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回头张望了下,没有任何异样,心中疑窦渐消:“没事,进去吧。”
两人的身影匆忙消失在大门后,北平府对面角落的巷子里走出一个身穿灰色长衫的男子,一转身,神情落寞地消失在巷口。
“魏大哥!”罗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父亲下手的魏征,自是兴奋不已。果然不出他所料,真是魏大哥!
“魏大哥,真是你!”罗成疾步上前。
“怎么?罗成小弟不希望见到我么?”魏征与上座的罗艺相视而笑,调侃道。
“哪有,我就是好奇……好奇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长安城?在我北平府?”罗成见到相熟的瓦岗兄弟,自是喜上眉梢。
魏征笑而不语。
一盏茶过后,魏征已将罗成等人离开江都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相告。
原来,因为秦用怀抱假玉玺而死,众人对李密已经有了怀疑,但李密坚决一口咬定并不知情,当时场内混乱,他们和秦用一开始就走散了。这事也得到了王伯当的证实,但众人的怀疑难消。
这事还未摆平,众人又在杨广逃窜的地道里,抓到了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萧皇后极其部分未来得及撤离的妃子。
当时,火势突然蔓延,杨广等人手忙脚乱逃窜之际,许多人都照顾不到,等到萧后等妃嫔在黑不见天日的地道里摸索着前进而走岔的时候,被之后赶来找杨广报仇雪恨的反王们擒住。
众反王逼迫萧后,问其杨广和玉玺的下落,萧后一概不知,惹怒了众人。有人便提议拿萧后的性命威胁杨广,让其交出玉玺,众反王都同意了,便选举出一位德高望重的反王负责看押萧后等妃嫔,这个人选便是李密。
可谁曾想,李密早在身为隋官时,就垂涎萧后的美色,他竟然不顾众将反对,色令智昏地强行将萧后占为己有,还封为妃嫔。
此举一出,惹怒了其余反王。虽说众反王之中,大多实力不如西魏,但纷纷口诛笔伐李密,西魏一时成了众矢之的。
李密舍不下美人,又生怕反王们反他,所以打算先下手为强,命人回瓦岗召集军队相援。
魏征和徐茂公私底下一商量,早已对李密的所作所为失望透顶。这不,灵机一动,便由魏征毛遂自荐回瓦岗搬兵,实则打算弃李密而去,投唐国公李渊而来。
罗成听了,嘘吁不已:“那我徐三哥,表哥他们怎么办?”
魏征道:“徐三弟如今是西魏军营的军师,虽然有心投靠唐国公,但一时之间,恐难以抽身,李密此人疑心颇重,牵一发而动全身。至于秦琼,程咬金等人……这也是徐三弟暂时没有离开西魏的原因之一。大家兄弟一场,李密实非明君,徐三弟是不想众兄弟跟着李密等死,试图留在西魏,说服众兄弟一起走。”
“所以,我和徐三弟一商量,便由我先行前来长安城打探消息,看看唐国公李渊为人如何,是否值得我等全心效力。”
罗成赶紧问道:“那魏大哥打探下来,如何?”他生怕魏征说不行,那好不容易有可能相聚的兄弟们又得分开了。
魏征看了眼上座的罗艺,捋着胡须笑而不语,倒是罗艺笑道:“还用问么?傻小子,若是唐国公非明君人选,你魏大哥还会出现在咱们北平府么?明日,我就去找唐公说这事去,想必以唐公的为人,必然十分乐见。”
罗成瞪大眼睛,惊喜道:“真的?魏大哥,你也会留在这里?”
魏征只笑得意味深长道:“枉徐三弟被称为足智多谋,眼光独到。但是论起眼光,咱们贾家楼结拜的兄弟中,谁也没有罗成小弟精准。”
罗成赧然而笑。
这厢,北平府里一片其乐融融,那边,李府李元吉的院落却是闹翻了天。
李元吉原本正撑着病体,不断往外张望,一听到脚步声近了,赶紧躺回床上,闭着眼睛哼哼唧唧。
李安一撩帘子,心急火燎:“三公子,您就别装晕了,罗将军没来。”
李元吉一听,豁然睁开双眼,一下子坐了起来,由于起身太急,身上本身就有伤,痛得飚出来,手捂着胸口,一时之间,连句话都难说出口。
李安赶紧上前相扶,伸手去抚他的后背:“爷,您悠着点,您都伤成这样了,消停点吧。”
李元吉好不容易一口气接上来,连忙问道:“怎么回事?他就这么狠心,听到我都为他伤成这样,卧床不起了,也不愿意来瞧瞧我?”
