皇帝哥哥,咱们喝酒划拳怎么样?”
  “嗬,你居然还会划拳?”李翀手放到陆时今的肩膀上,拍了拍,“你十以内的算术终于学会了是不是?”
  “瞧不起谁呢!”陆时今握拳捶了一下皇帝的胸口,“百以内的算术都不在话下好嘛!皇帝哥哥,就说你敢不敢吧!今天我非把你喝趴下不可!”
  李翀眼神幽深,唇边笑意更浓,“行啊,朕和你也的确很久没一起好好喝一杯了,只是光喝酒没意思,再另外加点彩头如何?”
  “还要加什么彩头?”陆时今问。
  李翀想了想,道:“划拳输的,除了喝酒,再脱一件衣服。”
  “嗐,我还以为是什么呢,”陆时今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我和你都是男人,脱衣服有什么好怕的,行,脱就脱!”
  李翀对着旁边伺候的小太监道:“拿酒过来,记得要拿西北进贡过来的那一瓶。”
  很快小太监就端了盘子过来,一个一尺高的白玉酒壶,两个玉杯,还有两三碟佐酒小菜。
  李翀和陆时今两人已经盘腿对坐在炕桌两边,酒端上来后,李翀便让伺候的下人都退下去,偏殿里就剩了他和陆时今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