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看到他过来，都抬头朝他看去，但都没有开口说话。
“崔公子是吗？能否借一步说话？”
崔琰看了一眼胭胭，然后放下书本站起来，“可以。”
莫狄点点头，也没有特意去看胭胭，手负在身后缓缓转身，崔琰和胭胭说了一句“我过去一下”就跟了上去。
胭胭手里拿着书，目送两人消失在墙壁处，她没有动，虽然有些好奇他会说什么，但她强行压制住了，今早巫医就说过莫狄舅舅的伤势痊愈了，随时都能离开。
第904章 决定离开
她知道现在这样偷来的日子已经到了尽头，她垂下了头，盯着自己手里的书发呆。
那边崔琰跟着莫狄走到了后院，莫狄停了下来，转头看他。
他也看着莫狄，目光都带着一种打量。
半晌，莫狄先开口道：“之前很感谢你帮助了我们，为表谢意，待我们回去之后我会略备薄礼。”
“不用了，我说过只是举手之劳。”
莫狄看了他一会儿，点头，“对你而言是举手之劳，对我们是救命之恩，胭胭是我姐姐唯一的女儿，也没有打算让她嫁到西突，所以只能抱歉。”
“我知道，她已经拒绝过我了，我也知道她喜欢的是你。”崔琰就这么直接地说了出来。
莫狄愣住了，他没想到胭胭会和对方说这个，轻轻咳嗽了一声，“我的伤势已经痊愈，不日将离开此地，多谢你们连日来的帮助，我会铭记于心的。”
礼物自然是要送的，若非他途中出手帮忙，胭胭还得吃不少苦，自己当时已经晕厥，根本照顾不了她。
崔琰眼底有些不舍，没想到会这么快别离，想到司姑娘说过的话，他看向面前的男人，“你喜欢她吗？”
莫狄并不想和一个陌生人谈这些事情，只是说道：“她是我外甥女。”
“不，你们并无血缘关系，所以你是不喜欢她，所以拒绝她？”
莫狄被他这样连续追问，眉头拧了拧，他的表情一瞬间有些迷茫，仿佛也在询问自己。
“她将来会嫁人，但是不会嫁给我。”莫狄只能这样回答他。
崔琰听后笑了，“你知道你刚刚看我的眼光是怎样的吗？”
莫狄没吭声，崔琰又继续说道：“带着一丝敌意，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你也许会说将我当成登徒子，难免会打量一下，可你很清楚司姑娘她喜欢的人并不是我，有一个南朝的词，我觉得很适合你，我现在把它送给你，自欺欺人，我希望你不要自欺欺人，错过了司姑娘这么好的姑娘。”
崔琰说完看向他，“当然，我希望司小姐最后能嫁给她喜欢也疼爱她的人，既然你们要走了，我就不和你多说了，我还有些话要和司姑娘说。”
说完，崔琰冲他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胭胭在院子里做了没多久，就见崔琰走了出来，她心里还是有点好奇的，看了一眼他身后，见莫狄没有跟出来，就开口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崔琰走到她身边坐下，“没什么，说感激我救了你们，司姑娘，我能叫你胭胭吗？”
胭胭一愣，然后点头，“可以。”
崔琰笑了起来，“虽然不能得到你的青睐，但是能认识你，是我这辈子值得回忆的事情，胭胭，希望你也不要忘了我。”
他的态度坦荡而有风度，看样子是放下了。
胭胭也笑起来，“我会一直记得你的，若不是你，我们这一趟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崔琰，真心谢谢你。”
“那你回去之后能和我写信吗？和我讲讲南朝的一些事情，将来若有机会，我成家立业了，或许也会去南朝走一走。”
“当然，我会写信给你的。”
两人并没有聊太久，崔琰就提出告辞了。
胭胭将他送到了门口，崔琰看着她，“再会！听他说你们要离开了，你走的时候我就不去送你了，毕竟我现在哎有些舍不得，将来……后会有期吧！”
胭胭点头，冲他挥手，“后会有期！”
崔琰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喜欢书，有时候有些呆，但人品不错，聊天的时候也颇又几分风趣，只是，她太早喜欢上别人，喜欢到心里装不下其他人的影子。
胭胭目送崔琰离开之后，才转身进了院子，这时候，她才看到莫狄慢慢地从后院走了出来。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撞上了，胭胭将一切都咽进肚子，挤出笑容，“我们什么时候离开？”
莫狄看着她，“你想什么时候回去，现在战争结束了，你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
他也不知道为何会说出这番话。
若是放在以前，胭胭肯定毫不犹豫地回答：那我还想去看看西突的风景，我们再玩一段时间吧。
仗着自己贪玩为自己的私心提要求，但是现在，她不能！
莫狄舅舅心里没有她，几次三番地说过了，还有张家小姐为了他竟然从京城赶到了边城。
在她的印象里，张家小姐一直是个标准的闺阁小姐，很少做出格的事情，而她做的这件事不论怎么看都是非常出格的。
可见在她心里，也是非常在意莫狄舅舅的。
也许不久的将来，莫狄舅舅也会喜欢她，如果强行给自己争取一下能得到他的感情，她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卑鄙一次。
但她试过了，他的心没有为自己而动，她应该放下了，成全他，成全张家小姐。
娘说过，不是自己的就不必强求了，强求来也不是自己最初想要的，应该往前看。
