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琰愈发糊涂了,疑惑着瞧了眼陈升,见他目光闪躲,不敢与自己的相接,这是怎么了?
“大爷,其实林管家是想说,大爷房里是不是该放人了?”陈升实在忍不住了,憋着笑捅了出来。
“就是这个话,方才我想说的,就是这个话。“林成到底岁数大了,林琰兄妹他看着这几年了,心里把他们当主子,可也当成晚辈人,“大爷要是在府里头有合意的,就叫老奴家里的去说说,拣个日子开了脸?”
林成心里头以为林琰屋子里两个大丫头,碧萝和翠染,必定是要留下的,至少要留一个,这也是大家子里头常有的的事儿。
林琰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林叔,不必了。 郡主就快进门了,这个时候也不好搞出这些。况且,我也并没有那个心思的。不但如今,日后也是如此。府里头的丫头们,到了岁数该放出去就放出去,都叫各人父母做主罢。”
林成惊讶了。虽说大爷要成亲,可是郡主并不进门啊,那是有自己宅子的!堪照公主例来的!
好在林成多年做管家成了习惯,主家的意思并不违逆,只是心里叹息一番,自家大爷这样的人品,身边儿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着实有些……有些可怜啊。
林琰顶不住自家老忠仆的眼神,虚掩着嘴轻咳了一声,一向温和俊美的脸上微微带了些红晕,很不自然地看着书案上的信件。
司徒岚进来时候,就瞧见了这么一幅画面,他的子非,面带羞涩,垂头在那里不说话,底下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
“王爷!”林成陈升两个吓了一跳,这位爷怎么又来了?连通传都免了?
林琰起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寻常样子,迎了上去,笑道:“王爷不是去了太上皇那里?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升是林琰带过来的老人儿,对林琰的事情多少是知道的。很有眼色地一拉林成的衣袖子,对着司徒岚行了礼退出去。
司徒岚负着双手,看两个人都出去了,才从身后变戏法儿似的捧了朵花儿出来,谄笑道:“子非!”
无语地盯着眼前这朵并蒂莲看了许久,林琰才开口道:“你这是打哪里想起来的主意,弄这个劳什子过来?”
司徒岚别过眼,四下里瞧了一眼,走到屋子角落的束腰高几前,从那耸肩美人瓶里将插着的花儿拔了出来,郑而重之地放进了自己带来的。
拍拍手,抱怨道:“这一早上我连口水都没喝呢。”
林琰唤了人倒茶进来,自己斜斜地半靠在藤椅上,“太上皇叫了你过去,往常没有大半个时辰不会放你出来,今儿怎么倒快了?”
“他那里热闹着呢。太后太妃的都在,还有我那个好侄女,也不缺我这一个。”司徒岚死皮赖脸地往藤椅边儿上挤,林琰无奈,只得让了让身子。
“郡主回京城了?”
“早就回了。这丫头,跟着我到御花园,没头没脑地说了好一通话。”司徒岚靠在林琰腿上,放低声音重复了一通,“你说她是什么意思?”
书房外吉祥儿敲了敲门,送进来两杯热茶,都是今年的新茶。如今司徒岚来的勤了些,吉祥儿也深知这位爷是个挑嘴的,用的水都不是普通的泉水,乃是冬日里收起来的雪水。
林琰对这个不是很讲究,只是看司徒岚细细地品了一口,桃花眼眯了眯,赞道:“吉祥儿越发有眼力见儿了啊,茶泡的不错。”
吉祥儿手里捧着海棠花样的红漆托盘,笑得十分狗腿:“谢王爷夸奖。”
林琰咳了一声,摆手叫他出去了。许是觉得有些个热,端起袖子来扇了扇,“她自己是个有主意的。谁知道皇上怎么跟她承诺的?要让我猜,许是要借着什么事儿隐了罢。”
所以,乐安郡主才会说她喜欢大漠孤烟什么的罢?
司徒岚点点头,“我也这么想的。不过子非,”
顿了顿,仿佛要说出考虑了许久的话,“你,不觉得这么着,有些委屈?”
司徒岚觉得自己实在是欠抽的人,明明不想子非成亲,好不容易赶上了乐安这么个奇葩女子,揣摩了一番各路人的心思,显见的,皇兄也好乐安也好,这回是要借着这亲事,做日后遁走的契机了。这对他而言,是好事,可为什么又觉得,子非是不能被这样算计不能被这样委屈的?
林琰好笑地瞧着他一脸的纠结,敲了敲他的脑门,“想什么呢?求仁得仁而已。”力道不小,司徒岚额头上立时多了两个红印儿。
两个人这里嘀嘀咕咕地说着,忽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大爷,大爷!”
声音里带着十分的急切。
林琰听出这是老管家林成的声音,什么事儿让这个平日里四平八稳的老人如此慌乱?
忙起身开了书房门,林成也奔到了门前,“大爷,方才姑爷打发人来说,姑奶奶那里发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