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猎户和他的两个儿子们忽然让人抓走了,吕宁抓着叶清哭闹着让她还人,叶清被她扯得衣裳都快开了,便掰开了她抓自己衣裳的手,把她推开,吼:“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人救出来的,要是救不出来,我陪他们一块死。”
她吼,吕宁更不会示弱了,嚷嚷着:“你死有什么用啊,你死了我爹和我哥哥就能回来了吗?你以为你的命能换我爹和我哥哥的命吗?”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
想让她怎么样?现在她爹和哥哥回不来了,她也不知道要怎么样,她心里又慌又乱完全没了方向,直嚷:“官府抓的是你,你只要去投案了,他们自然会放了我爹和我哥回来。”
“吕宁,你胡说什么。”齐元冲她嚷了起来。
“我没胡说,我没胡说。”齐元嚷,她又被气得直哭,这一个个的都不向着她,都向着叶清,为什么啊?“本来就是她的错,她没来我们家之前,我们一切都好好的,我和你哥和我哥不知道有我快乐,自从她来了我们家,整个庄上的人都不得安宁,就是因为她,整个庄上的人都孤立我们家,就是因为她天天和人打架,整个庄上的人看我们家都不顺眼了,就是因为她,我爹和我哥才会被抓起来的,我让她去投案怎么了,她要是有点良心,就该去投案。”
“你……”齐元也被气得噎住,这丫头虽然说的话讨厌,但想一想,说得也有道理,不管家怎么样,这吕猎户一家出事,确实是与因他们而起。
叶清这时已转了身,走到上官尘面前说:“少爷,我出去一趟,你们不要等我了。”吕宁说得没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只要前去投案,吕猎户和吕蒙吕隐就会被放出来。
他们都是老实的村民,因为她受到这样的牵连,被关到牢狱之中,心里还不知道有多害怕呢。
上官尘看着她,她眼神坚定,没有一丝的犹豫。
抬手,他的手掌摁在她的肩上,和她说:“你若去了,恐怕就真的出不来了。”现在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是林杭死了,县令的小舅子死了,这肯定是要以命抵命的。
叶清望着他,和他说:“少爷,你等我一下。”扭身,她飞快的进屋了,过了一会,又飞快的从屋里出来了,拽了上官尘:“少爷,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上官尘也就跟着她一块去了,两人走到河边,停下,叶清才说:“少爷,我们的银票,都在这儿了,我走以后,这些银票由你保管,等我回来,再给我。”
上官尘看了看,接了她递来的一块布,银票都包在那块布里。
她又说:“我本来想在山上造个房子给你住,让你过幸福无忧的日子的,这件事情恐怕要往后拖一拖了,等我回来再动工吧,你会等我的吧。”
他没吭声,望着她,她眉目之间越发的清秀了,一时之间倒是很难把她与那个化了妆容的姑娘融合在一起。
叶清又说:“我不在的时候,你可不能多看别的女孩子一眼。”
“嗯。”他忽然就应了声。
叶清看着他,这家伙,答得也太快了,便和他说:“你亲我一口。”指了指自己的脸,这也算是离别前的一吻吧。
“……”上官尘一怔,望着她,忽然低笑,说了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个想这个。”抬手,摁在她的脑袋,她眸子黑得发亮,甚是有神。叶清已回敬他:“我想想怎么了,万一我真出不来了,这辈子都亲不到你了,岂不是很亏了。”到时候他再和别的女人成亲了,岂不是太便宜别人了。
她这番论调也是听得人忍俊不禁,和她说:“我爹以前活着的时候,有认识不少的官员,我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你给我点时间。”这是同意她去投案,换吕猎户一家出来了。
叶清点头:“嗯,我走了。”扭身,她大步离去,走向一直看她的叶老太太。
“奶奶,这里没什么事了,我先出去一趟,你也回去吧。”她不打算和老太太说什么,免得她担忧。
她不说,老太太仿若也猜出来了,立刻拽着她的手说:“孩子,你可别犯傻啊……”官府那是什么地方啊,老百姓进去了就出不来的地方啊!
