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戴着男士腕表的成年男人的手快速地伸到了窗帘上,唰得一声便用力地打开了帘子。和凤长太郎紧挨着躲在檐台上的铃木铃花就这样映入榊太郎的眼睛。
似乎是有些震惊,榊太郎也沉吟了半晌,原本对于学生在钢琴教室打闹的愤怒也熄灭了下去,他瞪了仍然贴着铃木铃花的凤长太郎一眼,让自己的学生兼社员赶快下来。
等到凤长太郎乖乖跳下来,榊太郎才转向因为害怕而依旧坐在窗台上的铃木铃花,面对毫无防备受到惊吓仍带着一丝惧意的柔弱少女,榊太郎严厉的语气也放缓了不少,之前想好的训斥也略显温柔起来。
“好了,坐在那里像什么样子,下来吧。”
见铃木铃花丝毫没有想要从台上下来的姿态,榊太郎在心里叹口气,无奈地对着她伸出手,“放心吧,我不会惩罚你的。”
确认榊太郎真的没有生气之后,铃木铃花才小心地把右手放到榊太郎的手心里,榊太郎心微动,这只手柔软而纤细,完全想不到曾经也正是只手握着网球拍,扣出那些惊才绝艳的杀招。
还没待榊太郎从印象深刻的回忆里完全出来,铃木铃花就借着他的手轻盈地跳了下来,像一只从空中展翅低俯的雀,一下子就把榊太郎拉回了那个铃木铃花征战全国的夏天。那个时候,她也是这样,跳起来美地像是振翅的雀鸟,张扬而骄傲,美丽得那么鲜活。
而不是和现在一样,虽然柔媚不减,娇艳更盛,却从自由的雀变成了被束缚的莺。
发现铃木铃花和凤长太郎还在一旁紧张地等着自己发话,榊太郎很快回过神来,当铃木铃花借着他的手跳下来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感觉到手上有多少力道,他微皱眉,铃木铃花是不是太瘦了……
显然,凤长太郎领略错了榊太郎皱眉的意思,他连忙抢在铃木铃花前说话:“榊监督,这和铃木前辈没有关系,都是我——”
“行了。”榊太郎松开眉,恢复平时冷静的模样,他从凤长太郎看到铃木铃花,“我还没到拆散学生恋情的地步。”
“榊监督误会了,不是这样的!”
穿着笔挺西装的男人伸出手示意凤长太郎打住,表明不愿意倾听他们两个人恋爱的细节,也并不感兴趣。
铃木铃花安静乖巧地站在凤长太郎的身边,没有对榊太郎的误会发表任何意见,就像是默认一般。
也许铃木前辈只是害怕和榊监督说话,也许她只是不想再生事端,她只是不想受惩罚而已,凤长太郎不停地在心里劝告自己,可是不断升温的红润脸蛋早已经出卖了他真实的情绪。
就算是老师的误解也好,能被看成铃木铃花的恋人,凤长太郎真的,真的很高兴。
连榊监督低声询问铃木铃花的那句“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么?”,都被凤长太郎抛在了脑后。这也不是凤长太郎第一次听到这件事,榊教练一直没有放弃邀请铃木铃花来当男子网球部的经理。
虽然铃木铃花已经不止拒绝过一次了。
“抱歉。”她的声音轻地像是一阵缥缈无痕的风,“但是我不想再接触关于网球的事情了。”
以铃木铃花的这句话为契机,凤长太郎的思绪猛然惊醒。
“高桥凉子!”
他怎么能不记得这个女生,凤长太郎睁大了温润无害的眼睛,盯着铃木铃花的眼神里带着急切和震惊。
“铃木前辈,难道她就是那个……”后面的话凤长太郎没有说出口,但是铃木铃花和他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铃木铃花轻动手指,抚摸过自己的发尖,“所以,凤君不需要愧疚的。”
“这本来就是我的事情,应该由我自己来解决。”她勾勒出一个恬淡静怡的笑容,“之前还任性地想要依靠凤君,是我太软弱了。”
“这不是铃木前辈的错!”
激动的反驳冲破凤长太郎的唇齿,着急地想要为铃木铃花辩驳。这不是铃木铃花的错,凤长太郎觉得自己胸膛里的火焰燃烧得越来越旺盛,这怎么会是她的错?
明明是那个软弱不敢担负责任的凤秀见的错,是那个欺凌过铃木铃花现在又要夺走她恋人的高桥凉子的错,是那个胆怯畏缩不敢表露自己心意的凤长太郎的错!
凤长太郎伸出双手按在铃木铃花的肩上,升了一个年级,他的个头猛地蹿高了,稚嫩的模样依稀有了大人的样子,如果不是那总带着腼腆的面容,他站在铃木铃花面前一点不像一个后辈。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也变得滚烫起来,那句炙热的话语却依旧凝在嘴边,凤长太郎知道现在不是说那些话的合适时机,最终,他温柔而强硬地按住铃木铃花。
“铃木前辈,我一定,不、绝对!会守护你的。”凤长太郎温和的眉稍带了一点锋利,“请你,务必依靠我!”
铃木铃花的眼睫毛轻颤,扑闪的长睫下是盈盈的眼眸,她像是第一次认识凤长太郎,用羸弱的目光在凤长太郎的脸上找寻了很久,他神情中的坚定没有退缩,终于,铃木铃花仿佛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松下了因为凤长太郎突然亲近而僵直着的肩膀。
“凤君,谢谢你。”她这样微笑着说,就是对凤长太郎鼓起所有勇气的出格行为最大的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