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刺客眼里的不屑越甚:“我既然敢混进军营来,就没想过活着出去,杀不了皇太子你杀个皇子也不亏!”
胤礽弯起唇梢:“你若是真要杀了他,一剑下去就够了,做什么还要抓了他要挟人退下,想必你也是一早就打听清楚了,爷的汗阿玛有十几个儿子,死了一个两个根本无足轻重,更不可能因此退兵,只有爷这个皇太子,才是你唯一的目标。”
被揭穿了的刺客恼羞成怒,怒喝道:“少废话!你叫他们都退下!你来换这个皇子!要不我现在就剁了他!”
“你剁了他倒是容易,不过之后爷就会让你,噶尔丹,你们全族为他陪葬!”胤礽半点不屑她的威胁,毫不客气地回敬。
被甩了脸的女刺客满眼都是愤怒,剑抵在胤祺脖子上的已经隐约渗出了血迹。
被刺客劫持着的胤祺冲面前的胤礽使了个眼色,交握在身前的手指悄悄竖了起来,一根,两根,三根,在数到第三下之时,猛地反手用力掐住了刺客横在他脖颈前握着剑的手,使劲全力向后一掰,手肘同时发力狠狠顶在她的胸口之上,注意力落在胤礽身上的女刺客措不及防,就被他撂了开,胤礽身后的枪兵在胤祺发力的同时扣下了扳扣,一枪洞穿了刺客的左肩口。
胤祺看着被他撂倒在地的女人,眼里闪过了一抹戏谑的笑意,下一刻却突然瞪直了眼,渗人的鲜血从他的脸上滴下,瞬间就染红了面前原本暗黄的泥土地。
一拥而上的兵卫将那女了给制服了住,胤祺也被人给扶了开,这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感自右脸处袭来,连胤礽也有些愣住了,完全没想到也只是一瞬间,这个女人竟会在肩膀受了枪伤,胳膊也被掰骨折了的情况之下,还能忍痛抽出藏在靴子处的短刀,只一下,胤祺的右脸上就多出了一条足有七寸长深可见骨的伤口。
“将她押下去!给爷看好了!寻了短见有个好歹爷唯你们是问!”胤礽快速吩咐完,那被绳索捆紧了身体、布条堵了嘴的女人就被抬了下去。
胤祺也被人扶了回去诊治,胤礽环视一圈在场之人,最后目光落在角落处的海善身上,眼中一瞬间竟是闪过了一抹杀意。
海善吓得深垂下了头,在胤礽大步朝着自己走来之时颤抖着身体就直直跪了下去。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奴……奴才该死。”
“该死?”胤礽冷笑:“你确实该死!”
“奴……奴才……”海善抖抖索索地想解释,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胤礽不耐烦地打断他:“给爷滚进来将事情交代清楚!”之后吩咐传所有军中将领一块去主帅营,然后大步先回了去。
胤禛皱着眉看了看满脸灰白匍匐在地的人,摇了摇头,跟着其他人随胤礽一块进了帐篷去。
177、处置
一众军中将领鱼贯而入进了主帅营内,海善也被人押了进来,这会儿正涕泪满面跪在地上请罪,胤礽烦躁地敲了敲桌子,不悦斥道:“收起眼泪来!爷有话要问你!少在爷面前哭哭啼啼的!”
被胤礽这么一喝,海善也不敢再呜咽,咬紧了牙伸手胡乱抹了抹脸,哑声请罪道:“奴才识人不明,收留逆贼刺客在军中,险些铸成大错,奴才甘愿受罚,请太子爷降罪。”
“识人不明?”胤礽哂道:“你觉得你的罪名就只是一句识人不明吗?”
“奴才当真不知道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哑女,最后为何会变成了刺客,奴才只是……”
胤礽不耐打断他:“你说你识人不明,爷倒是想知道到底是识人不明还是故意泄露军机甚至……”
海善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胤礽:“太子爷这话的意思是说奴才通敌叛国?!”
胤礽撇撇嘴:“爷只是有怀疑而已,到底你是被骗的还是有意为之,爷也不能单凭你一个请罪一句话就信了,总得问个清楚才好给众人一个交代不是?”
海善咬紧了牙关,看着胤礽似笑非笑的眼,身子不由得开始颤抖,心中惊骇不已,如果太子爷当真要给他栽上个通敌的罪名,他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胤礽的几句话成功引来下头议论声一片,半响过后,福全上前一步,提醒道:“太子爷,这事还是先查清楚再下定论得好,毕竟牵扯重大,若是当中有冤枉就不好了。”
福全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多是为海善求情,请胤礽彻查清楚事情再下处置。
太子爷到底当真是为了秉公处置事情还是想借机针对这位恭亲王府的阿哥这会儿谁都拿不准,不过就是海善弄出的这事爷确实不值得人同情,色令智昏,说得难听些就是活该。
但不管怎样,这劝着太子爷三思而后行的表面功夫也还是得做着的。
胤礽看一眼唯一从头至尾都微垂着眼没有动过一下的胤禛,笑了:“裕亲王和诸位的话说得有理,这事是该查清楚,海善好歹也是恭亲王府的阿哥,若说他会私通外敌,爷也不信,随便就定了罪,回去皇上那里爷也不好交代,但就是他也得把事情都给交代清楚了,而是不是拐着弯地先推卸责任才行。”
胤礽这话说得倒还算是中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海善身上,不只是胤礽,一众人倒都想听他把事情给交代了清楚。
海善吸了吸鼻子,支支吾吾道:“奴才……奴才是在战场上将她带回来的,除了她还有上百俘虏,奴才本以为她是个哑女样子可怜,就……动了恻隐之心留了下来,奴才当真不知道她会是刺客,她伺候奴才一直很尽心,也很听话,而且她不能说话双脚又缠了铁链,奴才真的不知道她是怎么会突然就成了刺客,方才奴才在帐篷里已经歇下了也熄了灯,这些日子她……她每日都是随奴才一块歇息,奴才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起来的又怎么解了自己脚上的铁锁,等到奴才听到声响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外头与人交起了手……”
胤礽嗤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么之前运军粮之事是不是你泄露出去的你可知道?”
