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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梁浅到的时候,连嬷嬷刚好在院子,看到苏梁浅,紧着头皮,还是走到她跟前来。
  “这是怎么了?”
  苏梁浅一眼就看出气氛不对劲。
  “老爷夫人还有小姐刚刚都来过了,老夫人先前不是处罚李嬷嬷了吗?”
  苏梁浅想到苏克明昨晚在倾荣院门前对苏倾楣说的话,凭着连嬷嬷的两句话,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老爷让老夫人收回成命,并提出让夫人重新管家,让老夫人收回大小姐手里的一些钥匙账簿。”
  他这孝子父亲,还真是迫不及待,一点也不顾及祖母的心情啊。
  “夫人和大妹妹怎么态度?”
  “她们二人倒是劝着,劝还不如不劝,老夫人更气了。”
  萧燕和苏倾楣倒是想充当好人,可偏苏老夫人已经认定她们不是好的了,而且她又不是傻子,心中定然能够猜到,苏克明这态度,就是萧燕苏倾楣母女在后面煽风点火,推波助澜。
  说得多,那嘴脸让人看着,便是惺惺作态,更让人厌烦。
  “她们人呢?”
  “已经走了,老爷和他们一起去萧家拜年了。”
  去萧家拜年了?苏梁浅能够想象得到,苏老夫人一定被气死了。
  “桂嬷嬷。”
  苏梁浅叫了声,桂嬷嬷会意,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大红包,给了连嬷嬷。
  连嬷嬷替苏梁浅办事,哪里敢收她的银子,不动,想恭维着推拒几句,又说不出话来。
  若非怕苏梁浅责备她知情不报,连嬷嬷都不准备上来。
  “新年图个彩头,徐嬷嬷还有祖母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有,连嬷嬷也不要客气。”
  连嬷嬷闻言,这才战战兢兢的伸手接住。
  “昨日身体不适,未来请安,连嬷嬷,新年好。”
  苏梁浅温和的声音含暖笑意,控制着没让自己身子弓着,但弯着腰的连嬷嬷忍不住抬头
  苏梁浅那张乖巧软萌的小脸蛋儿,在阳光下越显白净,她嘴角上扬,眼睛都眯了起来,笑容如春风和煦,让人觉得干净又美好,就好像一颗剔透的水晶球,连嬷嬷看的不由走了神,竟忘记了对苏梁浅的畏惧。
  等她反应过来,苏梁浅已经从她的身边走过了。
  早些的时候,苏倾楣她们过来,也和她打招呼了,但这一对比,她觉得苏梁浅更加亲和,她对自己说新年好微笑的那一瞬间,她生出了一种,自己并非下人,而是和她平等地位的人。
  连嬷嬷的老脸也有了笑,但这笑,在想到苏梁浅当初要杀她的模样时,僵在脸上,变的比哭还要难看些。
  苏梁浅进了屋,就看到苏老夫人懒懒的靠在自己一贯坐着的榻上,神色沮丧,情绪也低迷的很,没什么精神,更不要说高兴了。
  徐嬷嬷在她一旁站着,看到苏梁浅,朝着苏老夫人的方向道:“老夫人,大小姐来了。”
  苏老夫人看到走进屋来的苏梁浅,脸上勉强有了点笑意,对着苏梁浅招了招手,“身体可好些了?若是不舒服,就好好在院子里养着,不必过来。”
  苏梁浅走到苏老夫人的跟前,双膝跪在地上,随苏梁浅同来的桂嬷嬷茯苓降香影桐秋灵跪在苏梁浅的身后。
  苏老夫人懒得动,示意她身旁的徐嬷嬷去拉,苏梁浅道:“我昨日未向祖母请安,今天补上,新年礼不能废。”
  苏梁浅掌心朝地,按着北齐的标准,向苏老夫人叩了三个头,抬头看向苏老夫人,正色道:“一祝祖母身体安康,二愿祖母长寿,三望祖母笑口常开。”
