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就像李友桂所安排的那样。
先煮一锅的白粥,再灶口里塞上几根番薯,白粥差不多熟的时候再分一锅出来放着,另一半就扔了洗好的青菜进去煮成青菜粥,有粥有菜可比白粥好吃多了。
李友桂先去把水缸的水给挑满了,挑完了回来再劈柴。李母在洗最小的两个儿子的衣服和她自己的,李友柳帮她自己和李友桂洗,李建文就必须洗他自己穿的衣服。
衣服也不是天天洗的,一是没那么多衣服,二是冬天晒不干了,不晒上五天七天,最后再火上烤烤,你都不知道衣服干没干,因为时不时会有回南天。
下地穿的都是最旧最不好的衣服,但是现在大家的衣服都差不多。少的只有一件,普通的就是两件替换,最多也就三件了,这可是家庭条件算最好的。
李友桂家以前也就一人一件,还是补来补去的,大的穿了小的再接着穿,破破烂烂就缝缝补补。自从李友桂来了之后,一人又给做了一身新的,但是还是不够穿啊,原来就破旧得不行了,没个三身衣服来替换着穿,李友桂觉得不行。
一家人吃过了早饭,依然是李母背着最小的李建业去放牛,李友柳和李建文去地里拨草或者割猪草之类的活挣工分,顺便领二弟李建环。家里最主要的劳动力还是李友桂,她现在下地都是十工分十工分的挣。
四个大小孩子和李母一块儿走的,李友桂则要去大队部拿劳动工具,不过今天她分到的是一根扁担两大只篮子。
“友桂,今天安排你挑番薯种和玉米种,花生种。”罗中华亲自给她指派工作,小姑娘力气大,干活利……
一般挑种子到田头的都是男人,女人就是管种管埋管挖。挑种子的活也不是个个男人都能干,种子可不轻,还得挑老远,手脚又要快,大家可都等着种子下地呢。
李友桂点头,“好的,队长叔。”
下地比挑种子要轻松得多呢,不过李友桂宁愿挑种子,就算是旱地再远,挣的工分也比下地的多,再说她这把力气干这活最好。
罗中华主动和李友桂一块儿往地里走,眼看着左右前后的人都离得有点远,他才压低了声音和她说话:“友桂,昨天他们说有人病了好几天了,哎,要不要偷偷给他们送点药?这人要真是死了,我得担责任,也有点不忍心啊。”
李友桂:“……”
队长叔,你这样和我一个小姑娘说这些,是几个意思?不应该是和大队干部商量讨论的吗?
罗中华是试探?!还是真的不忍心?真的同情?
李友桂可不敢相信生产队长真是在同情那些人,不过目前看来,罗中华也不是那种丧了良心的,不管他人死活的,至少还是蛮公正的。
“队长叔,你是队长,不是我是生产队队长,生产队所有的人都要听你命令,由你安排干活。我是个小姑娘,谁不怕死?谁希望死人?我年纪小小又不是受尽磨难目前不冷血,可我也没办法呀,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光靠我一个人养活,我家冬天棉被差点都不够要冷死,衣服就一套是好的,别的破烂得不成。”
“叔啊,我有件事情不太明白想要请教你一下,我家以前穷成那样,差点衣不蔽体了,队里最穷的人家。叔,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不管对方是不是在试探,李友桂也不上当,反而还借机反问一下,真有那同情心,就她家那情况,罗中华就不同情?就不帮忙?
这死丫头。
她这是对自己不满?
还是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难道他冷血无情?
罗中华气坏了:“李友桂,你怎么不知道我没照顾你?我当初都说了不让你们家转户进生产队,是你两个哥哥非要转成社员,结果转完之后才干了半年就跑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妈不会干农活?不照顾你家,你妈能去放牛拿五个工分?”
“我去年都想过了,本来想让你再长大一点,然后你两个哥哥的工作都转正了,就让他们把你和你弟妹们的户口带出去,就能在市里找个工作,再苦三四年吧,建文也大了去干活挣钱了,建环也能帮你妈干活,照顾你爸和你小弟了,日子就慢慢好起来了。”
“死丫头,你说,我哪里冷血?哪里没有同情心了?我呸。叔真是看透你了,原来你这样想我。”
罗中华真是越说越气,越来越火大,最后几乎是指着李友桂破口大骂了。
李友桂:“……”
“叔,别激动,说话归说话,可别动手。”李友桂看着罗中华脸红耳赤青筋直起的样子,急忙悻悻的笑道。
罗中华呸了她一口:“没良心的家伙。”
李友桂:“……”
走在俩人前前后后的社员们都听到了两人的声音,顿时惊讶极了,谁没眼色敢和生产队长吵架?这怎么可能?李友桂这么大胆?
结果,凑过来一听了后半部分,基本上联想一下,就知道是什么事儿了。李友桂家的事在生产队几乎达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所以没什么奇怪的。
“叔,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我说错话了,是我不好,叔是所有生产队最好的生产队长。叔,我听说薄荷不错,队里不是自己长了不少吗?让人自己过去拿来喝就是了。”李友桂插科打诨得也差不多了,连连告饶道,还给罗中华提醒了一下。
罗中华:“……”
薄荷?!
那个味道又呛还不好闻的东西?好像是清热解毒,还能止咳的草,这东西都长在路边菜园子边上,不占地方。
哪个社员咳嗽不舒服了,就在路边找找摘上最嫩的回去放在碗底里用木头锤出绿色的汁来,冲上温热的开水喝下,一次不管用,多喝几次就好。
本土配方,大家都是这样干的,实在不行就去拿点药,一般就是退烧药,咳嗽药,止痛片,感冒药这些常用的,很多人都是忍忍就过去了,极少数严重了才去卫生所拿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