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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栗辉不由的迷糊。难道明玕早就来了,早就把宣德侯府的人给制住了, 所以他栗辉才能轻轻松松毫无阻力的上了墙?他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可能么?
  “亲家小哥……”老宣德侯厚着脸皮套近乎。
  明玕骤然色变, “呸!谁和你是亲家!我姐姐和江博儒早已离缘, 你忘了?”
  明玕大踏步向前, 一把揪住老宣德侯的前襟,怒目圆睁, “你给我说实话!当年你亲自写书信, 为你的‘爱子’向我姐姐提亲, 提的究竟是哪一位?亲生儿子江博儒,还是你收养的义子?”
  药生尘从屋里跑出来, “这还用问么?当然是小尘尘啦。”
  童儿阿融什么也不懂,只管跟着蹦,“当然是我家先生!一定是我家先生!”
  药归尘死死盯着老宣德侯,眼睛一眨不眨。
  老宣德侯到了这个时候,知道隐瞒也是无用,一声长叹,“当时,老夫是为义子江思源提亲。”指指药归尘,惭愧的道:“便是他。”
  明玕挑眉,“我明家和贵府向无往来,你写来书信提亲,我明家并没有立即答允。金集城被围,情势危急,我姐姐亲自写了回信,信里写了什么,你可还记得?”
  老宣德侯双手抱头,惭愧得说不出一句话。
  药归尘偏不许他逃避,上前硬扳开他的手,逼他和自己面对面,“你告诉我,只要我攻下金集城、解救满城军民,明家便会答应我的婚事,对不对?”
  老宣德侯回忆往事,良心备受煎熬,神情痛楚,“是,我当时确实是那么告诉你的。源儿,我并没打算骗你,当时我真的是盼着你攻下金集城,和你心爱之人成婚……”
  “那为什么我浴血奋战、攻下金集之后,你又改了主意?”药归尘悲愤填膺。
  老宣德侯痛哭失声,“因为,因为……”
  宣德侯忍不住冲过来,“你别再逼父亲了。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宣德侯府!”
  老宣德侯声音发颤,“因为,事后我方才得知,原王殿下,也就是当今圣上,也在金集城。源儿你也知道,为父曾经大大的得罪于原王,一直想将功补过……”
  宣德侯撇清,“哥,父亲和我,真的没有私心,全是为了家族利益着想。个人生死荣辱事小,家族兴衰事大。宣德侯府乃开国元勋,先祖冲锋陷阵舍生忘死方才创下的这份基业,无论如何不能折在我辈手中!父亲早就决定交还爵位,隐退山林,由我接管宣德侯府。如果驰援金集城的奇功是我立下的,那么,宣德侯府从此就安枕无忧了……”
  “呸!”药生尘实在听不下去了,迎面唾了宣德侯一脸,“你们为了一个破侯府安枕无忧,就能拿小尘尘的终身大事做交易了?求亲的是他,为了救心上人浴血奋战的是他,到头来功劳和亲事,都成你的了?”
  “你抢到她,却不肯好生对待她。”药归尘杀心顿起,“不过那么一点点风吹草动,你便抛下了她!”
  “我没有。”宣德侯竭力辩解,“她和诚王一起被捉……被……被……我还能怎么办?众目睽睽,我不能拿宣德侯府的声誉当儿戏……”
  “又是你所谓的宣德侯府。”药归尘厌恶之极,“听到这四个字,我便恶心。”
  “源儿,正是宣德侯养大了你。”老宣德侯不悦,“没有宣德侯府,哪里有你?你要知道感恩。”
  “呸!”药生尘实在气不过这对无耻的父子,啐完宣德侯,又啐老宣德侯,“你们江家就算养大了小尘尘,也不能把小尘尘的性命当成你的囊中之物,你想什么时候取,你便什么时候取。江老头你伤透了小尘尘的心,当年小尘尘浑身是血,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跟你两清,可见你让他失望到了什么地步!”
  死一样的寂静。
  就算没有药归尘的经历,想像一下他当时的情形,也替他绝望。
  ……
  老宣德侯把心一横,索性无耻到底,“源儿,是为父捡到了你,将你抚养长大,没有为父,便没有你。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为父和你的父子之情,是抹杀不掉的。为父现在命令你:第一,不许你迎娶明琅;第二,离开京城,永生永世,不许再回来……”  ,  “不要脸啊,真不要脸啊。”药生尘怪叫,“世上竟有如此恬不知耻之人,今天我算是开眼界了!”
  “宣德侯府的人都不要脸。”阿融总结,“从上到下,从老到小,全部不要脸。”
  明玕冷眼旁观,对宣德侯府厌恶到了极点。
  知道宣德侯无耻,却不知道宣德侯府上上下下,龌龊到了这个地步。
  不仅龌龊,而且不识时务。
  事隔多年,老宣德侯居然还想仗着养育之恩,左右药归尘。
  敢情老宣德侯这点养育之恩,药归尘此生此世都还不清了?