海善低垂下了头:“奴才该死,奴才只是随口提过一句,没想到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胤礽干笑:“倒当真是个好理由,你可知道你这么一个恻隐之心留下的到底是什么人?”
海善咬紧了唇,不敢作答。
在外头处置善后事宜的胤禔进了来,冲胤礽使了个眼色,胤礽微点了点头,问跟着他一块进来的巴尔图:“那女人可是交代了她是什么人了?”
巴尔图道:“回太子爷的话,都说了,她是噶尔丹的女儿,名钟齐海,先前在丹津阿拉布坦的军营里的另一位主帅并非塞卜腾巴尔珠尔,而是假扮成他的钟齐海,钟齐海扮成他兄长先是领兵掳走了乌尔衮世子,后又致三爷坠马,再故意盘踞在山城拦截我军军马,在山上埋炸炮设伏最后庄亲王也因此牺牲,其实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那一仗必输无疑,所以她故意叫其他人再假扮成塞卜腾巴尔珠尔在城门上指挥让我们以为他已经为乌尔衮世子所杀,然后假意投降,以俘虏身份顺利混进军营来,偷情报并且行刺太子爷您。”
巴尔图每说一句海善的脸就更白了一层,营帐里众人俱是听着不由得倒抽气,胆子这么大又不要命的女人,怕是他们都是生平第一回遇上了。
“她还交代了些什么,继续说。”胤礽示意道。
“她说她原本还苦于没有机会,幸得海善阿哥关照,她利用海善阿哥从他嘴里套得不少军中情报,再通过专门训练的雏鹰向外传递消息,至于脚上缠着的锁链,她说从前她专程学过□,要解开根本不是问题,还有那行刺太子爷和五爷时用的枪、剑和那把刀,都是从海善阿哥那里偷来的。”
听完巴尔图说的,胤礽问福全:“裕亲王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置?”
福全想了想,谨慎道:“事情重大,或者应当据实禀报给皇上,请皇上处置。”
胤礽冷冷瞥了一眼吓得已经面无血色的海善,道:“裕亲王说得没错,这事确实不是爷或者这里诸位做得了主的,海善的罪名究竟是识人不明还是私通外敌,爷会据实上奏给皇上,一切都交由皇上定夺,不过,从今日起,海善在军中所有的差职也都可免了,但神机营职责重大,不可一日无统帅之人……”
胤礽说着顿了一下,视线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貌似心不在焉的胤禛身上,收回之后深思片刻,轻勾起了嘴角,吩咐道:“从今日起,神机营事务由胤禛暂代。”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有些诧异,胤禛自己也愕然不已,疑惑看向了胤礽,胤礽笑了笑:“怎么,四弟不回答是担心自己做不好吗?”
胤禛回过神,忙上前一步:“太子爷信任臣弟是臣弟的荣幸,臣弟领命。”
“行了,有不明白的地方以后直接来与爷商量便是。”胤礽淡然吩咐。
巴尔图又问道:“太子爷,那刺客钟齐海要如何处置?”
胤礽冷笑一声:“先供着,到时候押上前线堵枪眼,爷倒是想看看噶尔丹是不是当真连他女儿的性命也不在乎。”
议事结束之后,众人都退了下去,海善也被人给带了下去,总归以后他是不能再随意走动时刻有人盯着看着等同软禁了。
胤礽叫住胤禔,让他留了下来,人都走了才问道:“老五的伤怎么样了?你方才有没有去看过他?”
胤禔摇了摇头:“伤口太深了,治好了这脸也是毁了。”
闻言,胤礽皱起了眉:“怎么会又发生这样的事情……”
“你是说前回?”胤禔叹了叹气:“那一次他是被人偷袭被箭擦伤了脸,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被那个女人给暗算了。”
胤礽闭了闭眼,总觉得这样的事情也能殊途同归似乎不是什么好预兆,干脆岔开了话题:“那个女人当真都交代了?”
“哪能啊,她嘴巴紧得很,根本撬不开,无论问什么都不理人,方才巴尔图那一套都是照着你之前吩咐的说的,不过话又说出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那个女人是噶尔丹女儿的?”
“收到乌尔衮来信,说是想起来那个女人跟之前在叛军营看到的噶尔丹儿子长得很像,就是脸上少了一圈胡子而已,乌尔衮说他当时就觉得噶尔丹的那个儿子古古怪怪的,如今更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爷这才起了疑心,派人私下去查过,还当真就是她假扮的,也真亏她想得出来,真正的塞卜腾巴尔珠尔这会儿还在噶尔丹身边呢。”
原来如此,想了片刻,胤禔不由得笑了起来:“如若不是噶尔丹的女儿,倒也算得上是女中豪杰了。”
胤礽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怎么,大哥也是动了恻隐之心不成?也是,那女人不但长得好,还比这军中许多大老爷们本事还大些,大哥会心动也不奇怪。”
胤禔笑得更乐了:“能让太子爷这么酸,爷倒是要去感激她了。”
讨了没趣的胤礽也没好意思再说下去,转而问道:“怎么方才爷说让胤禛暂代神机营事你一点都不惊讶?”
胤禔无所谓道:“总归暂代也代不了多久,回京之后老爷子就会另派人,你这么安排总有你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