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对穆村使了个眼色,穆村便知晓了白月的意思,将怀里的顾青交给了一旁的大汉,便让大汉带着苏畅赶紧给顾青治疗先。
苏畅得了意思,携着顾青先躲去了偏僻的地方服用解药。
穆村挥挥手,大汉便架着梁冲来到了梁夫人面前,恰好梁冲年幼的小女儿睡意朦胧的揉着眼睛前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夫人分外惊恐地看着小女儿被大汉一把抓住,夹在腋下带到了自己面前。
小女儿还没有睡醒,只觉着自己被人捉住了,拼命挣扎着,被大汉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抽的她一下子放声痛哭起来。
白月淡淡瞥了一眼梁家小女儿,似是发觉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挥挥手让大汉放下这个小女孩。
“本宫啊,给你们个选择。你们的女儿去死呢,还是,割了你们所有人的舌头?”
白月自从穆寒出事后,整个人都像大变一样,在穆村眼里,她的模样,像极了黄泉前来的勾魂者。
先前的白月一直温婉如水,与世无争,与人只交三分好,哪怕别人欺到脸上也总是柔柔弱弱的一言不发。
可近日的白月,变得有些可怖了。似是先前所憋着的种种怒火,都要一齐发泄出来一样。好似那个真正的白月,被憋的太久了,突然爆发出来的,让人心悸不已。
让人,根本有些不认识她了。
就好似换作以前的白月,哪怕旁人惹着了她许多,面对这个尚且年幼无辜的孩提,她一定不会对这个孩提做出什么事情的。
只是如今的白月,看着那孩子的眼神,却满是杀气,让那孩子害怕的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
她虽是年幼,但看起来也是有七岁左右的模样了。一些事情,应当也是知晓得了。
譬如当下,她听着白月的那一句,要你女儿的命还是要你的舌头,便害怕的一直哭嚎着喊母亲。
梁府一共有四个孩子,这个孩子是梁夫人的亲生女儿,也是最为年幼的一个。
彼时梁冲这把岁数了还能得女,分外欣喜,皆认为这个女儿是上苍赐予梁家的宝贝,是个福照。故而百般宠爱,疼的当真是个掌上明珠般的存在。
白月也是深谙这一点,揣摩着,这样一个掌上明珠的存在。断然不可能以她的姓名,来换取自己的舌头这一物什。
可有些时候,人心当真是难以揣测的。
越是显而易见的,能够揣测的,到了最后,才是最难以知晓为何的。
梁夫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小女儿,满是惊恐的眼眸紧紧盯着小女儿的容貌,一遍遍伸手抚摸着女儿的脸颊。
女儿不停地哭泣着,哭的连穆村都看的,有些于心不忍了。
再下一秒,原本正抚摸着女儿脸颊的梁夫人,却猛的伸出手来,紧紧掐住了小女儿的脸蛋,掐的小女儿失声痛哭着,拼了命地想要挣脱开来,想要逃离她的母亲身边。
可梁夫人却像是用了死劲一样,狠狠掐着小女儿稚嫩的脸蛋,掐的小女儿脸上的皮肤都像要被抠下来了一样,抠的小女儿脸上满是鲜血。
穆村着实看不下去了,白月微微瞥了一眼穆村,穆村明白意思,上前一步就是把小女儿从梁夫人身边拉了开来。
梁夫人突然的力气过于庞大,以至于小姑娘被穆村抱起来的时候,梁夫人的指甲生生断裂在了小姑娘的脸蛋里。
小姑娘疼的哭到嗓子沙哑,满脸的鲜血,脸上的伤口深的能看见里头血红的脉络,让人隐隐作嘔。
白月淡淡瞥了一眼小姑娘,对着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便从穆村手里接过小姑娘,带去了苏畅那边。
“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够杀死。你还当真是令本宫,有些刮目相看了。”
白月玩弄起指甲,小姑娘脸上滴落的鲜血凝固在了指甲上头,已经有些微微发暗了,“本宫后悔了,本宫谁的舌头都不想要了,你们都去死吧。”
“叛臣苏畅,下毒谋害皇上,谋反之罪大至刨祖坟。今而特施恩赐,诛九族。来人,统统先给本宫打入天牢——”
白月根本不再关注身后梁夫人歇斯底里的哀嚎痛哭声,只是默默地径直走向了苏畅所在处,再未回过头一眼。
穆村不过轻轻展开折扇,满面带笑的看向了那分外狼狈的梁夫人同梁冲,眉眼间的笑意,看的观者心寒。
“下辈子,请好自为之。”
穆村折扇轻掩面,转身便随着白月离去,不管身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畅给顾青服用了解药后,顾青看起来已经好了许多,脸色也已经恢复了些血色,只是还一直未曾醒来。
白月瞧着顾青没有要醒来的意思,神色变得担忧起来,方才在外头那个嗜血无情的皇后,似乎根本不是她了一般。
“苏太医,青弟怎么样了?他怎么还不醒来?是不是同皇上一样......”