  药归尘怒极反笑,“也罢,老侯爷无情,休怪我无义。”
  “你待如何?”老宣德侯、宣德侯父子二人,惊愕失色。
  “还-真-相-于-天-下-”药归尘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宣德侯又是恐惧,又是恼怒,“哥,你怎能这样?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并非我贪功,并非我无情,一切全是为了家族!”
  老宣德侯脸色铁青,“源儿,当初为父在深山之中捡到你的时候,你还是襁褓中的婴儿。没有为父,你早冻死在山里了……”
  “所以呢?”明玕蓦然插口。
  “什么?”老宣德侯呆了呆。
  “所以呢?”明玕逼问:“因为你养育了他,因为你是他的义父,所以他便要为宣德侯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这条性命便不属于他自己了,只能属于你?”
  老宣德侯咬咬牙,“是。”
  他知道自己这样不对,但他别无选择,为了宣德侯府,只能这样赖着了。
  不错,他养大了源儿,就是要报答。
  源儿再不情愿,也要听他的。
  他知道,源儿重情重义,不会拒绝他的。
  源儿肯定会恨他。想到这一点,他的心也很痛。
  但没办法,为了宣德侯府,为了家族,他只有忍着巨痛、昧着良心,强求源儿答应他。
  ……
  明玕看向药归尘,“你知不知道,若是我姐姐在此,她会怎么说?”
  药归尘心怦怦跳,“会怎么说?”
  明玕微笑,“她虽然不在这里,但我和她是龙凤胎姐弟,她的心思,我一猜便知。如果她在场嘛,一定会说……”
  明玕环顾四周,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样。
  老宣德侯、宣德侯父子,心生惧意。
  明家是暴发户,没什么根基,他们一向不大看得起。可明家人行事,有时候真挺狠的,挺出人意料的……
  “吱扭”一声,回味悠长。
  众人情不自禁回头。
  月光下,美人愈显皎洁,如月宫仙子一般天姿国色,清逸翛然。
  是明琅。
  药归尘心跳加快。
  明琅徐徐道:“我来了。不必弟弟替我,我自己来讲。”
  明琅莲步姗姗到了众人面前,傲然一笑,“既然当年我许婚的人是药大夫,药大夫便是我未婚夫婿,他的人,他的性命,他一切的一切,统统是我的!我看谁敢和我抢他!”
  ……
  明探微牵着大舅舅的手,站在门外,感动极了。
  她想为明琅大声鼓掌叫好。
  第一美人就是第一美人,有气魄,有气势,了不起!
  明琅走到药归尘面前,伸出纤纤玉手。
  药归尘身体微微发抖,小心翼翼,握住了她的手。
  明琅和药归尘两两相望,星眸璀璨。
  明探微眼泪汪汪。
  太感人了,太感动了。
  恨不得立即把民政局给他俩搬过来,原地结婚。
  明探微被大舅舅抱起来了,“微儿怎么哭了?”
  “感,感动的……”明探微哽咽。
  大舅舅柔声夸奖,“这全是我们微儿的功劳啊。是我们微儿小福星说,药宅门前有位奇怪的老人家,你四舅舅,你娘亲还有大舅舅,咱们才会先后赶来,让金集城之战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大舅舅心里乐开了花。
  原来当年驰援金集立下奇功之人并非宣德侯,哈哈哈,这可真是太有趣了!
  “真的呀。”明探微不好意思的笑了。
  做明家的孩子也太好了吧,动不动便被夸成了一朵花……
  ……
  栗辉情急之下,什么也顾不得,在墙上站起来了,“可是明姑娘,我和药大夫还没有武比呢!”
  还没武比,怎么婚事就定来了?不行不行。
  明琅皱皱眉头,“弟弟,替我打发掉这个人。”
  明玕笑着答应了,朗声对栗辉道:“对不住,栗兄,咱们商量要武比之时,并不知道金集城之战的真相,不知道我姐姐的未婚夫便是药大夫。如今真相大白,明家自然要履行旧约,武比便完全没有必要了。”
  栗辉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可看着明琅那窈窕的身姿,哪里舍得?他还要再赖,明玕跃上墙头,低声和他“讲理”,栗辉脸色越来越苦。
  他不是明玕的对手。
  明玕上了墙,发现了一些异常。墙上不只有栗辉,还有其余的人。
  宣德侯看到明琅和药归尘手牵着手,快要气死了。
  他的前妻嫁给了他的哥哥,这算什么事?太荒唐了!
  老宣德侯冷笑,“真相?什么是真相?当年源儿率领的是江家军,我老人家说领军人是我的儒儿,谁能证明不是?”
  老宣德侯是打算耍赖了。
  事隔多年,真相不是那么好查的。
  谁能证明当年领兵打仗的不是宣德侯江博儒,而是他的义子江思源?
  “我能证明!”“我也能!”墙头上,哈哈大笑着,站起了好几个人。
  高高矮矮,形容不一。
  最小的一个,竟然还是个孩子。
  “六公子。”明探微大奇,拉着大舅舅跑进院子里,“你怎么跑墙上了?”
  老宣德侯、宣德侯父子俩认出这些是诚王府的人,面如土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