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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素珍喊了好几声“娘”,最终还是只能孤零零地跪在原地,她战战兢兢地根本不敢抬头去看祖母。
  老王妃也懒得再看钱素珍,越看越碍眼,直接抬手招呼身边伺候的嬷嬷,“来人,将她带下去,让人教她规矩。”
  “是。”
  就这样,钱素珍被留在了老王妃的院子里。
  早上天刚亮就得起来,女红,习字,规矩,稍有不对,就是板子伺候。
  一直要到晚上天色黑尽,她才能吃上饭休息。
  前些天的好日子让她完全忘了过去那些苦,她怎么都没想到换了个地方,她已经是千金小姐了竟然还要遭这样的罪。
  她心里又苦又气,甚至想着毒死那个老太婆,就没人再欺负她。
  整个王府就她娘最大,她娘又那么宠爱她,以后她就能过好日子了。
  她是个狠人,当初都敢杀自己的丈夫,更何况一个没多少接触的老太婆。
  只是苦于没有毒药,每天又被人盯着,她下不了手。
  一天的规矩学完,她累得不行,掀开自己的衣袖,手腕上好几道醒目的痕迹,都是她学规矩的时候被打的。
  那些东西太复杂了,贵族少女都是从小开始学,她这么大了,很多行为已经成了习惯很难改变,所以挨打的次数很多。
  她恨恨地放下衣袖,眼珠转了转,吹灭了蜡烛,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大概过了一一刻钟的时间,守在门口的人影才缓缓离开。
  钱素珍又躺了一会儿,见外面没了动静,立马掀开被子坐起来,快速穿好了衣服,轻手轻脚地朝着门边走过去。
  轻轻拉开一丝门缝,外面静悄悄的,并没有人。
  寒风萧瑟,她打了个哆嗦,然后裹紧了衣服踮着脚尖慢慢地走了出去。
  她就住在那死老婆子旁边的院子,绕过去半柱香都要不了。
  但她担心附近有人,走得很缓慢。
  避开了两个丫鬟,她终于来到了老太婆的院子里。
  门口有两个丫鬟守着,钱素珍不敢靠近,就沿着墙边缓缓移动,移动到了侧面的窗口。
  她只是出于好奇,伸手推了推窗户,然后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声音。
  “那丫头睡了?”老王妃出声问道。
  “嗯,睡了。”
  “哼,我们王府的种竟然满身乡野气,我倒宁愿只有映雪。”
  老王妃叹了口气,然后说道:“你说那女人到底给我儿子灌了什么迷魂汤,如果王爷肯纳个妾,我又何必这么愁。安南王府这么大的基业却没有一个继承人。映雪不是亲生的,早晚也得嫁出去,这个……我看也上不得台面。”
  里面的人还在絮絮叨叨,钱素珍却呆住了。
  原来,常映雪不是亲生的,而且整个安南王府没有继承人。
  没有继承人,只有她一个亲生的,天啦!
  钱素珍顿时觉得自己受过的苦不算什么,熬过去了,她这辈子一定风光无限。
  钱素珍对常映雪没什么好印象,在娘面前的时候,她装作对自己很好,私下的时候,自己问她问题,她都懒得回答。
  开始,她还以为常映雪是在吃醋,嫉妒娘对自己比对她好。
  现在……哼,常映雪不过是个捡来的孩子,霸占了她的位置十几年,还妄想和自己争抢什么,她算什么东西?
  “你们也把常映雪盯紧点,不是亲生的,难免心有异数,她把钱素珍的事情告诉我,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打的什么注意,一个养大的孩子还妄想我们王府的一切。”
  老王妃为人犀利,看得清楚一切。
  钱素珍还没从上一件事情里回过神,又听到了这样的事情,牙齿都紧紧地咬在了一起。
  原来自己卖了东西被罚是因为常映雪告密。
  真是个白眼狼,自己的亲爹亲娘将她当亲生女儿对待,她抢走了自己的一切,现在竟然还想害自己!
  这一晚,钱素珍的心态也起了很大变化,接下来一直在努力学习,渐渐地,挨打的时候少多了。
  安南王妃接受完惩罚,离开佛堂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老王妃的院子里来接钱素珍。
  老王妃已经给了两人教训,接下来还要调查一些事情,也没心思管他们。
  只是严厉地嘱咐了安南王妃几句,“这孩子太野了,你带回去好好教养,是我们安南王府的种就得有我们安南王府嫡女的气度。”
  安南王妃忙点头应承,“请娘放心,儿媳一定会好好教导珍儿。”
  安南王妃悄悄地也松了口气,幸好娘没有再留人。
  钱素珍也紧张得不行,被老王妃教导了半柱香的时间,才被放行。
  钱素珍抓住安南王妃的手,“娘,我们走快点,我以后再也不来这个地方了。”
  安南王妃知道她这些天被吓到了,伸手抓住她的手拍了拍,“她毕竟是你的祖母,珍儿,该有的礼数要有。”
  钱素珍抿抿嘴,只好回答,“好吧,以后我就请安的时候和娘一起过来。”
  安南王妃见她挺乖巧,笑着点点头,“只要你不犯错,你祖母找不到理由就不会罚你。”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忧的。
  两人刚回到院子,常映雪就来了。有安南王妃在,常映雪表现得非常友好,还送了一些东西,“姐姐,听说祖母责罚你了,你没事吧?”