叶清说:“奶奶,您放心,我不傻。”又喊:“叶鹏,快带奶奶回家。”
叶鹏哦了一声,走过来,拽了他奶奶:“奶奶,咱们走吧。”吕猎户家摊上大事了,惹得官府都出动了,心里多少也是害怕的,也不太敢在吕猎户家久留。
老太太没动,推了推叶鹏,她知道,这丫头一定是听进吕宁的话了,恐怕是要去自守的。
叶清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去牵马,准备骑马去县城,投案,先把吕猎户一家换回来再说。
“少奶奶,你真要去啊!”齐元这时奔了过来,一脸的担忧。
叶清看他一眼,咧嘴一笑:“齐元,我不在让时候,你帮我好好看着少爷,别让别的姑娘靠近他。”
齐元被她这话立刻逗得有些哭笑不得,还是赶紧答应了:“少奶奶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看好了少爷,在我心里,我只认你是我们家的少奶奶的。”
叶清拍拍他的肩膀:“好,等我回来。”言罢,翻身上了马,再没有逗留片刻,策马就走了。
她也知道,真的去投案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了,那又如何呢,她要去投案是势在必行的,身为一个特种兵,她从来都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不过觉得活得短了点。上一世没结婚,觉得有点遗憾了。这一世,又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成亲了,心里更遗憾了。
唉,那么俊的一个男人,她都没机会入洞房呢。
叶清策马而行,这上官尘,也不知道追出来送她一程,来个临别之吻,也不枉她这一世又在这里活了一回。
她知道,这个人向来淡定,喜怒不形于色,瞧起来一副挺有涵养的样子,但这也太淡定了吧,她都要去投案了,他就不能表现出很难过很伤心很舍不得的样子?
叶清心里一边纠结着,一边策马去了县城的路上。
这一路过去,她也知道自己多半是凶多吉少了,毕竟林杭死了,县令的小舅子死了,身为县令夫人,恐怕早就和县令通过气了,抓到她,一定要她认罪伏法,斩首了。
她明明没杀人啊,最多也就是想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也不知道是哪个高人把人给杀了,她现在可真是够冤枉的了。
有一瞬间,她真希望这位高人能投案自首,把她给放了,但这个想法也就是一瞬间的冒出,想想而已,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她这一路过去,最遗憾的还是她就要成亲的事情,就差点几个月就可以成亲洞房了。
上官尘那张足俊美的脸在眼前晃着,让她的遗憾到心疼。
来到这异世,第一个认识的就是上官尘,那一碗饭之恩令她动容,后来每天早上无论刮风下雨都陪着她一块去打水,他不动声色的给予她一些关心,让她孤独的心就倍觉温暖了,以至生出一种感觉,上官尘喜欢她,她也就顺理成章的和上官尘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在山上造个房,想和他成亲的事情。
两个人在这庄上过着平凡幸福的生活,也挺好的,到时候再生些孩子出来陪着她们,她往后的生活几乎规划好了,现在只能带着满满的遗憾去投案。
随着叶清前脚离开,叶老太太太一路小跑的跟着叶鹏一块回去了,叶清的身影渐渐消失,看不见了,老太太抹了把眼泪,说了句:“清儿这丫头,就是太实在了。”让她去投案,她还真去投案啊!她就不知道逃吗?
叶鹏说:“奶奶,以后我们怎么办啊?”叶清不在了,山上的活肯定是干不了,干不了那就没银子,没饭吃了。
老太太没搭理他,一边走一边抹了眼泪,她一个老太太什么忙也帮不上,看她去投案,她心疼又无助。
那时,上官尘也回了自己屋,齐元立马跟着进去了。
屋外,张万福来到还红着眼的吕宁身边,和他说:“阿宁,你不要难过了,你爹和你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吕宁点点头,问他:“阿福哥,我让叶清去投案,是不是做错了。”
“没,没,你没错。”张万福忙回她一句,话虽如此,但看叶清前去投案,心里也纠结着呢。
吕宁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万一叶清因此死了,我心里也会不安的。但是,看见我爹和两位哥哥都不在了,我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就想怨恨她,就想她去把她爹和哥哥换回来。
张万福忙说:“我理解,我理解。”两人正说着,那边上官尘和齐元忽然又出来了,齐元去牵另一匹马,上官尘过来说:“张老板,我们要出去一趟,留吕宁一个人在家也不放心,要不让吕宁先去你家小住一会,等吕叔他们回来了,我们再把她接回来。”若不然,他们都出去了,这家里便只有吕宁一个小姑娘了,也怕她不安全。
张万福忙说:“好、好,你们只管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阿宁的。”
吕宁忙问:“尘哥哥,我们去哪儿?”
