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胤礽低骂。
“可,太子爷,这事总不好您去跟皇上说吧,这不是摆明了拆两位督抚大人的台子……”
胤礽轻哼了一声,想了想,吩咐道:“找人透露点消息给户部尚书,赈灾的事情到最后还是要户部出力,让他们提前做个准备也好,另外帮爷写封信给漕运总督桑额,让他将今年的漕米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小臣明白了,小臣这就去办。”
户部尚书马齐是个性子耿直不怕得罪人的,胤礽本以为他听到风声应当会当下就禀报给康熙去才对,哪知道事情又拖了三四日,在他们都要启程去苏州了,却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最后胤礽在疑惑之下派了施世范再去打听,很快就得到回报,同在户部当差随行而来的十三爷不知道与尚书大人私下里说了什么,反正是说动了他将事情缓一缓再报与皇上。
缓一缓?胤礽冷冷哂:“也罢,且看看他想要做什么再说。”
又过了两日,一行人到达苏州,灾情没有来得及禀报给康熙,倒是弹劾漕运总督私下扣留漕米的折子却先呈到了他面前。
消息传出,胤礽当下明白过来这小兔崽子在打的什么主意,果然事情一问之下就牵扯到了太子爷身上,然后胤礽就再一次被康熙传了去问话。
面对康熙的责问,胤礽实在忍不住皱眉,回道:“皇上质问儿臣之前为何不先问一问原因?”
“那你倒是与朕说,到底什么原因你要私下命人扣留漕米?!”
“赈灾。”
康熙惊诧道:“赈灾!赈什么灾!何处来的灾情?!”
在胤礽开口前,一旁的马齐却突然跪了下去请罪:“是奴才的错,奴才前些日子收到消息,因为水患兴化等七县被淹,奴才怕扰了皇上的兴致,不敢与您说只禀报了太子爷,太子爷才叫了曹运总督留了漕米下来。”
胤礽微挑起眉,有些意外马齐会向着他说话,不过稍一想就又释然过来。
胤祥要劝服马齐把事情暂缓禀报,光说给当地督抚留些脸面是不管用的,而是提醒了他那两位接驾之时皇上亲口说了他们来作陪很高兴也很欣慰,摆明了皇上对他们日日跟随左右的行径是赞赏的,如今再说他们因此耽误了公事,连灾情也充耳不闻,无异于拆皇上的台,当时马齐是当真被这话给说动了,只想着等皇上离开江苏之后再禀报事情,哪知道漕运总督却因此被弹劾还连累了太子爷。
在得知灾情之后马齐就私下里派了人去查探过,也收到了风声曹运总督桑额得了太子爷吩咐留下了漕米以做赈灾之用,虽然康熙那里不知情,但太子爷是显然已经知道了灾情的,知道灾情的人本就不多,知道太子爷让人截漕米的就更少了,偏偏不凑巧漕运总督这么快就被人弹劾上了,摆明了是针对太子爷而来,马齐不是傻的,前后一联系,就猜到了事情说不定就是十三爷干的,十三爷劝他拖缓事情指不定是故意瞅着机会给太子爷下绊子。
不管怎样,马齐是惊了一身冷汗,无形之间他做了十三爷的帮手,若是太子爷过后追查起来知道他知情不报帮着十三爷坑他,他虽然不怕得罪人,但却不想得罪太子爷,更何况太子爷从前还在皇上面前保举过他。
也所以,在康熙面前先领罪把事情扛到自己身上来,一来平了太子爷对他有可能产生的怒气,二来也算是与十三爷表明了他不想跟他坐一条船。
听闻发生这样重大的灾情,完全不知情的康熙震怒不已,张鹏翮和宋荦两个还有其他那些个陪驾的当地官都跪了下去请罪,他们其实也是今早到苏州才收到消息,本就要与康熙来禀报,哪知道却闹出了这样的事情。
康熙恼火不已,继续质问胤礽:“你既然知情为何不禀报与朕!”
胤礽语气平缓,淡定请罪:“儿臣错了,儿臣一时糊涂,本以为督抚和这些地方官会与您禀报,便不想多事,只私下里让了漕运总督做准备,没想到最后反倒连累了漕运总督被弹劾,还耽搁了救灾,皇上要罚儿臣,儿臣不敢有半句怨言。”
一旁的胤祥从马齐跪下起就不由得微蹙起了眉,这会儿胤礽的态度更是让他意外,他原还以为太子爷会像之前在江宁那般顶撞皇上,气得皇上脸红脖子粗才对……
他确实想错了,不但胤礽这一回姿态放得足够低,他一认错,康熙也就没有再多责问他,听他这么说就把怒火全部转到了那些地方官身上,将一众人骂得狗血淋头后才将赈灾事宜布置下去,按着胤礽之前吩咐下去的将截留下来的十万石漕米分发下去做救济,再另由户部拨出救灾银十五万两,之后就将人全部给撵了下去。
跪安之后,胤礽起身退下,从胤祥身边过,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意味深长地睨了他一眼,胤祥低下眸,心下突然就变得忐忑起来。
从头到尾冷眼旁观的同样知情的胤禔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个十三弟,显然还是不够了解太子爷也不了解他们汗阿玛。
跟他那位四哥比,还差远了。
出了门,胤礽身边的太监拦住就要回自己处的胤祥,低声道:“十三爷,太子爷有请。”
246 威胁
胤祥略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恭敬弓着身子的太监,不由得蹙起了眉,小太监只当他没听清楚,再一次重复:“十三爷,太子爷有请。”
请是假,传他去才是真的,胤祥虽极其不想去,却也不得不从,点了点头,示意小太监带路。
胤礽看着跟在太监身后微低着头进门的人,嘴角扯起一抹戏谑笑意,挥手叫候着的人都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