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情浑身发抖,她虽刚刚泡了温水澡从木桶里出来,也穿上了衣服裹在被子里,却冷极了。
桌上红烛摇曳,香炉里飘出袅袅香雾,屏风上生机盎然的美景在她眼中如同地狱,笑靥如花的女子也如恶鬼修罗。
那人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姜情缩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吱呀”一声,那人推门而入,又反手掩上门,对着她温和一笑。
“情儿。”
青年的声音如裹着蜜糖,情意暗涌。他缓步走至床边,拾起一缕她露在被子外的头发,放至鼻下轻嗅,姜情一个哆嗦,惊恐地望他。
因她抬头的动作过大,发丝从穆如风的手心滑下,穆如风眸色一暗,收回手,后退两步居高临下地望着姜情。
“你怕我。”穆如风微微一笑,似春风般和煦,“以前不是很喜欢我么?”
“疯子……你个疯子!!”姜情死死瞪着他,“穆江川是你兄长!你竟然那样对他!你把他带回来想干什么!!”
穆如风还是笑,笑得渗人:“你不说我倒忘了是你放他走的,没想到你竟然能把他送到杭州……你怎么做到的?”
姜情浑身一震,她当初只是趁穆如风准备婚事放松戒备时偷偷放了穆江川出府,没想到穆江川竟然流落到杭州……
穆如风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
转身在身后的凳子上坐下翘了个二郎腿笑眯眯地看着姜情。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拉长了声音,恶意地看着姜情瞬间白了脸色,“娘子,就寝否?”
当初本该是洞房花烛夜的时刻穆如风在院子里对陆小凤胡侃,他万万没想到一直轻视的人竟能放了穆江川出府,还让他找不到踪迹,又气又怒,索性将新娘囚禁起来,恰好陆小凤这个毁了他数次计划的人来了酒宴,穆如风抱着逗他玩的心态对陆小凤胡扯了一番。
他也不曾宿在二人的婚房中,只是在白日寻了空去逗逗对他害怕至极的姜情。
今夜是他第一次到这个房间内,姜情又怕又厌,现今听了他这话面色惨白,往床铺里缩了又缩,只欲避开那高高在上之人的眼神。
——略带嘲讽和戏弄的眼神。
穆如风看着姜情害怕的样子眯了眯眼,拿起茶壶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饮毕后嫌弃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扔,“你这茶凉了,又旧又老,谁给你的?”
姜情不敢说话也不想说话,以往她见了穆如风这副笑若春风的亲和样子只想亲近,可亲眼目睹穆如风对穆江川的恶行后再见他这笑容只觉得可怖。
——怎么能有人笑着将自己兄长的手脚筋一一挑断呢?
穆如风见她不回应突然没了兴致。
他一直带着假面,面上一直温和有礼,可谁也不知道他心底锁着一头野兽。穆老爷的死是一把钥匙,穆如风扮演了十几年的好儿子,终于挣脱了枷锁,再无后顾之忧。
没有谁能打动他。
“你不用管我做什么,如今你只要做你该做的事,不要妄想说不该说的话。”穆如风微微一笑,“在担心穆江川之前倒不如担心你自己。”
话语中威胁的意味清晰明显,穆如风抛下这话便离开了这屋子,徒留姜情一人又惊又怕,一夜不得好眠。
而这对塑料夫妻玩情趣之时晏良早已泡完澡,一边翻着穆江川的遗物一边听了全程。
立体环音式直播,够刺激。
光是听着穆如风的话晏良便浑身发毛,更别说直接与穆如风相对的可怜小姑娘姜情了。
晏良不由得同情了姜情一会儿,但之后穆如风离开姜情的屋子一路上走也不带停,路上碰见唐央后两人聊了几句,晏良竟听出这人要往他这里来,而唐央劝了几句,穆如风又拐回去同他喝酒去了。
知道戏精本精不会再来摧残他晏良当下放松的坐在扶手椅上继续看穆江川的遗物,穆如风那般对其兄长必然有起因,也许穆江川留下来的东西能告诉他一些事情。
穆江川的房间整洁有序,井井有条,想来有人专门打扫过。
架格上摆着笔墨纸砚和古书文籍,梨花木书桌正对着窗户,窗户外是清池绿竹,一眼望去心神疏朗,墙角处摆着一对圆角柜,圆润稳重。
这房间与其说是卧室倒不如说是书房。晏良想,那张床的存在感与这些桌椅相比太弱了。
谜点太多,想得头疼。晏良调出系统面板,查看了关于这一任务的要求。
【1寻找凶手,包括帮凶。
2前因后果。
3报仇雪恨。】
坦白来说穆江川并非被穆如风直接杀死,但穆江川的伤导致了穆江川的死。失血过多或者说是冻死的……
之后系统把在穆江川身体里的晏良传送到了花满楼家。
但系统选择花满楼的理由晏良却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花满楼是这里唯一会无条件地救人吧。
夜风带着冷意扑面而来,明月皎洁,晏良起身关了窗,又熄了烛火去休息。和穆如风在一起劳心劳神,几日下来累得要死,明天还要和穆如风打交道,晏良摸了摸头,有种头要秃的错觉。
他捋了捋收集到的线索。
真凶为穆如风,姜情是二人的表妹,三人之间的关系用箭头概括如下:
穆如风→姜情→穆江川→?
