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别满嘴油腔滑调尽顾着拍马屁,你不也才几岁大,这骑马的功夫倒是也不比爷差。”
“奴才在盛京的时候日日在外头野惯了的,让太子爷笑话了。”雅尔江阿随口答着,却与旁人对着胤礽的恭恭敬敬不同,就是一副与人闲聊的姿态。
胤礽觉得这人还有点意思,便又问道:“你来京里也有一个多月了,可有觉得这里与盛京有何不同。”
雅尔江阿想了想说道:“没有盛京那么冷,更热闹些,街上做买卖的人多,各种逗趣的玩意儿也多,更重要的是……”
“什么?”
雅尔江阿微眯起眼,笑得有些狡黠:“美人多。”
胤礽嘴角微抽了抽,有些无语:“大阿哥,你自个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就别成天想着美人了,玩物尚志,色|欲熏心没听说过吗?”
雅尔江阿拱手表示受教:“太子爷的教诲,奴才铭记在心。”
遛过马之后,胤礽看看天色不早便准备回宫去,走之前,雅尔江阿突然问他:“太子爷,您平日里能经常出宫吗?”
“偶尔,怎么了?”
“您若是有空,奴才愿陪您喝茶,看戏,遛马,”他说着又不好意思地加上一句:“只要太子爷您肯赏脸。”
胤礽笑了笑,道:“好。”
回宫之后,胤礽直接去了乾清宫给康熙请安,然后直入主题说道:“汗阿玛,您之前不是让儿臣回去想一想这山西补缺人选,儿臣已经想好了。”
康熙颇有些意外,笑着道:“那你倒是说说,你认为谁合适。”
“内阁学士马齐任山西巡抚,江西按察使范毓奇迁布政使。”胤礽快速答道。
“理由呢?”
“汗阿玛之前认命的山西要员都是满大臣,本就是想让他们为朝廷挣脸,只是这些人辜负了汗阿玛的期望,合起伙来欺上瞒下鱼肉百姓,让朝廷失信于民,更然汗阿玛颜面扫地,汗阿玛将之一并处死正朝纲是汗阿玛圣明,但是要让那些百姓重拾对朝廷的信任,儿臣以为仍然要让满大臣前去,至少这巡抚得是满大臣,而马齐出身将门,行事果敢,且臣听人说几年前山西发生地动,汗阿玛也曾派他前去处置灾后事宜,想必他对山西的情形是心中有数的。”
康熙点了点头:“那范毓奇呢?”
“穆尔赛一案,儿臣想就是因为被指派过去的全是满大臣才会轻易串通一气做下这大逆不道之事,这回既然巡抚仍由满人出任,那布政使不妨派个汉官前去,范毓奇是山西人,又是皇商出身入朝效力,对山西的情况自然了如指掌,认命他为布政使可以监督马齐,而有马齐看着他,他也难以徇私,如此互相制约着,岂非不好?”
胤礽说完便直直看着康熙等着他答复,康熙沉思片刻,道:“这事容朕再想想吧。”
胤礽没有再多说,垂下眼暗笑了笑,他知道他汗阿玛已经被他说动了,马齐是米思翰之子,将门出身,又是从二品的内阁学士,要升一省巡抚,身份上是足够了的,而且在朝中一向行事低调,至少在现在,还没有攀附上任何派系,他汗阿玛没有理由不用他。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说吧,这次又准备把爷关小黑屋几章
作者:≥▽≤
大哥:这个色痞子是不是爷的情敌
作者:≥△≤
大哥什么时候会回来……快了
☆、万寿
春末夏至的时节,明媚的春光也给终年沉闷的皇城带来了些许生气。
毓庆宫里,胤礽闲适地摆弄着花草,凌氏在一旁带着几个宫女帮他小心翼翼地整理着礼服,今日是万寿节,一会儿他得领着一众宗室王公一块前去乾清宫朝拜献礼。
换好衣服,胤礽在更衣镜前站定,挑高一眉,看着镜子里五官轮廓越发清俊秀气的少年,问凌氏:“嬷嬷,你看我是不是长高了些?”