上官尘说:“去找一找我爹生前认识的那些朋友。”拖拖关系,看能不能把人救出来。
吕宁点头:“那你们可得小心着点。”
“走吧,走吧,我送你们一程,一块去县城。”张万福也不再逗留,又和吕宁说:“阿宁,我们上马车吧。”
既然上官尘和齐元也要出门了,吕宁只好暂且跟了张万福,上了他的马车。
上官尘骑了自己的马,齐元则坐在车夫旁边,跟着马车一块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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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
叶清走到县衙,前去投案,站在县衙门前,她大声道:“去告诉你们县令,叶清来了。”
叶清,一听这个名字,县衙门前的官兵立刻转身进去了,片刻,就见从县衙里面出来许多官兵,把叶清团团围住了,随后而来的是一位中年的男人,身材削瘦人也显得精瘦,身旁数护卫左右相随,此人正是一县令赵四方。
“你就是叶清?”
叶清瞧着他,能从这个衙门里走出来的,穿的又是官服,估摸着是县令了,便道:“正是民女叶清,听说你们把吕文吕蒙吕隐抓来了,他们不过是普通的无辜百姓,你们要的人无非是我,还请县令把他们给放了。”
既然人来投案了,赵县令也就挥了下手:“把她抓起来,押到堂上。”县令发了话,下面的人立刻上前,要抓人。
叶清站着没动,赵县令说:“吕文父子,本官不过是带他们回来协助调查一些案子,调查清楚了,自然会放人的。”言罢,转身进去,一边吩咐:“放吕文父子回家了。”
这般,叶清被抓了进去,带回公堂上,开堂审理这件案子。
死的人是他的小舅子,为这事县令夫人在他面前哭得死去活来,要他一定要尽快查明此案,为她弟弟报仇。现在犯人前来投案了,这事自然是耽误不得,立刻开了堂,准备把这事赶紧定夺下来。
赵县令坐在堂上,叶清被押进来,两旁的侍卫一声威武,那画面莫名的让叶清想起小时候常看的包公夺案的场面,没想到有一日,她叶清也会被押到这样的场合。
“跪下。”身边押她的人见她站着没动,轻喝一声,在她膝盖上踢了一脚,叶清也就跪了下来。
“堂下何人。”赵县令依着规矩开始审问了。
“民女叶清。”叶清也依着规矩一问一答。
“民女叶清,杀害林杭一事,你可认罪?”她来投案就是为了此事,赵县令也就不多废话,直接切入主题了。
“回县令,民女不认,民女没有杀人。”她的确没有杀人,所以,何罪之有。
“……”赵县令一怔,她明明是来投案的,怎么又成了不认罪了?再看叶清,她腰板挺得直直的,没有丝毫的惧怕慌张,这份坦然无惧搞得好似她真的没杀过人似的,但若不是她杀的,还能有谁?
她忽然不认罪了,赵县令自然也不怕她抵赖,能把案子查到她脑袋上来,自然是已有了证据,立刻道:“传证人。”
赵县令要传证人,叶清也硬着脖子等着,反正她没有杀人,这一条她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认帐的。
有几个证人被传了上来,这几个人一进来后就立忙跪了下来,喊着:草民见过大人,草民见过大人。
无知小民不懂礼数,赵县令一拍惊木堂,堂下两则各立的衙门侍卫齐喝一声威武,进来的人立刻闭了嘴,不敢再大声喧哗了。
叶清扭脸一看,忽然低声冷笑一声,还别说,这几个证人,她竟全都认识,其中有两个证人是冀北十二庄的村长和朱氏一族的朱宏。另外几个人就是林杭身边的小厮和叶欢叶乐了。
赵县令问:“你们几个看一看,可认识旁边跪着的这位犯人?”
