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看外头天气好,总算是放晴了,便出来走走。”胤禛不动声色地回道。
胤礽却是故意挤兑他:“是嘛,怎么不带着四弟妹一块呢?四弟妹怕是第一回来畅春园,也该带着她到处走走看看的。”
提到四福晋,胤禛的脸色微变了变,却也没有显露太多,与胤礽打哈哈道:“福晋身子略有不适,臣弟让她在屋里歇着便没扰着她,这就一个人出来了。”
“原来四弟也是个疼媳妇的。”胤礽看着他这尴尬模样心里暗笑着,才终于是放过了他,让之走了。
回去一路上,贾应选跟在胤礽身后小声禀报:“四爷方才似是与四福晋吵架了,这便一个人出了来生闷气。”
“吵架?”胤礽眼里闪动起促狭的笑意,顺势拍了拍挽着自己胳膊的瓜尔佳氏的手:“为何吵架?”
“说是四福晋一跟着四爷回宫就挑着事地找他的侧福晋和几个侍妾的麻烦,闹得后宅不宁,从回宫起就没清静过,这会儿才来畅春园,四福晋看四爷除了她还另带了个侍妾就又不高兴了,方才就又与四爷吵了起来,四爷这才气匆匆地一个人出了来。”
胤禛确实是上了条贼船了,不单安王府不太平,他的那位新福晋更不是个善桩,与他想象中贤良淑德大方得体相去甚远,也难怪胤禛会如此气闷。
明明最初德妃给他选的最后成了三嫂的那个他虽只见过一两面,但看着就是个比自己的福晋要温柔许多的女人,最后却平白便宜了老三,而他却摊上了这么个不尴不尬的安王府。
“这个四福晋性子还挺拧胆子也还挺大的嘛。”胤礽随口接上。
“可不是,”贾应选越说越起劲:“说是四爷带着四福晋刚回宫的那日,让四福晋去拜见德主子,四福晋还和他闹了别扭,最后在永和宫不欢而散,德主子也被气得够呛,后宫里都传这事呢,这才成婚半个月,四福晋就不让四爷进房门了,不过却也不许他去其他人那里,嘿~”
瓜尔佳氏‘噗嗤’一声笑了,胤礽笑问她:“是不是很有意思?”
瓜尔佳氏道:“爷,若是您,您把大伙都带了来我也绝对不跟您闹。”
“爷的太子妃自然是通情达理大度之人,”胤礽毫不吝啬地赞道,又撇了撇嘴:“八弟该感激爷了。”
这话瓜尔佳氏与贾应选都听不懂,而胤礽指的自然是把他家的母老虎换给了胤禛这回事,不过胤礽也无意与俩人解释,高兴地领着瓜尔佳氏回了瑞景轩去。
再半个时辰之后,在胤礽无聊地靠在榻上打棋谱的时候,又有人来报,说是四爷被皇上传去一顿臭骂,而宗人府府丞已经被革职收监了。
胤礽听了倒是半点不意外,只是冷嗤了一声,挥挥手就让报事的人退了下去。
胤禛走出春晖堂,拐了个弯就见胤禩抱着胳膊笑眯眯地靠在墙边,像是专程在等他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留言不开心gt;0lt;
☆、双胎
胤禛看到胤禩,顿了顿脚步,才皱着眉走上前去:“八弟在这里是等我?可是有何事?”
胤禩打量了两眼他的神色,笑问:“皇上是不是骂了你?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认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痴心妄想?”
胤禛定定回视着他,胤禩的语气里虽然带着笑意像是在讥讽他,听着却像是很有些不甘心,片刻过后,胤禛反问:“你是在说你自己?”
上一回,在胤禩调任理藩院之前也曾被康熙传去谈话,虽然说了什么无人得知,但从康熙那里出来时他的神色很不好却是很多人都看到了的。
眼见着胤禩的神色变了一变,似是被自己说中了,胤禛撇了撇嘴:“果然是。”
胤禩冷笑:“你又算个什么东西?巴巴贴着太子爷,可知这回就是太子爷把你给卖了的?你以为是谁要翻安亲王的老底?是皇上!”
胤禛并不意外,从康熙这么快就查清楚了整件事情雷厉风行地处置了人的行为他就已经猜到了,真正想借着陈年旧案动安王府的人就是康熙自己。
若是一开始是他自个打听来的风声,就是玛尔珲哭着求着要他帮忙他也不会去趟这个浑水,胤礽想必也是心里清楚这点,在知道康熙的心思之后有意透漏给胤禩,再由胤禩去拾掇玛尔珲……到底还是他自己疏忽了。
不过在亲口从胤禩嘴里证实了胤礽确实根本不信任他甚至想着法子的算计他时,胤禛倒是有了种果真如此的觉悟,不过他却也懒得跟胤禩多说:“你管好你自己吧,你以为你成天躲大哥后头甚至拉着三哥唱大戏二哥就不知道了?二哥能卖了我,大哥一样能卖了你,不要以为就你一个聪明其他人都是傻的。”
冷冷撇了下这句话,胤禛不欲再搭理他,与他错身而过,大步走了。
胤禩气得一脚踹在面前的墙上,他不甘心!他确实不甘心!康熙看不上他,太子爷瞧不起他,现在连这个出身比他好不了多少的哥哥也对他不屑一顾,叫他如何能甘心!