凌氏闻言仔细瞧了瞧,笑着道:“太子爷是大人了,再过个两年,奴才给您更衣可都要踮起脚来才够得着了。”
胤礽听了这话很高兴,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
何玉柱手里端着个紫木雕花盒子进来,呈到胤礽面前,道:“爷,这是方才东头所的人送过来的,说是大爷从黑龙江特地给您寄来的礼物。”
胤礽有些意外,接了过去,这一看便怔住了,竟然是一块七彩双龙玉佩,交颈合抱的两条蛟龙栩栩如生,雕工细腻,玉质温润,眼部以艳红色点睛,身形七种颜色混得恰到好处,漂亮得如同天上的彩虹。
何玉柱道:“方才送东西过来的人说是大爷在黑龙江时,无意中发现了这么块七彩玉石,便特地让人给雕刻了这枚玉佩送回来给太子爷您。”
胤礽撇了撇嘴,却是顺手将之挂到了腰间,再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又想起一会儿还要去拜寿,便又将那玉佩给取了下来,揣进了怀里。
最后整了整衣服,他扬起下颚,吩咐道:“走吧。”
整个皇宫处处张灯结彩,从毓庆宫到乾清宫一路上到处点宫灯高挂,繁花似锦,胤礽却对此兴致缺缺,没又多看一眼,一直在暗暗想着一会而到了康熙面前要说的祝词。
虽然不是整寿,但每年一次这么名正言顺给皇帝送礼的机会,无论是京里京外的官员,寿礼都是早在一两个月前就送了上来,然而能入得了康熙眼的,却委实稀奇。
而皇家阿哥与宗室王爷是要当面送礼的,跪拜,磕头,念过颂词,一众叔王纷纷送完礼,小辈里身为皇太子的胤礽第一个走上前去,送上他的寿礼,是一尊白玉观音,很中规中矩,没有任何出挑的地方,上回恭亲王做寿他送的也是这个,只不过这一回的玉石材质更好一些而已。
胤礽的寿礼虽说平常是平常了些,到底也没落了下乘,也是顶吉祥寓意好的东西,康熙也还算满意,在他讲过吉祥话后很高兴地受了下来,下头人见太子爷送的东西并不算太引人注目,便也各自松了口气,暗地里感谢胤礽没给他们出难题。
众人一一送上一早备好的礼物,胤禔虽然远在雅克萨,这礼却也是让人千里迢迢给送了来,是一只生气活现,毛羽漂亮的海东青,代他送礼的人说是大阿哥亲手捕获特地叫人快马加鞭送来,正赶上皇上的万寿节为皇上贺寿,康熙一看那东西就大笑了起来,连连说着好,然后顺口又夸赞了几句胤禔的本事是越来越了得了。
胤礽微垂下眼,他知道此刻在场的必定有很多人在想胤禔这一次算是占了上风赢了他这回,不过他其实并不大在乎,送恭亲王玉观音,又送康熙同样的东西,实则也不过是胤礽懒得动脑子花心思而已,万寿节每年都有,就算掏空了心思讨得他汗阿玛一时欢心,等过了这桩他也就忘了,好的事情他从来记不长久,至于不好的,倒是惦记得倍儿清楚,过个几年几十年再跟你算都有可能。
这也是胤礽看不上他汗阿玛的地方,心眼忒小了。
胤祉送的一幅百鹤朝寿图,胤禛的礼物是他手抄的孝经,轮到胤禩时,才五六岁大的奶娃娃像模像样地走上前,先是大声呈上贺词:“儿臣祝汗阿玛吉祥如意,万寿无疆,寿与天齐。”
顿了顿,他有些羞涩地笑了:“汗阿玛,众位伯伯叔叔和哥哥们送的礼物都很是稀奇,儿臣看了就觉得儿臣的东西委实是拿不出手,不过儿臣为了准备这东西也花了不少心思,汗阿玛看了可不要取笑儿臣。”
康熙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来了兴趣,笑问:“哦?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你都准备了还不敢拿给朕看的?”
胤禩赔笑着呈上了自己的礼物,是一幅字。
“汗阿玛,这是儿臣临摹的董其昌的一首贺寿诗,写得不好,汗阿玛勿怪。”
康熙皱着眉头看了看他写的东西,道:“你倒是挺有自知自明的,这种东西也敢呈上来给朕看?”
“汗阿玛,上回您批评儿臣字写得不好,说是让儿臣回去苦练,儿臣真的有好好练习的,这幅字虽然与原作差得还是挺远,但却是儿臣在摹了几千遍之后最好的一幅特地拿来呈给汗阿玛做寿礼。”胤禩为自己争辩道。
康熙却对此并不买账:“写得不好就是不好,你就算再写上个几万遍,在能入得了人眼之前就不该拿出来献宝。”
“汗阿玛的教诲儿臣谨记,只是儿臣听师傅说过汗阿玛曾经称赞董其昌的书法天资迥异,高秀圆润之姿非诸家所能及,汗阿玛也以其字为宗法,反复地揣摩练习过,所以儿臣也是想讨得汗阿玛欢心,不想倒反是惹您不高兴了,儿臣会回去再摹个几万遍,然后再呈给汗阿玛您看。”
康熙听了这话却反是笑了,对他的坦率和执拗有些无奈:“你当真要写个几万遍?”
“当真,师傅说过这董其昌少年时书法其实也不怎么样,还曾因为字迹太拙在考试中落了下乘,既然他能发愤图强成为一代名家,儿臣再练个几万几十万遍,只要能练出一手好字,又有何不可?”
康熙失笑:“你这话可不是嘴上逞能就行的,既然说出口了,朕是会做检查,验收成果的。”
“那是自然,儿臣定不会让汗阿玛失望便是,”胤禩说得信誓旦旦,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汗阿玛,那这贺礼……”
“算了,既然送都送了,朕便收下了,既是你一番新意也是你表证你日后勤加练习的决心,你可不能耍赖,朕会把这东西留在身边,等着你把练好了字帖送来换回去。”
“儿臣谢汗阿玛体谅。”胤禩跪下来大声谢恩。
站在一旁的胤礽微撇了撇嘴,这个八阿哥,当真是人小鬼大,这么点大就开始挖空心思专营怎么讨他们汗阿玛欢心了,揣摩其意,投其所好的本事倒是真不错,小小年纪就能拿捏得准康熙的情绪表现得恰到好处,也难怪日后能够在朝中八面玲珑如鱼得水。
想到这里,胤礽又暗自叹了叹气,自胤禛因为被康熙认定早慧一早就令之开始念书之后,胤禩是第二个五岁就被扔进了书房的,而且据胤祉所说,那些个授课师傅,个个都对他赞不绝口,诸多褒奖,而胤礽看得出,胤祉对这个八弟,委实没有多少好感,虽然胤禩在他们面前一向表现得很乖巧。
太过锋芒毕露了的,招来的往往是两种极端的情绪,不是绝对的推崇,就是极致的厌恶,是好是坏,还真的很难评说。
从乾清宫出来,胤礽见几个弟弟三三两两地往乾东所回去,原本也准备转身回毓庆宫去休息片刻换身衣服再来参加晚上的宴席,却是突然顿住了脚步,目光也被胤禩的动作吸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