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世子瞧见了,冷笑一声,打断她:“你不用给她描补,哪是母妃被人算计,分明是她不自量力去算计别人!”
听着这话,康王妃怒了。
这是她的儿子吗?就知道护着媳妇,竟用这种口气说她!知不知道什么叫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康王世子看着眼皮颤动的康王妃,语气更加讽刺:“上次曹家舅母的事,想来对母妃的教训不够深刻,非要自己亲自试一试。既然如此,也只能成全母妃了。”
他转头问世子妃:“庄子那边,你明天去收拾一下,务必让母妃住得舒服些。”
康王妃听到这里,终于装不下去了,霍然坐了起来,骂道:“你这个不孝子!竟要将你母妃送到庄子里去!”
康王世子回身,笑着问她:“原来母妃没晕啊!”
他的语气讽刺极了。
康王妃对上他笑里藏刀的表情,瑟缩了一下:“你、你……”
这个儿子,从小就不像她,更不亲近。
每每她做了什么,第一个来责备的不是康王,而是他。
至于康王,他总是支持长子。要是她去告状,就是父子俩一起责备她。
久而久之,康王妃对长子充满了畏惧。
康王世子收了笑,冷冷道:“母妃没晕就好,收拾一下,明天就去吧。”
康王妃急了,慌忙扯住他的衣袖,哀求:“阿谈!我是你娘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康王世子不为所动,淡淡道:“母妃不是喊着要见八弟吗?现下给你机会,还不珍惜?”
她是喊着要见姚谊,可她想的是把姚谊接回来,不是自己陪他去住庄子啊!
庄子收拾再好,比得上王府吗?
在那里,她穿衣裳戴首饰给谁看?有谁会来奉承?
康王妃想着想着,哭了起来:“你好狠的心啊!我是你母亲!你不听话就算了,竟还这样对我!你父王要是知道了……”
“这么说,母妃想去见父王?”康王世子截断她的话,阴森森地问。
康王妃一个哆嗦,想起在封地的丈夫。
康王世子道:“这回的事,糊弄不过去了。大长公主一心闹大,您如果不受罚,她会肯吗?太后会肯吗?郑国公府会肯吗?母妃,不是儿子不护着你,是护不住了。如果你不去庄子,那也行,回封地去吧。回去了,您还是高高在上的王妃,想折腾谁就折腾谁,再也不用忍气吞声,好不好?”
当然不好!
那乡下地方,哪里比得上京城?
再说,康王早晚也会进京,到时候她一个人留在封地,岂不是就被抛弃了?
康王妃知道,当初那样得的亲事,丈夫并不喜欢自己。
要是真被抛在封地,她这个王妃还有什么意义?
“不行!阿谈,母妃不能回去……”
“那就去庄子上!”康王世子冷声道,“过个一年半载,事情淡了,或许您就能回来了。”
康王妃哀求:“就不能不去吗?我以后关紧院门,再不出去,行不行?一样的嘛!”
“不行。”康王世子掐灭了她最后的希望,“母妃省省力气吧,明天还要坐车呢!”
“阿谈!阿谈!”
康王世子当没听见,抬脚就走了。
世子妃随后吩咐心腹,把院子给看牢了,跟了上去。
“夫君……”她忐忑不安,追上世子,“这样真的好吗?会不会落人口实……”
康王世子淡淡道:“别人爱说就说。这回明着是祸,但往好处想,把她送走,才不会给我们拖后腿!”
第188章 不祥
这么多天,世子妃终于睡了个好觉。
有一个愚蠢的婆母,既轻松,又辛苦。
轻松的是,用不着跟她斗心眼,康王妃不喜欢谁,都是明明白白摆在脸上的。
辛苦的是,有着婆媳的名分,哪怕康王妃明摆着要磋磨她,她也得受着。
熬了这么多年,总算熬到头了。
心情放松的世子妃,一觉睡到后半夜,却发现康王世子并没有躺在身边。
她心里泛酸,莫不是他忽然想起哪个丫头了吧?
