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把折子阖上放了回去,低声询问:“汗阿玛打算如何处置?”
“先彻查清楚,再行处置吧。”
康熙说的处置胤礽记得除了吞了库银的太原知府被砍了脑袋,被当地百姓恨得牙牙痒恨不得吃其肉啃其骨的巡抚和布政使都只是以革职了事,斟酌了片刻,忍不住又说道:“汗阿玛,这几年各地库银亏空之事屡有发生屡见不鲜,儿臣以为不应再有所姑息,必须严惩以儆效尤才是……”
“严惩?如何严惩?”康熙打断他的话,略显不耐地看向他。
“杀。”胤礽镇定答道。
康熙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你的意思是抓到一个杀一个?不论罪大罪小全部杀了?”
“儿臣不觉得这样的官吏有纵容的必要。”
胤礽知道康熙行的是所谓仁政,越到后期越手软,到了晚年只要不贪太多的几乎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他想要一个好名声,也怕下头的人造反,即使里子已经烂透了还有金玉在外便也就得过且过了,而似乎从这个时候开始就已经有了这样的趋势苗头。
从前胤礽不敢说,这一回,却有些豁出去了。
康熙的眉蹙得更紧了些,不悦道:“若像你说的都不姑息全部杀了,朕要成什么了?这样的行径与暴君又有何异?”
姑息养奸也未必就是明君所为。
胤礽想着自己要真这么说了估计又得惹怒他,没事他也不愿平白挨顿骂,沉稳回道:“儿臣只是觉得适当的震慑还是很有必要的,山西任上这些年革了多少巡抚,个个都是贪,却多是撤职流放,死也就死了那么一两个,人人都会有侥幸心理,总会想着自己未必就是会死的那个,只是撤职指不定还有复起的可能,存了这样的念头便就很难经得起诱惑。”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是?”
康熙微眯起了眼,深思了片刻,却没有再说,最后摆了摆手:“没事了,你先下去吧。”
胤礽也不再多说,退下就回了去,胤禔正在他的书房里坐在他的桌前一边喝茶一边看书。
胤礽走进门,挑起眉打量着面前毫无自觉的人,没好气道:“这里似乎是爷的书房。”
“每次我来不都是被带来这里,是你的奴才领我进来还给我上茶水的。”
“说吧,今日又来做什么,总不会又是特地送你儿子过来吧,爷不是说了你最好少上门……”
“我来都来了还说这些做什么,”胤禔受不了地打断最近似乎越来越啰嗦的人:“早上你不是叫施世范来问我你岳父的事情,我是亲自过来给你解释,免的你误会了。”
胤礽微抬了抬下颚,表示洗耳恭听:“你说吧。”
“我也是前两日才知道这事,我以为你一定早知道了,就没有多此一举才跟你提。”胤禔解释道。
“我不知道,没人告诉过我,老爷子压根不跟我提这桩事。”
胤禔先也有些意外,之后点了点头,继续道:“关于兵部的议处,不是我能左右的,那些人似乎……是受了老爷子暗示。”
胤礽怔愣了一下,随即扯了扯嘴角:“还有呢?”
“没了,唔……”胤禔见胤礽脸色似乎不大好,劝道:“你别想太多了,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也别再因为这个生事了。”
胤礽走到窗边,折了朵露台上正怒放着的夏花下来,送到了胤禔面前:“送你。”
“……”胤禔莫名其妙地接过,一时倒是有些语塞了。
胤礽笑了:“你以为爷又在多愁善感了?”
“哪有,太子爷从来不会伤春悲秋,那是姑娘家才做的事情,不过,”胤禔扬了扬手里的花:“这是什么意思?”
“看你人比花娇就送你了。”胤礽随口调戏他。
“……”
“真的啊,”胤礽笑得更乐了:“大哥觉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