剩下的话,白月觉着太过晦气,尽数咽会回肚子里,只是满面担忧的看着顾青。
“皇后娘娘不必担心,顾公子只是一时毒性未全清,故而方才一直没有醒来。不出意外,只用睡一觉,顾公子身子恢复过来了,便会醒来了。”
苏畅收拾着解药,小心翼翼的将剩余的包裹好,放在了顾青的腰带间。
“剩下的解药,便都交给顾公子了。烦请娘娘转告顾公子,待他醒后,用这解药给皇上试试是否有用。先前皇上是顾公子所救的,一些药方子微臣着实不能够明白,也没有办法自作主张操手治疗皇上。还是要劳烦顾公子了。”
白月只是挥挥手,面上勾起的仍是平日里待人温和的笑意,光是看着这笑容,便让人觉得分外舒心了。
“苏太医多语了,还是要多谢苏太医深夜前来,救了青弟一命才是。”
苏畅不敢当的拱拱手,目光又落回了身旁那个已经服用了麻药,昏睡过去的小姑娘身上。
小姑娘脸蛋上的指甲已经取了出来,两道伤口也均以药膏敷好了。苏畅瞧着小姑娘方才着实是快要受不了这疼痛了,便依照先前顾青给过的麻沸汤的方子,简单做了一碗,喂着小姑娘服用,好让她安稳的休息一会儿。
“这小姑娘脸上的伤口太深了,怕是日后,也是会留下疤痕的。这么标志的一个孩子,日后脸上留疤,也不知心里会如何。”苏畅颇为叹息的叹了口气,叹的白月眸中拂过一丝悲戚之情。
白月伸手轻轻抚摸着小姑娘的脸颊,抚摸着小姑娘被紧紧包裹着的脸颊,以及小姑娘露在外头的,好看的眉眼。
“这孩子马上将变成无父无母的了。不过,她的父母在世,也并不是当真能够好好爱她,不如让她离开他们。”
白月细细地抚摸着小姑娘的发丝,一遍遍,似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这孩子同本宫有缘,恰好本宫一直膝下无子嗣,留的这个孩子在身边,也算是漫漫深宫的陪伴罢了。”
穆村听闻白月要收留这个孩子,一下子变得有些慌张,忙伸手就是要阻止白月的意思。
“皇后娘娘还是三思,这个孩子亲眼瞧着自己母亲如此,更兼面上有伤疤将是一生阴影。怕是日后心怀仇恨,会对娘娘你不利。”
确实,一个七岁的孩子,更兼方才自己的母亲亲手要撕掉自己脸皮的场景太过血腥,定是会一生牢记。
带有如此的阴影,定会记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白月。待到日后,定是会对白月不利。
白月略略思考片刻,当真是如同穆村所言,确实有着如此风险,不得不防。
“苏太医,早些听闻您研制出一种,能够让人忘却所有记忆的药汤。不知是否,可以待到回宫后,让这孩子服下。”
“谨遵娘娘懿旨。”
白月俯下身子,轻轻吻了吻那小姑娘的额头,瞧着天际微微露出的晨光,透过云层折射在这窗镜之上,五颜六色的,分外美丽。
“从今往后,你便叫晨生罢?”
顾青昏迷了一日方才醒来,醒来时常欢那张满是担忧的脸,就差一丝丝就要贴在了顾青的脸上了,吓得顾青连连后退,一下子把脑袋磕在了床栏上,磕的他疼的眼泪险些掉了出来。
“卧槽!你靠这么近干嘛啊你!要吃你主子豆腐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丢到非洲去找几个非洲大汉把你给——”
剩下的话,顾青脸一红,瞧着那满脸写着“主子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但是好厉害的样子”的常欢,倒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得得得,不提这个了。你怎么在这儿啊?我究竟咋了啊?”
常欢这才反应过来,忙对着屏风外大喊三声,“顾公子醒来啦——”
喊的顾青满脸蒙逼的看着屏风后头,不等第三声喊完,屏风后头直接窜出来一个人影,蹦哒的老高,就扑向了顾青。
还好顾青虽然大病初愈,身手还在,抬脚就是直接踢中了扑过来的人影。
穆村被这一踢踢的不轻,吃痛的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的打滚,一副要耍赖皮的样子看着顾青。
顾青根本不想搭理这个智障,目光落在了小跑而来的白月身上。
白月瞧见顾青醒来,一时激动地无法言语,只是伸手紧紧抱住了顾青,抱的顾青险些喘不过气来。
“你先前中了七色的毒,我同小王爷找到了投毒者与解药,你昏迷了一日方才醒来。”
顾青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什么自己中了个差点死掉的剧毒上头,而是那一句,他们抓到了投毒者与解药。
也就是说,穆寒有救了,自己也能洗冤了。
顾青一把踢开了厚重的被子,也不管自己身体究竟有没有好透,一下子就要下床穿鞋走。
“投毒者在哪里!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