这酸劲还没过去,就瞧见康王世子坐在靠窗的交椅上,眉头紧皱,手里抓着鼻烟壶,一遍遍地摩挲。
“夫君?”世子妃起身下床,“天还黑着,怎么就起来了?是我扰着你了?”
康王世子抬头看了她一眼,问:“那位池大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世子妃愣了一下,回忆几次见面的情形:“是个……得体的闺秀,样貌出众。”
“听说老八喜欢她?”
世子妃颔首称是,将上回姚谊在郑国公府的表现说了一遍,末了道:“原以为,小叔过后会缠上她。不料还没来得及,就因为冲撞太后被赶出京了。”
康王世子点点头:“所以母妃听信馋言,认定老八的事,跟她有关。”
“是这么回事。”
“曹家舅母那边,也有她的事?”
世子妃回道:“这事我问过,是朝芳宫内斗,曹家表弟误闯了进去。”
“总之还是跟她有关,对吧?”
“嗯。”世子妃说,“怪就怪她长了一副好样貌,着实招蜂引蝶。”
康王世子打开鼻烟壶闻了闻,呛人的烟草味冲进鼻腔,脑子跟着清醒起来。
“夫君,莫非你觉得她有问题?”
康王世子淡淡道:“听起来好像没问题,可遇着就没好事。”
世子妃想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以后你多盯着些,”康王世子冷声,“这个人,不祥。”
……
进了一趟宫,池韫满载而归。
收的见面礼就不提了,第二天要走的时候,太后又送了她好些东西。说是宫里一直没女儿,放着也是浪费。
皇帝更是厚厚赏赐了一番,以抚慰她受到的惊吓。
丫鬟们大开眼界,围着一箱子的珍玩叽叽喳喳。
至于池韫自己,看都没看那些宝贝,只把宫里带出来的一盏花灯,仔仔细细擦干净了,放到案头。
层层叠叠的花瓣,就像那天在书院放的灯。
絮儿满脸都是笑,说道:“小姐将来出嫁,有这些压箱底,可就太体面了。”
和露有点犯愁:“可是咱们放哪呢?屋子就这么大,也没人把守……”
“不怕!”倚云道,“东西放哪个屋,我就睡哪个屋。小姐,我每天都跟两位仙姑练拳,很有力气了!”
池韫点了点她:“行!以后看家护院的活儿,交给你了。”
倚云先是得意,随后一愣,叫了起来:“小姐,我可不是狗!”
池韫笑眯眯地答:“我也没这么说呀!”
“可你就是这个意思嘛……”
她们笑闹着,却听外头传来声音:“池师姐,池师姐!”
絮儿出去一看,却是个小道姑。
“何事?”
“请转告池师姐,你们家来人了。”
……
司芳殿内,二夫人坐立不安。
听说宫宴过后,太后十分喜欢池韫,不仅将她留宿宫中,还赐了许多珍玩。
皇帝那边赏赐得就更多了,内侍往车上搬东西的时候,那分量重得离谱。
消息一传出来,二老爷就坐不住了。
他连衙门都没去,在屋里团团转了许久,问二夫人:“这什么意思呢?别人不赏,就光赏她?”
昨晚发生的事,已经被首相封了口。
就算没封口,大伙也顶多知道怀宁王在宴席中失了态。
了不起,还有人从康王妃去别院养病的事里,猜到一些东西。
反正,跟池韫半点关系也没有。
这么一来,她被厚赏的事,就很可疑了。
再加上,大长公主曾经当着众人的面,跟皇帝说了一番似是而非的话……
二夫人一颗心直往下沉,闷闷回道:“听说后宫三年没有动静,陛下可能要纳人……”
二老爷沉默良久,说:“那丫头的模样,倒是我们家最拔尖的。”
二夫人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
她总说池妤长得好,可跟真正的美人比起来,就差远了。
二老爷纠结许久,终于狠狠心,说道:“你把那些铺子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