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洛黎开门下车,冲她呵呵一笑。“想得美。说好了你请我的。快排队去。”
这倒也是个崭新的体验。
习琳自从初中毕业以后,再也没有买过小区门口超市以外的超过两块钱的冰激凌。伊利都没有。别说麦当劳了。
在那个虚荣心泛滥却偏偏一无所有的年纪,常常听同学说去麦当劳吃某种某种口味的冰激凌,她就会默默把那种羡慕的感情投入到学习上。让自己的脑子忙碌起来,就会什么也不想了。
后来长大,钱虽然够她自由出入麦当劳。但却从来没有再起过想买冰激凌的冲动。
张洛黎铁了心要她请客。连队都不肯排,抱着膀子在一边瞅着她。
辛辛苦苦排了十几分钟,终于轮到她,店员问她要什么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因为缺少消费经验,连这么光明正大的问题都答不出来。
最后只能瞟一眼图片,自圆其说。“所有口味的全部来一根。”
然后走到张洛黎身边,把大纸袋子往他手里一塞。“呐,全部吃完。吃不完跟你绝交。”
张洛黎打开一看。“啊?这么多?全部吃完估计得上医院吧。”
真有心机,这样以后谁还敢让你请客~
习琳拉着张洛黎走了,樊少鹏独自在沙发上坐下,烦躁不安抽了半包烟。
心烦的厉害,心烦的几乎吸不上气来。他真讨厌现在的自己。这么没出息。
为了一个这样随便的女人,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的女人伤神,真是没出息到家了!
可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能做到说抛开就抛开,一点不把自己跟她的过往放在心里。
一个人闷闷不乐坐了半天,翻出盒泡面出来泡了,去洗手的时候发现自己右脸眉骨和嘴角处青了一大块。
这个女人!自己从小到大第一次为女人动手!而且还把脸搞成这个样子!
习琳,以后最好别再让我看到你。再看到你,老子非让你哭着跟我说后悔!
他离开卫生间,泡面也不吃了,摔上门往楼下冲。
“蒋总,我樊少鹏,听说贵公司最近出了点问题,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找个地方我们俩谈一谈吧。”
一个小时后,满面憔悴的蒋建国见到了同样不怎么精神的樊少鹏。
他把张洛黎丢给他的股权转让协议拿给樊少鹏看,言辞之间净是心有不甘和愤愤不平。
“没想到人到中年却遭遇女儿反目,败在她的手上,我虽然心痛却也无话可说。”
樊少鹏关心的是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不是蒋建国的心理感受,既然事情搞清楚了,其他的他也没心情听。
蒋建国牢骚的话还没说完,他抬手制止他,说出自己的预想。
“蒋总,既然你既不想公司垮台又不想转让股权,我倒是有个办法可以帮你。”
听到这话蒋建国犹如抓到救命稻草,就差没跳起来拥抱樊少鹏了。
“少鹏果然是重情重义之人,我就说嘛,就凭咱们两家这种关系,你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太好了,你快说说,具体打算怎么做。”
“把股权转让给我,我聘请你做运营管理。”
蒋建国一脸糊涂。“啊?这……这是什么意思?”
樊少鹏抿一口茶,轻轻靠到椅背上。
“这不难理解吧蒋先生?人向来都是欺软怕硬的动物。股权在你手里,张洛黎可能永远都不会放心,所以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你把它交出去。到时候你也就只能拿一笔可怜的养老钱回家养老了。”
“但股权转让给我,你不仅可以拿钱,日后还可以领着薪水继续在自己公司工作,张洛黎又拿你没有任何办法。这样不好吗?”
蒋建国想了一下他的话,还真是,两全其美,救他于水火啊。
两人瞬间谈妥,为应付明天张洛黎上门的事,一道去公司把手续也给办了。
办完这些,已到下午快下班。
樊少鹏一天未进食,此刻饥肠辘辘。
蒋建国见他心情不是很好,想着借此机会让他跟蒋盼盼联络联络感情,便自作主张,悄悄给蒋盼盼打了电话。
下班时间已经过去半个小时,樊少鹏一个人待在办公室迟迟不动。蓦地,手机响了。
蒋盼盼。
好陌生的三个字。
有多久没见她了?
虽然两人有着名义上最亲密的关系,但是实际上自己对她跟个陌生人别无两样。
今天心情不好,心里格外柔软,看了两眼,接起她的电话。
“少鹏!”蒋盼盼声音很开心。“前一阵子你总说忙我也不敢打扰你,最近应该不忙了吧?今天能不能赏个光,让我请你吃顿饭?”
樊少鹏揉揉额头,轻笑一下。“应该我请你才对,稍等一下,我派人去接你。”
“不用了。”蒋盼盼说的深情款款。“我就在你楼下,等了你一个小时了。害怕打扰你,犹豫了一个小时才敢打给你……”
要不怎么说世界上有趁虚而入这个词呢?
烦闷的时候,寂寞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有个温暖的手伸出来安抚自己,几乎没有人会忍心推开。
樊少鹏站起身,抓起夹克外套。“等着,我现在来找你。”
她讪讪收回手。“哦。”
樊少鹏反应完了又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看一眼蒋盼盼擦的发光的脸蛋,语气软了几分。“等下想去哪吃?”
蒋盼盼马上回望着他笑,甜甜说。“你决定,我都可以。”
他不免又没好气。“我从来不擅长做这种决定。”
蒋盼盼,“那去滨海路好不好?那新开了一家米其林餐厅,做的鱼子酱和罗宋汤真的很地道。”
樊少鹏不说话,把车往她说的方向开。
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被习琳带偏了的缘故,最近进这种餐厅,一本正经的坐下吃饭,轻声细语的聊天,轻手轻脚的拿着刀叉,让他觉得很压抑。
他想找个闹哄哄的地方,抽支烟,胡乱坐着,把面前的盘子想怎么推就怎么推,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
越想越觉得压抑,盘子里比硬币大不了的多少的鱼子酱被他一口叉起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