叶欢抢先说:“县令老大爷,我认识她,她就是叶清,当年我娘好心收养了她,好吃好喝的喂着她,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她倒好,翻脸就不认识了,就是个白眼狼。”
赵县令说:“与本案无关的话不必多说了。”
叶乐忙一手指了叶清说:“县老爷,林少爷的死一定与叶清脱不了关系的,前几天,林少爷带人到庄上来找她,她和吕猎户家的人,把林少爷的人打得可惨了。”
本来有心指望林少爷给她们荣华富贵,现在林少爷死了,什么愿望都落空了,心里对叶清那也是恨之入骨了,这等于叶清毁了她们的前途。
叶欢立刻咐和:“对对,别看这叶清瘦不拉叽的,她的力气可大了,全村多少个男人都打不过她,林少爷的死,一定是她干的。”
赵县令再次一拍惊木,叶欢和叶乐也就立刻又闭了嘴,赵县令这才问向叶清:“犯人叶清,据本官调查,你是因为香料一事,与林杭发生了纠纷,林杭带了人朝你要香料,你不给他,又打了他带去的人,后来林杭又带人去了桃花庄,你又过去打了他的人,为了阻止他继续找你的麻烦,你便一不二不休,干脆潜入了林府,伺机把林杭给杀了。”
赵县令推断得倒是有模样有样,最后问她:“犯人叶清,你可认罪?”
叶清冷笑,道:“大人前面所言不假,我与林少爷的确是因为香料一事产生了纠纷,但若说我杀人,这是没有道理的,我一个普通让农家女,可没那本事潜入若大的林府去杀人,何况,谁不知道林少爷的小舅子是县令大人您,就是借我一百个天胆,我也不敢杀他呀,还望大人明察秋毫。”
嘴硬,朱宏立刻指着她说:“县令大老爷,您可千万别听她的,她这个人向来心狠手辣,在我们庄上那是出了名的恶,前些天他还在山上放了个野猪夹子,我儿子的腿就是被她的野猪夹子夹住了,到现在还不能正常走路。”
那夹子虽是取了下来,但由于伤到了骨头,镇上的医疗条件又不是那么好,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像正常人一样走路,因为这事,朱宏自然是怀恨在心的,今个县里衙门来了人,去了吕猎户家,把吕猎户家的人都抓走了,他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并且自告奋勇的上前说了叶清许多的坏话,县令大人见他能言善辩,有几分胆量,就提出让他为这事作证,他当即是答应下来了。
村长这时也作了证说:“县令老爷,朱宏说的这件事情我可以作证,这个恶女本不是我们庄上的人,现在住在我们庄上不走了,在我们庄上横行霸道,谁拿她都没有办法。”
赵县令又一拍惊木,这话又扯远了,他只想审问林杭一案,村民之间的矛盾纠纷暂时不在这个案子的审理之中,便道:“犯人叶清,本官再问你一次,你认不认罪。”
叶清挺了一下腰杆:“县令大人,民女叶清没有杀人,怎么认罪。”
叶欢立刻道:“县令大人,叶清这个人向来嘴硬,您要是不打她个三十大板,她是不会认罪的。”
赵县令再次拍了一下惊木,要怎么断案,他心里自然有数,所有的证据都证明这叶清就是个凶手,她近几日与林杭因为香料产生了纠纷,几次大打出手,眼下他需要的就是让叶清自己认罪,她若认罪,他就立了此案,若是他好言相劝,她还是不肯认罪,他自然会对她动用刑罚。
叶欢又乖乖的闭了嘴,只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叶清,都到这个时候了,她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好像丝毫都不害怕的样子,看着真让人来气,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求饶吗?不是应该吓得放声大哭吗?
赵县令这时又道:“既然犯人叶清不肯认罪,这个案子明日再审,犯人叶清押下大牢,退堂。”犯人一旦进入牢中,狱卒自然有的是法子让她认罪,明日开堂,保她乖乖的认罪画押,这案子也就算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