对，往前看！
这一瞬间，她心里百感交集，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后都化作一丝故作轻松的笑容，“不了，娘他们肯定担心了，我们明早就启程回去吧。”
听到他的回答，莫狄“嗯”了一声，他没有离开，似乎还有话想要和她说。
但是胭胭没有看他，她转开了视线，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害怕自己会动摇，所以她直接转身朝着自己临时住的屋子走去。
莫狄看着她进了屋子，然后将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这一晚，胭胭倒是出来和他吃了一顿饭，不过吃饭的过程中，胭胭刻意沉默，莫狄找过两次话题，两人都没有聊起来，最后干巴巴地散场。
最后一晚，胭胭失眠了，她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看着外面清冷的月光，她要记住这里的一切，至少，莫狄舅舅在这里陪她度过了一段简单的生活，她该知足了。
不知道熬了多久，她才睡着，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
她心里一慌，立马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第905章 落水
顾不得洗漱，披头散发地拉开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最角落里，药童在挑选药材。
“司姑娘，你醒啦？”
胭胭点头，揉了揉自己一头乱发，“那个……我舅舅他去哪里了？”
她刚刚从院子里经过，看到了敞开的房间里并没有人。
“他好像出门了。”
“出门了？”胭胭第一反应是舅舅没有等他自己离开了，但是很快冷静下来，舅舅不可能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都怪她昨夜睡不着，早上贪睡睡过了。
“嗯，公子说他上山一趟。”
胭胭得到了准确的信息，这才转身去洗漱，等她洗漱完吃了莫狄舅舅给她留的饭，都快到午时了。
她走到门口好几次张望，终于在第四次去门口的时候，远远看到他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只野兔，还有两只山鸡，路过的时候，周围的人都眼巴巴地盯着他手里的兔和鸡。
那些东西在这些饥荒的汉子眼里就是无上的美味，但莫狄浑身散发着肃杀的气息，哪怕他长得清隽不凡，也没有人敢轻易靠近去抢夺。
莫狄很快走到了门口，看着胭胭，嘴角露出一丝浅笑，“醒了？”
胭胭有些不好意思，“昨晚睡不着，睡太晚了，早上没起来。”
“没关系，我也正好去山里打了点东西，赶路可能不好找食物，我把这些做成肉干再上路。”
于是，时间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第一天是胭胭睡过了，第二天是莫狄说肉还没腌制好，第三天的时候肉被偷了一大半，没办法，莫狄又上山猎了一次。
就这样，他们又耽搁了三四日才制成了肉干。
这几日胭胭也许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没有以前那么沉重了，也能露出一些笑容，看他的时候不会再带着隐隐的伤感。
莫狄将这些看在眼里，毕竟是他从小宠到大的小姑娘，他看着也难受，可是有些话他说了一次再也说不出口，也不想看她因为自己难受的表情。
所有一切准备好，这一日胭胭起了早床，天也刚刚亮，她打开门出来，看到莫狄在院子里打拳。
“起了？天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胭胭摇头，“不了，再睡又耽搁了。”
既然早走晚走都是要走多待几天又有什么意义，爹和娘肯定还担心着，张家小姐同样也记挂着他。
两人和巫医和药童告辞之后，就这样带着肉干上了路。
“我们要这样走回去吗？要不去崔家买两匹马？”
“不了，这里离南朝不远，走山路更近，骑马不太方便。”
莫狄也说不上来自己为何会这么说，他只是想多陪陪她，难得有这样的闲暇，他也知道小姑娘喜欢京城外面的世界，她难得有机会来到关外，心里肯定是希望多走走多看看的。
而胭胭却误会了他，误会他是想快点回去，就“哦”了一声，没有提多余的建议。
“胭胭，这一片山在秋天的时候非常美，我以前来过，漫天遍野的金黄树叶，非常漂亮。”
莫狄见她不说话，第一次没事找话和她聊。
胭胭抬头看去，这里的山川确实非常漂亮，若是树叶都变成金黄色，想必的确是一副非常美妙的画卷。
她曾经幻想过将来嫁给莫狄，两个人游遍天下去看那些书本里描绘的美景。
虽然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了，不过能在这里和他看看风景也挺好。
她也开始搭话，“现在也很美。”
“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不同的美，你要是喜欢，舅舅以后再陪你来。”
胭胭笑了笑，没有说，以后他成家了，哪里还能陪自己来，到时候陪他看四季风景的人会是张家小姐，那个让她羡慕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