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情绪总是会随着周遭事物而发生变化,叶宁的情绪开始有些低落起来。
她自己都不知道突如其来的伤感是因为怀孕变得敏感还是因为贺晋年依旧无法对她坦诚过往的事情呢?
叶宁的神情恍惚,她想她已经非常明白的说过了,如果他有过去她可以理解,而且她也不会是个无理纠缠的人,她只需要清楚的知道他跟陆初晴之间的关系,仅此而已。
她只是要个安心难道也不可以吗?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难受了,好像有些心灰意冷还夹杂着几许心酸。
在这场婚姻之中,她本来就是处在被动位置上的,现在把贺晋年与陆初晴的事情挑开之后,显得更被动了。
她无法知道,那是贺晋年不能说出伤痛,是他一生都不想提及的往事。
周循去办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知道贺晋年为什么突然间会决定收回陆初晴现在住的房子,甚至告诉他陆初晴离开的时候什么也不能带,特别强调了是任何东西,这好像有些狠了点。
这个陆初晴跟贺晋年曾经有过不同寻常的关系,所以贺晋年一直照顾陆初晴的生活,但是就这样赶她净身出户,真的不像是他的老板应该有的作风,钱这种东西对他老板来说好像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了,虽然说这句话有些夸张,但是确实是这样的。
可是为什么他老板会在金钱财产的事情上对一个女人如此计较并且要赶尽杀绝呢?
想必陆初晴真的做了什么得罪他老板的事情吧?
周循叹了一口气,他觉得这些事情自己多想也没有用,老板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就是了。
年节刚过,街道上依旧张灯结彩,但是却有些冷冷清清,这是一座空城,再繁华的城市到了过节时总会有许多外乡人离开这繁华回到自己的故乡去,所以这座城市越是在过年时节就越是冷清,这是一个奇怪的时间点,在这个奇怪的时间点来办件奇怪的事情,也只有他老板才干的出来吧?
公寓楼就在老板自己住的公寓附近,周循进去之后看到了那部汽车赫然停在了小区下面的停车位上。
周循拿起电话,拔通了陆初晴专用司机的电话号码。
“贺总让你先休息一个月,然后你的工作另外安排,以后不用再为陆小姐开车了,她的电话你不用再接听。”周循说话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可是电话那头的司机却听得怔住了。
因为他已经为陆初晴开了十来年的车了,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不然不可能换司机的,要知道富豪人家里最不喜欢的就是换司机,正常一个司机没什么做错的地方,就是一直用到退休了。
他也算是一直中规中矩,并没有在工作中出现任何的差错,怎么就突然间换了呢?
“周助理,我冒昧的问一下,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司机问得小心冀冀的,这是份好工作,工资不低而且工作也轻松,他以为自己可以一直这样干到退休,没想到竟然就这样没了这份工作。
“跟你没有关系,所以不必多想。”周循依旧是那样波澜不惊的说着,但多少也给了司机一些安慰,不是他的错就好了,那陆小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呢?
交代完了司机,周循进了电梯里一直到达了贺晋年名下的那套公寓。
他没有来过这要算起来是老板金屋藏娇的地方,可说起来又不是,老板跟陆初晴没有肉体上的关系,太复杂了让人头疼,不想也罢他一个做助理的,要做的只是把事情办好就成了。
毕竟这里住着一个女人,他先按了两个门铃,然后才从口袋里掏出了这套公寓的钥匙,这钥匙一直被贺晋年放在办公室里,来之前他还先回了一趟贺氏取来的。
陆初晴一个人在房间里,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的,她只能这么孤独的坐着,过节的时候她的母亲只是要她再想办法弄一些钱,喜欢赌博的她在拉斯维加斯过年,大概又输了不少吧?
可是她已经弄了好多钱了,她从珠宝店里套了钱给张允秀用,已经是提心吊胆的,怎么可能在这个当口再去弄钱呢?而且那间珠宝店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就倒闭了,现在她套不了现,如果直接取钱的话也不知道贺晋年会怎么看她,她家就是个无底的深坑,怎么也填不满是这样的吗?