  苏老夫人看着苏梁浅那样,再听她说的话,简直喜欢到了心坎儿,再想到苏克明他们,眼泪一下就掉了出来,她起身,将苏梁浅扶了起来,牢牢的握住她的手,“我的好孩子。”
  苏梁浅给她擦泪,“不还有我吗?祖母不必难过。”
  苏母将苏梁浅搂在怀里,“幸好我的浅丫头回来了,幸好家里有你,祖母见了你,什么坏心情都没了。”
  苏梁浅是个会哄人的,再加上苏老夫人喜欢她,最听她的话,心情倒是好转了不少。
  “大小姐来了就好了,老夫人都没用早膳呢。”一旁的徐嬷嬷道。
  苏母正准备用早膳呢,苏克明一行人来了,被他们一气,哪里吃的下东西。
  “我早上也没吃多少呢,都有些饿了,祖母,您陪我一起吃点吧。”
  苏梁浅这般暖心的请求,苏母哪里会说不。
  “桂嬷嬷。”
  桂嬷嬷会意,当着苏母的面,将准备的红包给了徐嬷嬷还有在屋子里面的几个丫鬟,但没苏老夫人发话,没人敢收。
  “祖母不会怪我明目张胆的贿赂你身边的人吧,我把我身边的人也带来了,您可得给她们也都准备个大红包。”
  苏老夫人被她逗笑,看向不敢收东西的下人,“还不快谢谢大小姐。”
  那些人收了东西,纷纷向苏梁浅道谢。
  苏老夫人对徐嬷嬷道:“给浅丫头身边的人,封个更大的,还有琉浅苑的下人,每个人就多给一个月的月银吧!”
  “谢谢老夫人,老夫人人美心善,长命百岁!”
  秋灵反应最快,当即嘴甜道谢。
  张口的降香被抢了先,心头不快,却也不敢表露出来,跟着其他人谢恩。
  “刚刚我进来的时候,连嬷嬷将事情都告诉我了,管家本就是夫人的事,我又不擅长,还有李嬷嬷,她就是个下人,大妹妹只是用顺手了,不想换人,父亲既然这时候张了这个口,祖母给便是,没必要因为这事闹的不愉快,父亲他也是想有一番功业,光宗耀祖。”
  苏母一听苏克明,很快又上火,“他就是容易被挑拨,没骨头的东西!”
  苏梁浅倒是很认同苏母的评价,苏克明虽是人,却完全没任何气节骨头可言。
  当年他攀上荆国公府,可是得了不少好处的,再怎么说,沈清至死都是苏家的人,他现在也算沈家的女婿,结果却彻底断了来往,这种人,若非手上有点权,有点作用,谁愿意结交?
  “他这样上杆子,也不觉得丢人。”
  苏母颇为气恼,但苏梁浅其实很想告诉她,她儿子就是这样的人,就像是一只苍蝇,只要有好处,哪怕是屎都要往上去叮。
  “你年纪不小了,这个家,肯定要学着管的,不然将来嫁到别人家,两眼一抹黑,是要吃亏的。”
  苏母叹了口气,“祖母大字不识几个,也不会看账簿,教不了你什么,要你母亲在就好了。”
  苏梁浅看着这样的苏母,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这样的话。
  早膳是准备好的,一直在灶上热着的,下人很快就送了上来。
  “祖母,今天才初二,正月里的,要开心些,不要去想那些不高兴的事。”
  苏梁浅扶着苏老夫人上了桌。
  “正月里,你也应该去你外祖母家看看。”
  苏梁浅给苏老夫人夹了她爱吃的小菜送到她碗里,听到她道。
  苏梁浅确实是有这样的打算的,但现在,府里的人都走光了,就剩下苏老夫人,她要这时候回
  “等父亲回来再说,外祖母家也不远。”
  苏老夫人眯着眼,“你自小是在沈府长大的,被送到云州后,苏家对你不闻不问,都是你外祖母照看,你身边伺候的,也都是她的人,你这孩子,又孝顺,你外祖母是不是比我还大些?”
  苏梁浅点头,“比祖母您大两岁呢。”
  苏老夫人哦了声,又道:“她这辈子,也不容易,虽然两家是近,但你平日里要去一趟也很难,也就只有这逢年过节的时候,你上次被蛇咬,她吓坏了吧?”