宗人府府丞下狱之后,宗人府呈上对安亲王岳乐徇私/处案不公的议处,提议将岳乐追革亲王,岳乐的几个儿子,安郡王玛尔珲、僖郡王岳希、固山贝子岳端、吴尔占等尽数革爵为闲散宗室。
这样的议处实在是有些重了,却是宗人府一众摸索着康熙的心思给定下来的,而康熙看过之后也没有当即表态,倒是将玛尔珲几个传了来,一番言辞恳切地追往述今,先是肯定岳乐为大清朝立下的汗马功劳,表示一直感念在心,后提到诺尼的案子,又说是岳乐处事确实有失公允,如若不惩处不给个交代难叫其他宗室信服,玛尔珲几个连连表示皇上说得在理是他们阿玛的错,他们愿意受罚,之后康熙本着宽仁为怀的原则,下了旨将岳乐追革亲王为郡王,玛尔珲几个爵位各往下降一级,在几人的感恩戴德之中,心满意足地把这事情给了了。
没多久胤礽那便又免费听了场笑话,说是四福晋和四爷又闹腾上了,前两日四福晋见了一回玛尔珲的福晋,也不知道说什么,回头就奚落上了四爷,然后四爷也不是个脾气好的,数落四福晋认不清自己身份不该过问朝堂事,从小被人宠着长大的四福晋还是头一次这么被人这么甩脸,一时气不过又是打骂又是摔东西,与四爷拉扯中一个没站稳滑到了,最后把才怀了一个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身子给滑了。
其实也当真不是郭络罗氏完全不讲道理无理取闹,只是知道自己郭罗玛法和母家的几个舅舅都被降了爵位心里不好受,免不了就奚落抱怨了几声给胤禛听,当然她其实并不知道胤禛还因为这事惹了康熙不痛快,所以这么一提更是让胤禛恼火,然后俩人一言不合就吵了起来。
面前说八卦的贾应选讲得口沫横飞,胤礽听罢挑起了眉:“滑胎了?”
“可不是,闹大了,四爷又被皇上叫去骂了一顿,又不好跟皇上说为何与四福晋闹腾,回头还被德主子也给数落了,这会儿四福晋正抹眼泪呢。”
胤礽嗤笑了一声,这日子当真是越过越精彩了。
盛夏午后,胤禔一如往常出现在湖边的时候,颇有些意外地发现今次胤礽倒是没带太子妃来,却是拉着小十五的手在湖边玩闹,俩人旁若无人玩得不亦乐乎,胤礽也难得地笑得分外开怀。
胤禔站在远处看了半响,到底是走了上去,小十五先看到了他,嘴里喊着‘大哥’扑上来先抱住了胤禔的大腿,胤禔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胤礽叫了嬷嬷上前去把人牵走,冲胤禔努了努嘴,俩人一块在湖边岸上的石头上坐了下去。
胤礽顺手折了支垂柳叶子在手里晃动着,笑问胤禔:“大哥倒是挺闲的。”
“太子爷不是更闲,和小十五也能玩得这么欢。”
胤礽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玩累了趴在嬷嬷身上歇息的胤禨,又笑了笑:“他挺乖的。”
“太子妃快生了吧?”
胤禔突然的一句话让胤礽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即点头:“嗯,没几个月了。”
“我听说……太子妃怀的是双胎?”
闻言,胤礽有些意外看向他,胤禔却是笑了:“是听李太医说的,他也给我的侧福晋看诊,有一回无意中说漏了嘴,你放心,我没告诉过其他人。”
“哦……”胤礽的态度有些不尴不尬,想了片刻,到底还是问了:“你真的不打算要嫡子了?”
胤禔表情无波,无所谓地道:“嫡子庶子都是儿子,也没什么区别,反正我也没那份心了。”
“……”
胤礽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口了,他不知道胤禔这话的意思是代表他的心结已经解了,还是根本是在自嘲或者嘲讽他,想来问出来也没意思,到底还是算了。
胤禔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下一刻便也离开了视线,没有再说什么。
三十二年十一月,大雪纷飞的时节,终于到了瓜尔佳氏临盆的日子。
从瓜尔佳氏送进产房里,胤礽就没有离开过一直在外头守着,既高兴隐约又有些担忧,奴才们都说太子爷疼太子妃,倒是胤礽自己心里有些好笑,上辈子他就没有守着哪一个孩子出生过的,也所以到死都没有个嫡子,也许是老天爷都觉得他做不了个好阿玛。
这一回也算是弥补这个遗憾了。
一直给瓜尔佳氏看诊的太医说她怀的很有可能是龙凤胎,但是这事做不了准,胤礽便也让他一直瞒着,就这么瞒了整十个月,到现在,终于是要到了见分晓的时候了。
产房里的喊声有些撕心裂肺,胤礽听得频频皱眉,手里端着茶盏却没有心思喝,乾清宫的奴才已经来了好几趟问情况,又被胤礽给打发了回去。
响午过后,胤礽心不在焉地用了几口膳食便又回了产房外头候着,整个皇宫不管是怀着什么心思期盼等待已久的婴儿啼哭声终于是响了起来,胤礽一下站了起来,当下就有奴才兴高采烈地出来禀报:“恭喜太子爷,贺喜太子爷,太子妃生了个小阿哥!”
胤礽嘴角的笑意扬起,当即命了人去乾清宫禀报消息。
两刻钟后,清洗干净了的小阿哥被嬷嬷用锦布包着送了出来,胤礽双手接过,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激动,皱成一团紧闭着双眼如同小奶猫一般的小阿哥缩在他怀里,胤礽手指抚着他细嫩的脸颊,心中唏嘘不已,这个孩子是他的儿子,他的嫡子,他两辈子第一次有了嫡子。
又半个时辰之后,第二个孩子也下了地,如胤礽所愿,是个小格格。
太子妃产下龙凤双胎的消息不消半刻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连康熙也亲自来了,在听闻太子妃生的是龙凤胎之后再坐不住,处理完手边政事就直接来了毓庆宫,这会儿一手抱着小阿哥,一手抱着小格格,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点头说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