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是下半身瘫痪，我们检查到她的肌肉已经开始萎缩了，之后会很麻烦。而这次中风对她身体的打击也很大，她本来就虚弱，现在更加了。就好比是一个本来就漏水的塑料袋，现在又戳了几个洞，懂我的意思吗？”医生很耐心地跟纪姿雅说着杜悦的情况。
纪姿雅大致也已经听明白了，杜悦的情况很糟糕：“那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好说。我们不能够保证。”
“明白了。”纪姿雅点了点头，她没有想到这次中风对杜悦的影响这么大。
隐隐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回到了病房。
杜悦的精神还不错，正在打葡萄糖。一双眼睛并没有因为大病之后而变得温和些许，仍旧是凶猛狠戾。
看上去让纪姿雅觉得很恐怖。
杜悦的这双眼睛她已经看了这么多年了，每多看一次都会觉得害怕。
“医生说什么了？”杜悦的口气好像觉得纪姿雅会骗她一样。
纪姿雅的眼睛微微有些红肿，倒不是因为杜悦的病情，而是因为觉得自己特别可怜。
愧疚占据了大半部分，更多的是自怜。
“没什么，就交代一下该注意什么。我待会儿慢慢跟你说，我先去一下洗手间，肚子不舒服。”纪姿雅的口气有点像落荒而逃的士兵一样，她不想在杜悦面前多呆一秒钟的时间，她怕自己掉眼泪。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倒霉了，怎么当初就过继给了杜悦？
这些年杜悦打她骂她不说，即使到了这种病入膏肓的时候，杜悦还是对她这么凶。
杜悦也没有想太多，暗骂了一声让她去了。
纪姿雅走到病房的洗手间里面，浑身战栗着，她看着镜子中那个素面朝天的自己，蓬头垢面，一点光彩都没有。
哪里还有自拍照里面光鲜亮丽的样子？
生活是最好的毁容剂，纪姿雅算是真的体会到了。
她低声抽噎着，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胸腔里面好像被一根棍棒狠狠搅动一样。难受地快要窒息。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小时候可怜倒霉就算了，长大了也没人疼没人爱，还要被杜悦拖上半辈子。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到了季捷的脸庞。不知道为什么，这张脸莫名其妙地蹦了出来，横冲直撞进了她的脑海当中。
天哪……刚才她竟然是以这样的状态，面对季捷的？！
简直丑爆了。
黄脸婆就是她无疑了。
纪姿雅觉得心里头像有一只小野兽在狂叫，真的丢人！
“怎么办……”纪姿雅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底先着哪怕是涂点口红也会稍微有点神采啊……
她自我挣扎了很久，蓦地，又想通了一件事。
她已经把季捷删掉了，怕什么？以后两个人之间肯定就不会有别的联系了啊。
这么一想，她心口一舒，瞬间就不那么紧张和懊悔了。
被一个以后不怎么会见面了的男人看了自己蓬头垢面邋里邋遢的样子，没什么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