穆如风是折磨穆江川的人,他的手下唐央是知情人。
姜情是被穆如风强娶为妻,并非是穆如风对陆小凤说的什么他二人两情相悦而穆江川痴恋姜情。
他就说穆江川这样洒脱的人怎么可能会溺于情爱呢。
晏良想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结合之前听到的墙角来看,穆如风心悦姜情一事得打个问号。
谁会把心上人吓得瑟瑟发抖啊?
穆如风怕不是个精分。
晏良想起穆如风在他面前表现出的对姜情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就感到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神演技啊?这家伙该不会连他自己也骗过去了吧。
黑暗之中,晏良一人边想边吐槽,想得多了便有些头疼。他旧伤未愈,又舟车劳顿,大概身体的感觉还遗留着,他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晏良眨眨眼,干脆利落地闭眼睡觉了。
穆如风就算想杀穆江川,一路上机会数不胜数,晏良也不担心今夜被人夜袭,睡得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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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睡了?”
穆如风意味不明地笑了笑,烛火映照在他侧颜上明灭不定。他虽是笑着,眼底却无笑意,一双吊梢眼狭长凌厉,冷漠之感尤甚。
“还真是心大。”
他桌前有一黑衣蒙面人单膝跪地,垂首不语,听了穆如风的自言自语仍然一动不动。穆如风抬眼望他,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你走罢,继续盯着他,别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踪迹。。”
黑衣蒙面人应了声是,转眼间便不见踪影。
唐央推门而入,皱眉道:“你莫要将阁里的人用在不相关的人身上。”
穆如风在宣纸上挥毫泼墨,漫不经心道:“他可不是不相关的人……他可是我兄长啊。”
唐央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他动了动唇,最后只道:“你莫胡来,无烟阁需要你。”
“我知道。”穆如风对他笑了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君子。”
唐央:“十号的任务失败了,他自尽了。”
穆如风面不改色:“谁来扰局了?”
“陆小凤。”
“又是他?”
这下穆如风皱起了眉,陆小凤三番五次扰局,大大延迟了任务时间。这次更是让无烟阁损失了一名杀手。
难不成这天下所有人都是陆小凤的朋友?
穆如风惊奇不已。
“还有一件事,陆小凤把杀手的剑拿走了。”唐央又道。“他认出了那把剑上的刻印。”
穆如风没说话。
“我对你说过,不要随便留下印记,现在可好?”唐央语带嘲意。
穆如风冷漠道:“那又如何?他若要来便让他来,我有何惧怕的。”
死鸭子嘴硬。
唐央翻了个白眼。
穆如风瞥他一眼,没有追究。
唐央又说了些其他的事,穆如风听了一会儿,两人安排的差不多了,便挥手让人离开。
唐央合上门,长廊上空无一人,院子里有虫鸣之声,明月皎洁。
他快步离开,将一切抛诸身后。
穆如风听着唐央的脚步声远去,盯着宣纸上的墨迹出神。
无烟阁,无烟阁。
无尘世之烟云,弃俗世之浮名。
穆如风勾了勾唇,心想为何不叫弃浮阁呢?
他伸手把宣纸揉做一团,随手往身后一抛。
纸团在地上滚了一圈,停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穆如风又伸腿使劲踩了踩,嘴角噙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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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如风:去他大爷的穆江川。
姜情:去他大爷的穆如风。
晏良睡得正熟。
之后会把设定全部引出来,话说这文废话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