  苏梁浅听苏母提起这些,心里生出愧疚,忽然没了食欲。
  苏老夫人是知道苏克明和沈家的关系的,她觉得,荆国公府的人没登门,应该是他的缘故。
  “你这次回去,多住上几日,还能向她还有你的几个舅母,学学管家的事。现在也就只有你顾及我的心思日子,他们恨不得将我气死,一早就找我吵架,吵完带着我儿子去她娘家了,还有满满一车子的东西,把家都搬空了。贵人们赏的东西,是不能转送的,又不能当,是不是都没银子了?”
  苏老夫人说这些话,完全是为苏梁浅着想,没有私心了。
  “没有,我在云州这些年攒了些。”
  苏家对她是不闻不问,但该她的银子还是给着的,沈老夫人更是唯恐亏待了她,除了下人每个月的月银,苏梁浅个人几乎没什么开支。
  她知道回来会碰上飙风寨的那群人,也是为了回京城做准备,她将不少能当的东西都当了折成了银票,上次回沈家,沈老夫人又拿了一笔银子给她,苏梁浅手头还是有银子的,不过算不得宽裕。
  京城不是云州,她需要用银子的地方太多,如果可以选择,她倒是情愿那些贵人俗气些,将东西全部折成银子,方便她使用。
  苏老夫人却觉得苏梁浅是不想让她担心。
  “你才从云州回来,第一个年不能太寒碜了,不然你外祖母会觉得你在家里过的不好,说不定还会被人瞧不起,给你外祖家的东西,你就不用操心了,祖母给你准备,我再每个月给你五十两的银子。”
  五十两银子,降香茯苓一年的月银,也就六十两。
  之前苏老夫人主动提出让她回沈家,苏梁浅就够意外的了,现在还给她准备去沈家的东西,又每个月给补贴。
  据她了解,苏老夫人并不是出手大方阔绰的人,相反,从乡下来的她,对银子看的极重,全家上下,她也就对苏泽恺,在这方面,稍稍不那么小气。
  她看向苏老夫人,那张脸未变,但神色,却完全不是上辈子的刻薄冷漠,而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慈爱,还有满满的愧疚。
  苏梁浅明白,李嬷嬷和萧燕掌家的事,她虽然没说出口,但心里已经妥协了,这样做,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愧疚。
  苏梁浅倒觉得没什么,更不会因此对苏老夫人生出不满。
  苏克明才是苏家真正的一家之主,过往苏家的后院,也都是萧燕做主,他们两个拿了主意的事,苏老夫人哪怕再反对,也没有用。
  而且,她之所以将李嬷嬷牵扯进来,最初的目的之一,就是离间苏老夫人和苏倾楣的关系,现在,明显达到了。
  “楣儿每个月,她母亲和父亲,不知补贴多少,你也是苏府的嫡女,还是长女,不能寒碜了,浅丫头,祖母会慢慢补偿你的。”
  苏梁浅没有推拒,对着苏老夫人,笑靥绽放,甜甜道:“谢谢祖母,祖母破费了。”
  苏老夫人摸她的脑袋,“你这孩子。”
  她笑,凑到苏梁浅耳边道:“你放心,祖母在京城多年,积了不少好东西,银子也够够的。”
  此刻的苏老夫人,像个孩子。
  “我的浅儿懂事又聪慧,将来肯定能找个好人家嫁了,那些贵人赏你的东西,谁要你都别给。”
  “祖母对我这么好,我都不想嫁人,就想在家一辈子陪着您,哄您开心。”
  苏老夫人板着脸,“那可不行,女子早晚都要嫁人的,而且我一大把年纪,还能活几年,要我走了,你在苏府的日子怎么过?今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你要不想嫁给太子,我们可以想想办法,季公爷家的儿子就不错,我看他一家人都挺好,听说他们家的老爷都不纳妾的,你要嫁给他,今后就可以享福了,我也放心。”
  苏老夫人说这话,倒看不出是图季家什么,更多的是为苏梁浅着想。
  季无羡?怎么可能,谢云弈不得抽了他的皮?
  苏梁浅没有解释,而是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
  苏老夫人握住苏梁浅的手,拍了拍,“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起给你攒嫁妆。”
  她说的认真,仿佛这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