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信知的神情忽变,唐青舒也知,他接下来要问的事情应是很重要。
“将军,若我不想回答的话,能不回答吗?”唐青舒问。
听到这话,梁信知眼神无奈地看向他,“青舒,我知道你并非是个小人,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正直的人,再者加上你的身世……不管如何,你现在站在我们这边,就说明,你至少是来帮我们,不是来害我们的,只是我仍想知道,你与萧奕水现在是什么关系?”
“将军既然知道唐家的往事,想必也知道我与萧奕水是什么关系?”
“这点我确实知道,可是,青舒你也该知道,我们现在的立场是与萧奕水对立的,若能冲出去淮康,我们就会沿路抓大燕的百姓加入我们,从而壮大叛乱军的队伍,到时候,我们会推翻大燕建立新的国号。而萧奕水,他本该是大燕的新皇,他若赢了,大燕依旧是大燕,所以,不管是萧奕水,还是萧蘅阳都是我们的敌人,这点你明白吗?”
见到唐青舒的第一眼,梁信知就知晓他与萧奕水的关系。
将人留下来,那是因为唐青舒是他恩师的孙儿,当年无法报答恩师的情义,现在也不想违背,故而不管唐青舒是带着什么念头来到他们这边,梁信知都接受。
在那之前,梁信知以为唐青舒与萧奕水没有联系,又或许是不知道与萧奕水的关系,才会来到这边。
可温俊的事,让他知道,唐青舒与萧奕水实则是有联系的,并且这联系还不浅。
而唐青舒也早就预料到,梁信知会来问他这个事,毕竟唐青舒的身份在叛乱军与萧奕水那边都太过混乱。
“梁将军是想当新的皇帝吗?”唐青舒直白地问。
梁信知颓废地坐下,道:“我就一介莽夫,那有什么当皇帝的念头。可是,当见到恩师一家被杀,在边疆杀敌卫国多年,最后却莫须有的罪名险些被斩,便就明白,现在的大燕以然没救,更不值得我为之守护。所以,即便我无心成为皇,可周围的人却逼得我不得不成皇。青舒,百姓们很苦,你们唐家也很怨,我想成为新皇,给所有百姓能安居乐业的国家。”
“将军是觉得萧奕水做不到这样的事吗?”
“有萧家的血脉在,不得信任!”
“萧奕水的母妃也是我们唐家的人,她本来能不死的,可为了唐家,她最后选择了赴死。”
梁信知的眉宇一拧,道:“青舒,你说这话,是想告诉我你选择站在他的那边吗?亦或,你与他在一起多年,知道他的人品如何?”
“不,我并没有选择站在他的那边。”
“那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替萧奕水说话,却不站在萧奕水的那边,梁信知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唐青舒道:“萧奕水并不知道我与他的关系,他的母妃在他出生就自尽,他自幼被扔在冷宫中,宫女太监都能欺他,可他仅知道母妃家人通敌叛国,他受此连累不得皇上疼爱。可他并没有轻易认命,暗地里变强,最后选择在边疆外为自己混得一席之地。我与他有纠葛只是机缘巧合,我曾在边疆杀敌,与你一样厌恶大燕的腐烂,官与官之间的勾结,便装腿伤离开边疆回到故乡,而回去的路上,被萧奕水拦截。”
“萧奕水这一生太多苦难,与他第一次见面,他要我做的事就是为了帮他养育刚出生四个月的孩儿,孩儿的母亲在追杀中被杀,他想保住孩子,可他却尚未有能力保住孩子,就将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拦住要回故乡的我,喂我毒药,照顾他的孩子。那会,我对他尚不了解,他对我下毒,做我不喜的事情,即便现在我也依旧厌恶他。”
“我其实也并不知自己身上所背负的血债,我爹从未告诉我任何关于唐家的事,直到遇见初妤,我才知唐家的过往。将军你会觉得我站在萧奕水也是有可能,萧奕水与我是表兄弟,就算在不知道唐家血债之前,我与他因为孩儿早就来往的关系,而柳先生也是因听了他的命令,在我家中教他的孩子念书,而我的孩子只是凑巧在一起念书而已。有这么多关系,站在他的那边并不奇怪。可我选择站在你的这边,是因为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个天下谁为王!”
梁信知的身子猛地一震,诧异地看向唐青舒,“不在乎天下谁人为王?青舒,你就没想过自己成王吗?”
“比起王,我更想要的是成为站在千军万马前,敌军一看见领兵的人我就扭头跑的大将军!”唐青舒忽得有些激动道。
梁信知再度一震,忽得回想起恩师说过的那句话——比起朝堂,老夫更喜欢待在在边疆,每当敌军来袭来到城门下,老夫一登城门,他们看见老夫眼里露出惊恐,慌张过后在灰溜溜地撤兵,那般光景,老夫不管看多少次都不觉腻味。
梁信知眼眶不禁一红,“果真是唐家的血脉,果真是!果真是!”他拍着唐青舒的肩膀,眼眶湿润,却依旧在克制眼里泪花。
“将军,我虽不在乎谁为王,可若真的有一天与萧奕水交战,他若输时,望你能留他性命。他与我相识多年,而他的儿子我与善娘照顾多年,善娘早就将那孩子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她却望孩子能与萧奕水有重逢的那天。善娘对于孩子都很疼爱,她这辈子没什么在乎的事,除我之外,就是孩子。她希望她的孩子都能健健康康快乐地长大。所以,为了善娘与孩子,我望萧奕水能活下去。”唐青舒道。
梁信知道:“这世间怎有人会你和善娘这样的人……不过,不求我,我也会放萧奕水一命,当年他在天牢救我一命,我还没来得及报答他,对他,虽是敌对,可我没有杀心。否则也不会让宇修去边疆助他,现在,有你的话,我更是不能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