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晏筱雨别开了眼睛,没有看他。
“陪你的乖女儿去吧。”庄凛然撇了撇嘴巴,放开了晏筱雨。
晏语所在那个房间是客房,庄家别墅有很多这样的客房,晏语放假的时候,晏筱雨会和她一起住在客房,晏语不放假的时候,晏筱雨就是住在庄凛然的卧室。
庄凛然有时候会动情的吻遍晏筱雨全身,只是从来不动她,说出来的话也是难以入耳的。
庄凛然并不允许晏筱雨离开庄家,哪怕是她独自接晏语,归根结底还是有人跟着的,好在晏筱雨并不知晓。
如果知晓的话,会更难过,这件事情在不久后便被真真切切的证实了。
只身回到客房的晏筱雨,终于还是被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回忆蜂拥着打败,小声的抽噎起来。
“妈妈……”晏语眼看着妈妈轻轻蹲下埋着头双臂环住自己的身体,心疼的不得了,急急跑过去用小小的胳膊抱住妈妈,声音里也带了哭腔:“妈妈,妈妈别怕,语儿还在呢,语儿会一直陪着妈妈的,妈妈别怕。”
晏语小小的怀抱拥住手足无措的晏筱雨,温暖顺着两个人娇小无依的身体,丝丝点点的蔓延开来。
晏语的事情,想来也已经三年了。
今年晏语二年级,九岁,莫墨连跳三级,她整整大了莫墨三岁。
女大三,也好。
晏语在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回孤儿院探望的晏筱雨,小孩子都是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她看着来到孤儿院的晏筱雨,撒开丫子跑过去声音风铃一样清脆:“姐姐姐姐,你好漂亮。”
晏筱雨听了小孩子这句话有些羞涩的笑了开来,这一笑还当真是犹如春风拂面,我们一直以来无父无母的晏语小公主,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那年,晏筱雨大三,上学期间每每回到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孤儿院探望小朋友,总能认识些新的面孔。
一天时间转瞬。
晏语眼见着晏筱雨就要走了,当下哭哭啼啼不停,吵着闹着要让晏筱雨留下来陪自己,拽着晏筱雨的衣角抽抽噎噎的说着念着姐姐不许走不许走。
晏筱雨感觉就好像是从小小的晏语身体里,看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自己的影子。
自己当初也是这样拽着躺在病床上面唯一的亲人奶奶,哭的惊天动地,她以为,没有奶奶,她会死的。
感情啊,有多伟大就有多卑微。
后来人来人往日出日落,春去春又来,自从奶奶去世之后晏筱雨被送到孤儿院已经遥遥数年。
奶奶没有活过来,晏筱雨也没有死。
人往往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的多。
当时被晏语拽着衣角的晏筱雨,轻轻的蹲下身子刮了刮晏语可爱的小鼻子眉眼弯弯的笑:“乖,小花儿,等等姐姐,姐姐一定还会再来的。”
那时候的晏语还没有名字,只是孤儿院院长为了辨识区分,又因为晏语花儿一样好看,故名之为小花儿。
这话一旦承诺出口,就自然没有不履行的道理。
后来双休日,节日,寒假,暑假,晏筱雨都来。我们的小花儿更是黏晏筱雨,黏的愈发厉害。
小花儿说什么晏筱雨都听,小花儿要什么晏筱雨都给,直到晏筱雨大四实习那年,院长捋着胡子语重心长的说:“筱雨啊,你看这小花儿都快叫你宠成小公主了,日后你参加工作,没了你的照顾,这孩子还不知道如何是好,不得天天哭着喊着要找你呢。”
也就是在这一天,晏筱雨弯了腰恭恭敬敬的朝着院长鞠了躬道了谢,温软的眉眼之间都是坚定神色,“院长,我这次来,就是要找你谈这件事情的,我想要领养小花儿。”
院长皱了眉声音里是阅尽千帆的沧桑:“使不得,使不得啊,你这才刚刚实习,好好的大学生,怎么能被小孩子拖累了呢?且不说你这经济来源,日后婚姻大事,你该如何是好?”
晏筱雨还是工工整整恭恭敬敬的弯着腰,字字凿凿掷地有声,“院长,我言必行行必果,小花儿跟着我,我不会让她吃一天的苦。”
后来,小花儿跟了晏筱雨的姓,更名为晏语。
晏筱雨也当真如她那日所言,实习期间还兼职打工拼命赚钱,从来没有亏待过晏语一分一毫,吃穿用度都不含糊,读着崭新的书上着当地最好的学校。
晏筱雨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她刚从咖啡店拿了工资回家,念想着可以给她的语儿买好吃的了,刚打开家门语儿就哭的像个小花猫一样直直扑到她怀里。
晏语抽抽噎噎语无伦次的说着:“姐姐…呜呜呜…你太累了…这…这么晚…语儿好想你…你…你以后不要这么累……语儿…语儿一定听话…以后…以后给姐姐买大房子……”
晏筱雨强忍住就要大滴大滴夺眶而出的眼泪,伸了手拿来纸巾轻轻软软的给她的语儿擦鼻子,然后努力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好看的微笑,声音轻灵:“乖,语儿乖,语儿不哭了,以后,别叫姐姐了,叫妈妈。”
相拥而泣,一夜无眠。
这一养,三年时间就这么滴滴点点的过去,最苦最累的时候也挺过来了,院长当日说下的话还真是一语成谶,我们晏语,当真是被晏筱雨宠成了要星星要月亮的小公主。
晏筱雨为什么要领养晏语呢?也没有什么太特别的原因,就一如今日里,晏筱雨哭的时候,语儿会迈着小碎步笨拙的跑过来对她说:“妈妈别怕,语儿还在呢,语儿会一直陪着妈妈的。”
所以晏筱雨每每和外人谈起,都会说自己有一个亲生女儿,她叫晏语。
夜很静,窗外星星还在亮莹莹的眨着眼睛,偶尔会听到几声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