所以他厌恶她,也厌恶她家里的人,其实连上自己都有点讨厌了。
她这样子已经过了不止一年了,在过去的每一年里,她都是这样一个人的看着下面冷清的街道跟穿着喜庆衣服的小孩子们,这种对比特别的强烈,如果有一个孩子该有多好呀算,看着楼下远处穿着红衣服一身喜庆的四处玩耍的小孩子们,陆初晴眼眶红了起来。
以前过节的时候偶尔贺晋年还会来看看她,可是今年甚至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给她。
她有几次试图想打电话,但是又觉得会惹贺晋年不高兴,毕竟现在他对她有许多误会,觉得她跟他的父亲提起了钱的事情,他哪里会知道自己当初的无奈呢?
而且他跟叶宁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自己打电话给他必定是自讨没趣。
可是就这样过了吗?心里还是有无数的不甘心,当她听到那两声门铃声响起的时候,整颗心就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好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似的。
陆初晴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是个被遗忘的人了,从来都没有人来这里找过她。
这个门铃声从一开始的会偶尔有响起,然后逐渐变少再变少,直到后来再也没有响起过,她甚至觉得贺晋年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来了,但是在时突然响起,就好像是天籁一般的敲击着他的心房,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这更美妙的声音了。
陆初晴激动的站了起来,却又觉得自己这个样子,真的是会吓到人的,她以为贺晋年永远不会来,所以连妆都没有化。
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卧室里,挑了件的粉色的外衣穿上,然后再挑了一支淡粉色的口红,涂上去之后觉得自己气色好了许多,才赶紧又拉开卧室的门走出来,想要去开门时,却看到屋子里已经有人了。
“周助理,你是陪晋年来的吗?他人呢?”怎么会是周循?陆初晴左顾右盼的看了一下,却没有看到贺晋年。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所有的血液都往心脏里涌去快要把她的心脏给逼到爆裂开来似的。
陆初晴隐隐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但是现在的她已经是最糟糕了,还会更糟糕吗?
周循看着陆初晴,苍白瘦弱的女人似乎有些可怜,心里不由得咒骂了一下他的老板,这种事情让他来做,好像有点下不去手,但是转念又一想,这个看似可怜的女人肯定是做了什么,让贺晋年痛恨的事情,否则他老板不会下这种狠手的。
因为贺晋年看着是冷酷严厉的,但是多半时候对身边的人还是手下留情,除非真正的惹恼了他。
陆初晴客气的问着,周循看了陆初晴一眼,淡淡的说着:“陆小姐,我是代表贺总来收回这里的房产的,所以请你立刻从这里搬出去。”他老板说了什么也不让她带走,那么其实也不用怎么搬了,直接这样离开就可以了。
说是什么也不能带走,但是至少她身上的衣服让她穿着吧,在这一点上他经他老板要心软些,不然按字面上的意思是应该把她身上的衣服也给脱了吧。
周循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任何的起伏,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陆初晴看着周循,好像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似的。
派他来收回这里的房产?
并且需要他立刻搬出去,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房子虽然是贺晋年名下的产业,但是她一直住在这里,已经住了快十年了,要她搬去哪里?
是另外给她安排了住处吗?
陆初晴有些不解的问周循:“是不是晋年给我安排了新的住处?”
她在是不是贺晋年不喜欢她住在这里了,所以给她安排了新的房子,
肯定是叶宁挑的事,她都已经忍气吞声住在这里了,叶宁这个狐狸精到底还想怎样呢?
周循好笑地看了陆初晴一眼,觉得这个女人真的是有点不可思议,到这个时候怎么还在做这种春秋大梦呢?
他老板会重新为她安排住的地方?他老板是明明白白的要把他赶走,这都听不出来?
周循看着陆初晴苍白如纸的脸还有那紧张得有些颤抖的干裂嘴唇,非常认真清楚的把话重复了一遍:“贺总需要你立刻从他的房子里搬出去,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交代,所以现在请你立刻离开这个房间,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贺总名下的,任何东西你都不能带走。”
周循皱了皱眉头,这个女人的账单是由他处理的,她生活奢华的程度是许多富家太太所不能比的,贺晋年从来不管陆初晴花了多少钱,或许就是花钱买个安宁吧,但是这一次却做的这么很绝是有些意外。
周循在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希望就到此为止如果这个陆初晴再做出什么事情来惹他的老板不舒服的话,可能会落得比现更惨的下场,如果老板要折磨一个人,那简直是不可想像的,他自己都永远也不想去尝试老板的那些手段。
“你说什么?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陆初晴完全不相信她听到的,贺晋年竟然真的要赶她走吗?
