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非!吾女颜非!为父总算是找到你了!”
然而颜非听到颜振寰的声音,一个侧身便躲开了颜振寰的手臂,然后说什么都不肯让颜振寰保她了。
颜振寰面色稍显的有些难看,随即便轻叹一声:“颜非,为父知道你责怪我当时没有及时救你,但是白善那个人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即便是为父当时答应了他的条件,他也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的。”
颜振寰极好面子,这种家丑他不愿在众人面前摊开了来谈,做戏做到恰到好处便见好就收了。
当即颜振寰便跟其他人赔礼道歉,说是找到女儿了就先回府了,也面得叫家中的人再继续担心。
其他人虽然心思各异,不过也对颜家这新任的家主算得上是毕恭毕敬面子给足了。
颜振寰很快就带着颜非离开了。
颜非不愿意让颜振寰靠近,然后就拉着那个管家的袖子,跟着一路回了颜家。
走的时候,颜非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酒楼的方向,然后跟着管家走远了。
颜非心里其实抵触颜家的,尤其是这个时候的颜家,颜行歌被颜振寰送出去游学了,家中剩下的唯一待她最好的袁婆婆也死了,颜非几乎是无依无靠,四面楚歌。
而桑白几人,也都是后来颜行歌回来之后,才给她买来的小丫头。
但若是不会到颜家,天大地大,她根本无处可去。
而且,她现在是在那法阵的阵眼当中,要想办法破阵的话,恐怕还是得从颜家这边下手才是。
回到颜府之后,颜振寰那慈父的模样也瞬间给揭了下来,直接让管家带她回了自己的院子,然后让人往下边交代了几句,说颜非回来了。
然后颜振寰冷冷瞟过她一眼,就甩袖离开了。
管家不禁低头看了看颜非一眼,目中露出几分怜惜的神色。
这么小的女孩儿,也不知颜振寰是如何狠得下心来的,不过他一个做管家的,也不好置喙,只是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就带着颜非回自己的宅院了。
颜非没想到,她一进院门,原本以为该是冷冷清清的庭院,却忽然迎面扑出来个比她高不了多少的小丫头。
“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颜非感觉那忽然扑到自己怀里的丫头,有些不明所以,她从不记得自己院子里有这么个小女孩,比她还要矮上几分。
颜非有些不自在地将人给拨开,奈何那丫头的力气竟是大的出奇,勒得颜非有些喘不过气来。
“桑白,不得对小姐无礼。”
说着,管家就把几乎是扒拉在颜非身上的桑白给拉开了,不过那丫头到是哭得眼泪吧嗒的,听起来有些可怜。
而颜非听到桑白的名字时,心头一震。
这是怎么回事。
她没记错的话,桑白应该是在等颜行歌回到颜家之后,才给她买回来的丫头,现在竟是已经跟在她身边了,而且也不见兰舟。
颜非心中思绪万千,不过却也不显露于神色,见桑白那丫头哭得厉害,不禁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以作安抚。
颜非回到颜家之后,在颜家也算掀起一场不小的风波,因为很快颜非不能说话和不能视物的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颜家。
颜家上下,无不唏嘘扼腕。
因为若说十一二岁的颜非简直嚣张跋扈到简直令人发指,无人不退避三舍的话,那么十岁之前的颜非那简直就是乖巧机灵的小天使。
那时候的颜非,一提起来,颜家上下的人也无不交口夸赞的,既可爱机敏,又善解人意。
但是自从六岁那年,颜非被白家人给挟持之后,颜家人看清了,家主对这个女儿不怎么上心,甚至可以说是冷血之后,就开始看人下菜碟了。
反正颜家大小姐不受重视,那也没什么前途可言,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就不必花心思讨好了。
于是颜非在受到颜玄兄妹的暗中欺辱打压的同时,还要忍受这些家仆的白眼,甚至一些更猖狂的下人,直接偷摸克扣颜非宅院的份例。
六七岁的颜非不曾见过这样狠恶的人心,巨大的生活和心理的落差让她有些手足无措,只会逆来顺受。
但是直到有一次,跟在颜非身边的一个小丫头,被一个恶奴打死了之后,颜非便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那个小丫头是跟着桑白他们一起被颜行歌带回来的。
那年冬天太过寒冷,她为了一筐木炭,被颜桑月院子里的婆子给打死,直到在雪地里被冻僵了,颜非和桑白才找到她。
从那以后,颜非就知道,如果她一直这样懦弱下去,最后受伤不只是她,还有她身边的人。
那天晚上,颜非和桑白几个丫头,在床上抱团取暖,渡过了最为寒冷的一个夜晚。
自那以后,颜非整个人都不太一样了,她像只浑身都长满了尖刺的刺猬,只要有不怀好意的人稍稍靠近,她便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扎得头破血流。
同时,她也开始变得极端,她认为这世上没什么东西是原本就属于谁的,想要的东西,只能靠自己争取才能得到,而只有有实力的人,才能保住手里的东西。
她开始变得嚣张、乖戾,谁也不放在眼里。
这世上她所爱的,所珍惜的人已经少之又少。
颜行歌对她的爱,已经渐渐被仇恨模糊,颜非开始只相信自己,她想要的东西,便是用尽手段也要紧紧攥在自己的手中。
然后,所有人都开始害怕她,躲着她,不敢再欺负她。
毕竟颜振寰就算是再不喜欢她,但是她始终是颜家的大小姐,该有的牌面和身份,一样也不会少。
然后颜非的臭名便开始在整个皇城远扬开来。
颜非目光幽浅,看着窗外悠悠落下的细雪,在乌木的雕花窗棂上铺了厚厚一层。
她回到颜家已经一个月了,冬天已经来了,颜家人对她的态度也越发地恶劣起来。
颜行歌没有回来。
但是她定然不会让那些人再欺辱于她,对此,她早已经有所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