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血线沿着风长殷嘴角垂下,随即猩红的血液便争先恐后地从他口中涌出。
……
住在不远处的老夫妇晚间的时候,又过来送过一次饭。
看着洵澈一行人锦衣华服的,怎么着也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哪里会做饭什么恶的啊。
估摸着,就是从大城市里跑到乡下避难来的公子哥儿。
而且瞧着那个身量最高大的男人怀里抱着的女孩子,一副受伤不轻的模样。
那血乎淋淋的模样,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
在准备晚饭的时候,老妇一边细致地做着饭食,一边跟自己的老伴儿唠唠叨叨,说着他们看起来便不是寻常人。
坐在灶膛前烧着柴火的老丈吸完手里最后的一口叶子烟,就着跳动的火光抬头看了老妇一眼,道:“就你心肠好,管得多。”
老妇和蔼地笑笑,又往蒸的鸡蛋羹里舀了一勺油,香醇的蛋香很快便飘散了出来。
老夫妇都是村子里的实诚人,平日里自己吃的极为节俭。
这也是看在风长殷等人来了,才把家里屯了许久的鸡蛋给拿了出来。
要不是家里喂养的鸡前一阵子全拿到集市上卖了,现在院子里养的只有一群嫩黄黄的小鸡的话,老妇还能再杀两只鸡给洵澈他们加餐。
老妇来送饭的时候,整个小院子里都是安安静静的,一进篱笆,就瞧见坐在房檐底下的洵澈和空桑。
空桑老妇没有见过,估摸着是后面才来的。
虽然空桑面相俊朗非凡,但是架不住面色惨白得如同死人一般。
而且空桑板着脸盯着人瞧的时候,真的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老妇不禁往面相阳光和善的洵澈身边靠了靠。
洵澈见老妇手腕里挎着个竹篮,就知道她定又是来送饭的了。
洵澈也不顾不得神伤了,连忙站起来,结果了老妇手臂上挂着的沉甸甸竹篮。
“大娘,有劳你特意来给我们送饭了。”
虽说他们现在什么也吃不下,不过是这一对老夫妇的心意,他们也不好拒绝。
虽说这两处屋子隔得并不远,不过这处小木屋毕竟是在山脚下,老妇每次上来送饭还得爬一个矮坡。
对于身形佝偻、步履蹒跚的老妇来说,这个矮坡爬上来就是满头大汗了。
老妇见洵澈接过竹篮之后,又笑得满脸褶子,目光往洵澈身后紧闭的屋子瞧了几眼之后,又不禁问道:“还有位俊俏的公子哥儿呢?怎么不见他出来?还有那位受伤的姑娘怎么样了?好些没?要是没好的话,老妇我还认识村子里的大夫……”
“大娘放心,现在已经没事了。”
洵澈拉着老妇坐在一边的木凳子上,道:“只是我们家少奶奶伤的有些重,不能随意挪动,不知道大娘这屋子能不能借我们暂住一些时日……”
老妇闻言立即笑道:“这有什么问题,你们家姑娘的身体要紧,先把身子养好再说。”
说着,老妇似是又想起了什么陈年往事,不禁道:“这屋子原本是我儿子儿媳的,不过他们进城谋生计之后,便极少回来了,往日里冷清得很,你们在这儿住着,到是能添不少人气儿!”
随后老妇又问这木屋里就只有一间房,他们几个大男人怕是住不下,要不要再去村子里问问能不能去别的地方挤挤。
洵澈连忙说不用了,他们过两天就不在这儿了,还有其他要事要处理。
随后洵澈又塞了几块晶石给老妇,老妇推辞不过,便只好收下了。
送走了老妇之后,洵澈面上亮晶晶的笑意瞬间黯淡了下来,把竹篮往旁边的石桌上随意一放。
随即又走到他刚才瘫坐的地方,坐着,不挪窝了。
一直盯着洵澈的空桑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要给,为什么不多给点?”
就那几块成色和纯度都不怎么样的晶石,在空桑看来,根本不能使唤得动人。
洵澈先是一愣,然后缓过神来之后,才明白空桑的意思。
“那老大娘根本就不是看在这点儿银钱的份上,才帮我们的。”
空桑板着一张面色苍白的脸孔,道:“那为什么还要给?”
洵澈直接朝空桑翻了一个白眼。
有时候,他觉得空桑异常精明,脑子里逻辑理得比谁都顺。
但有时候,他又觉得空桑简直就是个智障,一点人情也不通,情商简直为负。
见空桑还板着张死人脸等他的回答,洵澈直接毫不犹豫地回答:“说了你也不懂。”
然后气氛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两人就那么干瘪瘪地坐在廊檐底下,像是在等着谁先开口说话。
不过,又好像原本谁都不准备开口说话,就想这么干坐着发会儿呆而已。
然后过了没一会儿,一直仰头望着天空,直到天上那一群灰白的鸽子全部飞走,一只也没有留下的时候,洵澈忽然开了口。
“诶!桑哥哥,你说主上这么做值得吗?”
空桑闻言回头看向洵澈,一片漆黑的瞳仁就是漫无边际的一片黑,仿佛倒映不出任何东西来。
洵澈见空桑似乎愣怔了片刻,应该是在思考之后,缓缓摇了头。
洵澈不知道空桑是想表达“不值得”还是“不知道”的意思,不过他也没有追问。
就连他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的东西,空桑那家伙又怎么会知道呢?
两人静默地坐了会儿,洵澈又问:“那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你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换对方的生命吗?”
空桑目不转睛地盯着洵澈,瞳孔中似迷茫得很。
“算了。”
洵澈见此不由得轻笑一声,随即站起来拍拍衣角。
他跟空桑这个冰块儿在这里谈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他或许真的是太闷了,太想找个人说说话了。
风长殷的举动,让他觉得疯狂。
因为他从来不知道,要像风长殷那样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那样的狂热,那样的奋不顾身,他真的也很想感受一下,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洵澈直接坐到石桌前,掀开了竹篮上盖着的布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