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打湿头发,又顺手把碎发往后一捞,露出英挺饱满的额头。
韩文涛说不上来,只感觉这个发型似乎更符合他的气质,是更冷峻也更成熟一些的气质。
“啊?别说得这么伟大好吗?在别人眼里这就是渣男的表现了。”他叹口气,“你知道当时难听点的怎么说你吗?说你来者不拒,日夜笙歌呢。”
“嗯……所以我才懒得反驳。不过无所谓了,以前确实是我做得不好,以后不会了。”陆寅柯开始打洗发露,花白的泡沫从指缝间细细碎碎地落到瓷砖地上,“但不是我说,说我日夜笙歌的也过分了点吧?操,我他妈顶多就上过三垒,小兄弟是硬起来了但老子就是提不起劲操。没办法,心里厌恶感太强,克服了原始欲望,我记得我还被人骂过阳痿。”
韩文涛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么细致,一时愣在了原地。
“不是,怎么就能……提不起劲呢……”韩文涛说着说着声音越发小下去,脸也悄悄红了起来,“作为一个男人你也是蛮奇怪的,要我的话……可能直接就……不过她们肯定也看不上我啊,哈哈哈。”他尴尬地摸了摸后脑勺。
“那个,哥,你不会……”他问得小心翼翼,“真是个同吧?”
陆寅柯终于侧头看了他,英挺的眉骨往里撇了撇,“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应该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如果我真喜欢上了哪个人,就算是人妖可能也无所谓。”
“哈哈……哥,那你够开放啊……”韩文涛开始抹沐浴露,有几星泡沫飘进了他嘴里,咸咸的,又有点酸,“那我只能支持你了呗,有啥需要的以后就和我说,别不好意思啊,我可是神助攻。”
“和我说……”陆寅柯闭着眼洗头,听力便越发敏锐,抓住三个字默默念叨着,玩味地推敲起来,“哎,你有没有听过一个app叫‘和我说’?”
韩文涛头一点:“听过啊?不是最近的网红app吗?害,说实话,我还用过呢,不过对面那个倾听者对我态度差得不行,我一怒之下把它给卸了。”
“哦?说了什么能让你这种憨憨这么生气?”
“我问他我有没有机会瘦下来跟系花妹妹谈一次恋爱,他跟我说做梦。”韩文涛龇牙咧嘴起来,“操,这垃圾软件到底怎么回事,什么人都能放上去当倾听者的吗?”
听到“垃圾”二字,作为制作人之一的陆寅柯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似乎有点想笑,“但那也不能说是软件垃圾吧?只能说内部管理出了问题。”
“哎,可内部管理也是重要的组成部分啊?”韩文涛疑惑地问道,“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哦,没事,就是突然想到的。”他解下了胯间的浴巾开始给腿打肥皂,“你说如果我去当倾听者会是哪种类型?”
韩文涛一点也不避嫌,巴巴地凑上去狠狠看了两眼:“操,哥,你真大!怪不得那些小女生得不到手还要到处散播谣言,以后你老婆肯定很性福。”
“啊,忘了,我不知道男人之间具体该怎么那啥……但我也祝主席性福好吧。”他掀开自己的小围兜看了一眼,“对了,听说做0也挺舒服的,要不你在下面试试?”
“嘶,韩文涛,你今天嘴怎么这么贱呢?”陆寅柯可能是打肥皂的时候不小心拔到了腿毛,疼得他面部扭曲了一下,“要不你先试试?”
场面一时陷入尴尬,两人相顾无言了两秒。
“这还是算了吧。”韩文涛说。
“我收回我的话。”陆寅柯说。
“啊,陆哥,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韩文涛摇摇头岔开话题,“哦……如果你当倾听者会怎么样是吧?”
“别想了,你一定别去,我觉得你就是会跟我说做梦的那种。”残酷地判了刑。
“你这对我未免也太不信任了点吧?我就这么不近人情?虽然我可能确实会这么说。”陆寅柯两眼一翻,“那你们主席呢?”
“你刚刚还让我别说是我们的!男人果然都是鳝变的。”韩文涛跺了跺脚,“平心而论,我觉得主席肯定比你好多了,但他也不适合去干这事。”
“主席只是个职位,你们主席是客观表述。但你之前说的‘高岭之花’是个特性的借代,与公事无关,私下领域就是我的。”陆寅柯据理力争,“至于你刚刚说的那个,是吗?我倒觉得他还挺适合的。”
“不是,你能想象出来他那么心高气傲一个人去安慰失恋情侣吗?”韩文涛瞅他两眼,“我都不能想象他打下‘别担心,总会遇到更好的’这种话时候的表情。让他处理这些屁大点的琐事,他早就要被烦死了。”
“我说什么了吗?”对方被辩驳不怒反笑,似是而非的两声,“我是说适合我。”
“呵,男人。”韩文涛抽抽嘴角,“我酸了。”
“你酸了关我屁事,我开心就好。”陆寅柯回道,“但我还在单恋呢。”
他边说边回头望了一眼澡堂中间的浴池,透过层层叠叠的雾气准确抓住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静静地靠在浴池的墙壁上,平日里冷清的双眼被蒸腾的热气熏得微微眯起,锁骨和脸颊都染上了惬意的薄红,诱人的模样像是玉盘里的甜糕。
鬼使神差的,他不由自主转头看了一眼韩文涛。
嗯,铁板上的烤猪。
果然是人靠一张脸树靠一张皮吗?
但真的是因为脸的关系吗?
他万一真的只是对女生没有感觉呢?
他嘴上虽然能明朗地说出“单恋”二字,但其实他知道就连自己都是在疑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