“不是。唉——”李安长叹了口气,就把罗成原本都走到院子门口,可进院落的时候,撞见了刘香云等侍妾前来探望,扭头就走了的事一说,李元吉险些背过气去。
“我院子里什么时候有这么多女人了?”
“三公子,您忘了?唱曲的……跳舞的……还有和二姑爷打赌赢的,和二公子斗气抢回来的,还有底下各个官员送上门的……可不得二三十号人么。”
“三公子,为首的可是刘夫人,我可不敢拦着刘夫人,这会儿,她带着众侍妾正在门外候着呢,等着见您。”李安还一肚子委屈呢,刚才他本来是有时间去拦住罗成的,可偏让刘夫人叫住,一顿数落,什么狗奴才,什么不长前头带路探望三公子,他不理会吧,还让刘夫人的嬷嬷和手下扇了两耳光。
他刘安是知道自个的命不值钱的,好在,三公子的恶名早已远扬,一般人也不敢招惹这位爷,所以自己也跟着三公子吃香的喝辣的,耀武扬威,几乎可以说是横着走亦不为过。但在这院子里,他除了要伺候好三公子之外,还得小心伺候着一个人,那便是三公子的奶娘陈氏,三公子小时候便是由她养大的。
这刘夫人便是仗着她亲娘是三公子的奶娘陈氏,他俩自小一起长大,有几分亲情在,而她又是第一个被抬进三公子院落的侍妾,便不将三公子院落里的其他人放在眼里。
李安挨了打,心里正不舒畅,又被李元吉一顿数落,心里正盘算着怎么阴一下刘香云,门外的刘香云便开口了。
“爷,香云领着众位姐妹前来探望爷了。”
那娇滴滴的声音百转千回,说不出的好听,但在李安耳朵里听来,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李元吉现下哪里还有空去想什么女人来着,心里乱七八糟的,一团糟,脑海里就盘旋着一件事,罗成肯定是误会了,要不然也不会扭头就走,这会儿该怎么想他。
李安见李元吉脸上阴晴不定,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心底怕怕的,不自觉脚步往后挪了挪,咽了咽口水道:“爷,就是这句话,方才罗将军就是听了刘夫人这句话,扭头就走的,我想去追他,结果被刘夫人的人拉住,还赏了小的两个嘴巴子。”
李元吉恼羞成怒地一把将李安推开:“都是你个狗奴才,你不会远远地就把她们都赶走?你让罗成怎么想我?我多委屈啊!我要是睡了那些女人也就算了,我还没睡呢,让我背上这罪名,冤死我了!我这会儿跟罗成解释,他能信么?”
“气死我了,你这蠢货。”李元吉气急,掀开被子就要一脚踹李安,无奈受伤在前,有些力不从心,李安赶紧苦哈哈地凑上前,让他揍得方便一些。
“爷的好事全让你给毁了!”
屁股上挨了一脚,李安才满脸委屈,小声嘀咕道:“这不是您说的,陈老夫人和旁人不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这不,她要来看您,我哪敢拦啊。”
李元吉这会儿受着伤,武力值有限,看到手边的茶杯,拿起就往李安身上砸:“孰重孰轻,你不知道啊?再说,奶娘是奶娘,和刘香云有什么关系?李安,你这个蠢货!亏你还在我身边待了那么久,你还有理了,旁人不知道爷的心思,你还不知道么?你脑子是不是进屎了?你不替我拉着罗成,还让他给走了,你就让爷这顿打给白挨了?”
李安心说,你虽然没说让咱们敬着刘香云,可你让咱们都敬着陈氏了,而刘香云可是陈氏唯一的女儿,咱们敢动刘香云么?
没请来罗成,李安本来就做好了挨打的准备,谁让他两边都不能得罪呢,这会儿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任由李元吉发火。
外头的人见里头的人没有回应,又清了清嗓音喊道:“爷,妾身听说您病了,特地携姐妹们回来给爷请——”
这一声可谓是火上浇油,若说方才那声李元吉还没缓过神来,在担忧这个担忧那个,这会儿总算找到罪魁祸首了。
刘香云的话音刚落,就见房间内传来一声暴呵:“滚,都给我滚蛋!”
“爷?”刘香云似是不相信会遭到如此对待,质疑地又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