她为他吃了这么多的苦,贺晋年的意思是要赶她出去吗?
赶她离开这里,要跟她划清所有界限吗?
“你等一下,等一下……”陆初晴惊慌失措的翻找着自己的手机,她必须跟贺晋年谈一谈,怎么可能赶她出去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意外了。
更意外的是贺晋年的电话竟然打不通,陆初晴脸上的神情从不可置信的变成了焦灼的绝望。
她看着自己的手机,明明电充满着,明明信号满格,可是她却已经打不通她唯一想要打的电话了。
被自己最爱的男人拉进了黑名单里,这是何等的悲哀,虽然一开始接近时她是有别的想法的,但是她后来是真的爱上了贺晋年呀,不止是因为他的富有。
如果贺晋年不想要见她的话,这一辈子她都不可能再见到贺晋年了,这个时候陆初晴才真正觉得事态的严重已经到了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了。
“周助理,你打电话给晋年,我跟他谈一下,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的。”陆初群彻底的慌了,几乎是跑过去的,干瘦的手指扯着周循的袖子,焦急的说着。
她希望跟贺晋年好好谈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要逼着她从这里搬出去呢?
“贺总交代他不会见你,也不会接听你的任何电话,他现在只需要你从这里搬出去立刻。”周循有些厌恶的皱了一下眉头,原有的那一丝怜悯变得荡然无存。
“陆小姐,我允许你去穿件厚一点的衣服,现在请你立刻收拾好,然后从这里搬离,应该不需要我带律师过来跟你谈吧。”这样的小事他如果都办不了,也不用当贺晋年的助理了,只是因为是个女人他不屑动手罢了。
周循看着陆初晴的脸变得有些狰狞,让人觉得刚刚可怜的模样只是她的假装得很好的保护色。
在她的身上一个女人应该有的滋润与柔美好像都被抽干了,空洞而冰冷的眼神扭曲着让人觉得可怕。
或者这是全天下男人的通病吧,如果把他们的老板娘跟陆初晴摆在一起,相信这世上任何的男人都会选择叶宁,并不完全因为叶宁有着足够的美丽,而是因为叶宁的眼里总是温暖而安定的力量,令人觉得踏实舒服。
叶宁做事情非常的认真,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工作的时候负责任,生活态度也没什么好挑的,她是名正言顺的贺太太却没有疯狂的去消费,凡事分寸拿捏得当,这些都成为她吸引男人的特质。
而陆初晴住在在这里,窗帘闭得紧紧的,从来都不曾见到阳光,整个人苍白的如同僵尸一样,贺晋年再也不喜欢她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并不只是外貌上的原因。
周循相信陆初晴落到这种下场一定是犯了老板的死忌了,贺晋年这一生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与欺骗,陆初晴,估计不止背叛了老板甚至还欺骗了他,所以净身出去也怪不得别人了。
周循看着陆初晴如同游魂般的走出去,他安排了锁匠把公寓里所有的门锁都换了,这里陆初晴是永远也回不来了。
贺晋年挂断了周循的电话,看了看一个人坐在窗台上的叶宁,她的小脸映在午后柔和的光线里,好像是个误入凡间的小仙子般的,自从跟他谈过陆初晴的事情之后,她的情绪上就不太好,贺晋年走过去把她扰进了怀里,低沉的声音在空气里扬起:“不要再去想她,我跟你保证我永远都不会跟她再有接触,她永远也走不进我们的生活。”
贺晋年忍不住低下头轻轻的触了一下叶宁的唇,她的嘴唇带着淡淡的粉色,好像是初开的樱花。
叶宁安静的看着远方,没有回应他说的话,更没有回应他的吻。
她要想清楚自己到底在迷茫什么?即使是听到贺晋年这样的保证时,她的心依旧是不安的,她要如何驱离这些不安呢?
有些安全感需要男人来给,但是有些安全感她要自己掌握的。
“看着我……”贺晋年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叶宁这副样子,好像是游离在他的世界之外,让他怎样也捉不住似的。
手指捏着她的小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着,深不可见底的眸子里泛着墨色的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