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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洛带着卫队从光明野巡视归来,已是傍晚时分。自上次天魔来袭之后,天鹿城的防卫力度比以往更强。虽说近两年魔域方向还算平静,时不时有些下等魔误闯辟邪领地也会被很快清除,但天鹿城大阵尚未修复,为了子民的安全,一切小心都不过分。
  岑樱受了姬轩辕亲传的阵法后潜心研究,对此颇有心得。但阵法学说博大精深,便是当年的轩辕也未能彻底掌握,有几分还要出于想像。据岑樱自己估算,起码也要二十年左右才能称得上融会贯通,便与北洛相约到那时再来天鹿城帮忙修复大阵。这期间整个防护结界的运行依旧是靠着北洛自身的妖力运转王剑。
  北洛停下进城的脚步,闭上眼睛用手指使劲按着眉心,疲态尽显。
  一旁的护卫见状忙道:“王上,您觉得身体不舒服么?”
  “无妨,只是有些累了。”他摇摇头,声音依旧沉稳有力,一举一动越来越有玄戈昔日的风范。“这几日西南边的魔数量忽有增多,然而魔域那边却并无动静,着实令人费解。”
  另一护卫道:“我们已经探查过,这些下等魔物和寄生植物是被空间乱流从人界和魔域驱赶至此,但原因一时还未得知。”
  “难道人界又有变故……”北洛以指节顶着下巴沉思,心力一动疲累感更甚,一时间只觉得胸口隐隐作痛,头脑晕眩,忍不住几声咳嗽。
  “王上!”护卫忍不住惊呼,北洛手背和嘴角的红色触目惊心。
  “别大惊小怪,回去后叫医官来看一下就是了。”他努力把喉咙里的腥甜咽回去,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只觉得快要西沉的阳光打在身上越来越烫,忽然眼前一黑,接下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情况如何?”霓商在门外焦急盼候了好久,好容易见医官从离火殿内室出来,急忙上去询问。
  医官面色沉重:“请霓商大人这边说话。”
  两人来到殿旁一间客室,医官方才开口:“王上自人界归来后,身体已是损耗极重,却还要支撑王剑之力的运转,所以才会日渐虚弱。”
  霓商大惊:“可有性命之危?”
  “王辟邪的力量远超旁人,若只是支撑天鹿城大阵,一时倒不至于危及元神。只要小心调养,不会有性命之危。然而王上体内有另一股霸烈的妖力,一直在与他对抗,两股负担加在一起,拖得久了,恐怕会妖力耗尽而亡。”
  “另一股霸道的妖力?”霓商眉头微蹙,“难道你是指……”
  医官缓缓点头:“恐怕正是先王留下的妖力。”
  “怎么会……”霓商喃喃自语,“我知道玄戈的妖力在北洛体内一直融合甚慢,但想着已经过去许久,怎么也应该……”
  “辟邪双子自出生就有吞噬对方的天性,妖力既同源又相克,先王与王上更是数代辟邪王中的强者,所谓两强相遇,必有一伤。而且关键是……”
  “关键如何?”
  “王上由于心结,主观上也不想融合先王的妖力。”
  霓商眼眶湿润:“是啊,那毕竟是玄戈留下的唯一痕迹了,兄弟情深,他又怎么舍得。”她用罗袖轻轻擦拭眼角:“那依你所见,这件事该如何处理?”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将两股负担去其一,缓解元神承受的重压。”
  “这,待我去劝说他接受玄戈的妖力如何?”
  医官摇头:“恐怕此刻已经来不及了。”
  霓商惊讶:“这是何故?”
  “若王上在力量鼎盛之时,自然可以凭借自身慢慢吸收先王妖力。然而此刻他的元神耗损过重,负担天鹿大阵已是勉强,又何来余力来化解?如果有办法能代替王上运转大阵……”
  “可是岑缨姑娘说过,待她研习熟练新的排阵之法至少也要二十年。他的身体可能……”
  医官叹息:“若不尽早解决,恐怕最多也只有三五载,哪里等得到二十年。”
  霓商身体微晃,一时站立不稳,跌坐在长椅里。
  “玄戈一片苦心,只想保护弟弟,到头来却反而害了他。”她双目失神,神情惶然,忽然急切道:“有没有办法借助外力,将玄戈的妖力从他身体分化出来呢?”
  医官脸带惭色,深深低头:“请大人见谅我等无能,王辟邪的力量太过强大,旁人无法下手,整个天鹿城恐怕也无人能担此重任。”
  霓商闭上眼睛,面容惨淡:“难道,我们在短短几年之内,又要失去另一位王吗?”
  “大人也不要绝望,我听说暄池长老以前曾是天鹿城有名的医师,而且年岁经验远超我等,不如去问问她的意见。”
  “他说得有道理。霓商,我们一起过去吧。”
  二人惊讶回头,见北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客室门口。
  “王上,”两人欠身行礼,霓商小心地开口:“你已经起来了?刚才的话……”
  “我都听见了,”北洛的表情十分平静,“若是暄池长老也无良策,就再去别处找寻办法。天地之大,各界能者辈出,何必局限于天鹿城内?”
  “王上既已决定,那我们去拜访长老便是。可你的身体方才……不如再休息一会儿吧。”
  北洛毫不在意:“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哪就那么娇弱了?”他边说边往长廊另一头走去:“大阵尚需二十年才能改造,我绝不会让自己在这之前倒下。”
  霓商忍不住欣慰一笑,被他的自信与镇定感染,心中方才的阴霾不由得一扫而空。他与玄戈倒真是一胎双生,性子都是这般的说一不二,做事干脆果断,毫不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