  她走过去,想要牵钱素珍的手。
  但是钱素珍在她靠近的一瞬间就重重一挥手,还将人推开了一点,“你走远一点,看到你就恶心。”
  如果是之前,她是断不敢在安南王妃面前表露出来的。即便再不喜欢常映雪,她也不会表现。
  但是现在,她非常清楚,只有自己才是安南王府的血脉,常映雪根本不是。
  说白了,自己回来了,常映雪的身份比起府里的丫鬟又高得了多少。
  她心里有一种洋洋得意,对常映雪充满了轻蔑。
  安南王妃完全没想到钱素珍会说出这么一番话,顿时有些意外,忙看了一眼常映雪,语气微微有些重,“珍儿,映雪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和她说话?”
  钱素珍瞪了一眼假装委屈的常映雪,转头看向安南王妃,“娘,你是不知道,祖母之所以要罚我,是因为她去给祖母告的密,是她把我卖东西的事情告诉了祖母,祖母才会罚我的,娘,你看看我的手。”
  钱素珍撩起自己的衣服,将手臂露出来,手臂上错综着不少痕迹。
  第552章 反转
  安南王妃看得眼眶一热,抓着她的手臂心疼极了。
  “珍儿,这些都是祖母让人打的?”
  钱素珍见母亲心疼自己,更加有底气,她重重点头,“都是因为她,祖母才会罚我。”
  安南王妃转头看向常映雪,倒是没有直接责怪,而是问道:“映雪,是你将这件事告诉祖母的吗?”
  她的声音很温柔,哪怕自己亲生女儿被打成这样,也没有直接责怪养女。
  常映雪立马就红了眼眶,“娘,姐姐说什么你就相信了吗?我都不知道她有卖东西,我怎么和祖母说,姐姐,你为什么要冤枉我?”
  钱素珍见她这么能演,非常生气,“明明就是你和祖母说的,我哪里冤枉你了?”
  一个养女还敢算计她这个亲生的,她得找机会让娘赶走她。
  常映雪将溢出眼眶的眼泪擦掉,抿紧嘴,“那好,我们去找祖母,好让娘知道到底是谁说的。”
  钱素珍才从那边回来,完全不想再去了,何况她偷听这种事情确实见不得光,要是那死老婆子知道自己悄悄偷听他们说话,她估计又得被罚一段时间。
  “哼,反正是我亲耳听到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是担心我回来了,王府的一切都是我的,你担心自己什么都捞不到,所以才会暗算我。”
  钱素珍本来就是乡野长大的,论大宅里的小九九,她根本就不是常映雪的对手。
  常映雪瞪圆了眼珠,“你在说什么?我们都是爹娘的女儿,你有的我也有,我为什么要算计你?”
  “我有的你也有?你想得美,你根本不是亲生的,你只是我爹娘养大的,还想和我争东西。”
  这时候的钱素珍有些飘飘然了,她觉得自己是亲生的这一点,不管自己犯什么错都不算错,何况娘那么宠她。
  谁知道她这话说完,一向温和的安南王妃突然拔高音量呵斥了一声,“珍儿,你在胡说什么?”
  钱素珍被她这一声吼得有些懵了,声音不自觉地小了很多,“我没胡说,我亲耳听到的,是祖母亲口说的。”
  常映雪立马露出潸然欲泣的表情,眼中泛着泪光,可怜兮兮地看着安南王妃,“娘,姐姐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常映雪其实没多怕,她手里还攥着强有力的反击武器,何况她不是亲生这个事情只是瞒着自己而已,爹娘一直将自己当成亲生的对待。
  如果不是钱素珍的出现,她依旧是爹娘的掌心宝,即便不是亲生的,也一样。
  安南王妃有些慌,映雪虽然不是她生的,可是当初亲生女儿的失踪,让她把所有爱都倾注在映雪的身上,这十六年来,她每天都把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十六年的感情,她早就把映雪当成自己亲女儿了。
  “映雪,不是的,你也是娘的女儿。”
  钱素珍听了,有些不高兴,果然是养了十六年的,娘竟然这么小心地回答她。
  “娘,我才是你亲生的,我真的听到了,她不是你和爹亲生的孩子。”
  “珍儿,你别说了。”安南王妃试图绕过这个话题。
  但钱素珍找到了这个突破口,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常映雪。
  她连没什么交集的顾晚柠都能害,何况这个威胁到她地位,还害她受了这些天惩罚的人。
  “娘,我要说,你留下她,她就想着怎么害我,你看看,她现在就能告密让祖母罚我,以后呢!她不是你们亲生的,可是她把自己当亲生的,还想要得到属于我的一切,她会伤害我,娘,你留着她在你们身边,说不定有一天她就会害死我。”
  安南王妃有些慌了,心情有些乱。
  “不会的,映雪不会害你的。”
  但是她这话落在常映雪眼里却是另外一个意思,她在迟疑。
  如果自己真的威胁到了她的亲生女儿,她说不定不会顾忌这些年的母女情。
  常映雪非常生气,在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之前,她无法无天,恃宠生娇,因为爹娘都很爱她。她也很在意自己的父母。
  知道真相的那天,天崩地裂,不管是丢掉自己的地位,还是丢掉这么爱她的父母,她都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