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明了在敷衍他。
胤禔有些无奈,还想再说,胤礽已经先一步进了船舱里头去,而他眼见着雅尔江阿跟进去,自己却被那几个小的拦住了去路。
胤禟和胤俄两个晃着手里的鱼竿,拉着他的袖子:“大哥教我们钓鱼。”
胤禔没好气:“船还在动,钓什么鱼?”
“要钓。”两个小家伙不依不饶。
“找你们三哥四哥教你们去。”
胤禩也撅起了嘴:“不要,三哥四哥两个整天凑在一块嘀嘀咕咕又不理我们,我们去找他们两个,他们肯定不会答应,大哥你自个说带我们来游湖钓鱼的,我们就要你教。”
胤禔有些哭笑不得,他以前怎么不觉得自己这么受这几个家伙的欢迎?
最后被缠得没法,胤禔也只得答应了下来,带着他们在船头坐了下来,给了他们几个一人一柄鱼竿,让人帮他们装上鱼饵,耐着性子教着他们怎么把鱼竿甩下去。
而其实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头,目光装着不经意地掠过船舱里,胤礽靠在窗边喝着茶,雅尔江阿压低了声音与他说着话,似乎是在禀报些什么。
胤禔微眯起了眼,随即又无奈叹了叹气,罢了,现在进去也不是时候,胤礽与人商讨事情,是不会想让他知道的。
船舱里,胤礽慢慢抿着茶,听着雅尔江阿说的,心思有些飘忽不定。
“罗刹国国内现在乱得很,光是沙皇就有两位,但实际掌权的却是身为摄政王的索菲亚公主,两派人为了争权夺势隔三差五地兵戎相见,眼下已经到了权力斗争的关键时刻,怕是腾不出更多兵力来应付其他了,才会急匆匆地从雅克萨撤了兵请求与我朝和谈。”
“两位沙皇?掌权的还是个女人?”胤礽闻言有些诧异,以前他全副的心思都放在应付皇父兄弟对付朝廷上下上头,对外头这些事情还真是从来没有关注过,所以这么乍一听到,会觉得匪夷所思倒也不奇怪了。
当然他还是知道罗刹国最后的当权者是哪一位的。
“没错,索菲亚公主是罗刹国老沙皇元后所出,自从十多年前老沙皇去世之后,这位索菲亚公主就与老沙皇的继后一派开始了王位争夺战,几番政变之后,索菲亚公主占了上风,拥立他的亲弟伊凡为帝,与继后所出之子彼得沙皇争锋叫板,而她自己则当上了摄政王,把持着罗刹国的朝政,且她虽然是摄政王,官方称谓却是公主陛下,罗刹国的公文上盖的也都是摄政王公主的金印。”
原来是这样,胤礽扯起嘴角笑了笑:“那这位索菲亚公主还算是有点本事,一个女人能做到这样也算是不简单了。”
雅尔江阿对胤礽的关注点跑偏了有些无语,道:“这罗刹国虽然有大片土地与蒙古挨着,却其实不过是欧罗巴北部的一个穷国而已,他们的政治重心也在欧罗巴,是决计不可能派出大军不远万里来东方的,所以雅克萨一战,我们能赢几乎是必然。”
胤礽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而且罗刹国不仅内治不平,外患也多得很,正因为他们穷,迫切需要与欧罗巴诸国进行贸易往来,所以一直想要获得在欧洲的出海口,因而跟北欧强国瑞典为了争夺波罗的海的海口屡有交手,且他现在的海上贸易路线又受了南边国家土耳其的诸多限制,两国之间也屡有摩擦,若罗刹国当真调集大规模的火力与我朝开战,这两国必然会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到时候于他们而言就是因小失大,他们不该会做这样赔本的生意,所以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不战而和,急着停火和谈的人都该是他们。”
“也就是说到时候坐到了谈判桌上,要逼得他们退让多答应些条件便也不是难事?”
雅尔江阿笑着道:“只要太子爷能好好利用奴才说的这些,要达到目的自然不是难事。”
“嗯,”胤礽想了片刻,又看了他一眼,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雅尔江阿闻言赶紧道;“全都是奴才那个范兄打听来的,他说他万不敢诓太子爷您,不是确实的消息不敢拿来污您的耳朵。”
胤礽勾起了嘴角:“你方才说,罗刹国如今的公文上盖的金印全都是出自那位公主陛下的名义?”
“是如此没错,听说是摄政王的那个弟弟是个傻的,而她也并不满于只当个摄政王,更想做名副其实的女皇,只不过另一位沙皇彼得却也不是个吃素的主,最后到底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那么你觉得,谁的赢面大一些?”
“若要奴才来说,自然是彼得沙皇,”雅尔江阿说着犹豫了片刻,缓缓道:“实不相瞒,范兄其实跟那位彼得沙皇还有几分交情,不过具体的他也没与奴才说。”
“他还认识彼得沙皇?”胤礽先是诧异,随即哂道:“他倒是不怕被栽上私通外敌的罪名。”
雅尔江阿实话实说:“他告诉奴才自然是信任奴才,奴才说与太子爷您听,也还望太子爷您能不计较这事……”
“放心,爷自然不会说。”胤礽把玩着手里的扇子,思忖了片刻,吩咐道:“关于罗刹国内的情况,别再说与其他人听了,爷自有打算。”
“奴才明白的,太子爷放心便是。”
胤礽又抿了一口茶,才想再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再接着是巨大的落水声伴着喊叫声,胤礽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雅尔江阿已经冲出去跳下了水救人,跟着下去的还有七八个侍卫。
胤礽皱着眉走出船舱,一看外头胤俄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胤禩满脸惨白急得团团转,其他几个人也被这变故惊得怔在了原地,胤禔正焦急地嚷着让一众侍卫动作快些,而那在水里起起伏伏可怜兮兮苦苦挣扎的可不就是胤禟。
“怎么回事?”
胤礽正问着,胤禟已经被雅尔江阿给拽住了,然后在几个侍卫合力之下给托起来抱回了船上来。
胤俄还在嚎啕大哭,而胤禟昏昏迷迷的没有半点意识,一众侍卫没有经验也慌了手脚,雅尔江阿镇定地跪到他身边,在他胸口按了几下,用力几拍,胤禟吐了几口水终于是缓过神来。
胤禔吩咐人赶紧把船开岸边去,叫人去传太医,胤礽再一次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跟胤俄闹起来了,推推攘攘下一个没注意就下了水。”
“你带着他们还能让他下了水,你做什么吃的!”胤礽没好气地训道。
“我……”胤禔想争辩,话到嘴边又做了罢,确实是他疏忽了,明明带着几个弟弟,最后注意力全落在胤礽身上,根本没看到那几个在吵闹。
“你自个去跟汗阿玛解释吧。”
船已经靠了岸,胤禟被人抱上马车带了走,胤礽上了岸,正欲走被胤禔拖住了胳膊。
“太子爷……”
“做什么!”
“帮帮忙吧,这事也不能全怨我吧,你也是做兄长的人,一直躲船舱里与人嘀嘀咕咕……”
“你还想把责任推爷身上不成!”
“没有没有,就是一会儿汗阿玛问起,你别添油加醋就行。”
“爷是那样的人吗!”胤礽更加没好气,甩开他的手就走了。
胤禔摸了摸鼻子,无奈笑着跟了上去。
☆、出巡
七月过后,天气渐冷下来,康熙又带着众人从畅春园搬回了宫里头去,胤礽照旧每日一大早去给乾清宫请安,然后留下来陪着他处理政事。
辰时过后,胤礽正帮着批阅折子,康熙在一旁让人拟旨,指派人按照罗刹国的提议前去色楞格议定两国边界,胤礽听了一阵,放下笔,站了起来。
康熙问他:“你是有事要与朕说吗?”
胤礽点了点头:“汗阿玛,您说让索额图前去,可叔公他病倒了,似乎还挺严重的,怕是出不了远门了。”
康熙微皱起眉:“病倒了?”
“是啊,儿臣听克宁说的,叔公年岁大了,身子不如以往,一受寒就病倒了,怕是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了,您要他在一个月之内出发前去罗刹国,怕是有些困难。”
康熙一想到他这两天脸色蜡黄的样子便也信了,于是改了旨意:“那便让佟国纲一个人去吧。”
胤礽又道:“可汗阿玛,儿臣觉得,这和谈的地点定在色楞格似乎有些不大合适。”
“这是为何?”
“去色楞格不是得从喀尔喀那边过去嘛,喀尔喀最近正乱着呢,从那边儿过去没准儿被就被堵在半路了,到时候可不就是无功而返了。”
胤礽这么一说,康熙也想起来这个问题了,思索了片刻,让人先给罗刹国那边送信过去,让他们另选个地方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