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沫只得连连应下:“好……”
可没想到,阿妈回来的特别快,关防盗门时“哐”的一声响,惊得她一震,房门反锁着的,她依旧被吓到,因为想起客厅没有打扫,那些酒罐子还在,慌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阿年……”
脚心轻轻地蹭着她小腿,比她的体温要热,怀中还在胡乱挣扎着,许初年终于丧气地松开她的唇,又不甘心,恋恋不舍地啄了啄,“记得你答应我的。”
她便红着脸,紧张地拍下他:“知道了,快起来。”
阿妈说不定正在客厅等着他们。
许初年先给她拿衣服,一点也不慌,替她穿上拢了拢,提起拉链:“你就在这里,我先去跟阿妈谈点事。”他穿好睡衣,一打开房门,果然见阿妈铁青的脸,将手里的啤酒罐慢慢放上茶桌,等到他出来的那一刻,阿妈直抄起鸡毛掸子:“你这个臭小子!!”
他走出来,迅速地反手关门:“阿妈。”
低微的一声,加上脸颊的淤痕,青紫交间的惹得人心疼,阿妈一时站住不动,他垂着眼,姿态修拔而沉默,放在两边的手握紧成拳,陷入一种入魔的执拗,清冷的道:“阿爸老了,想让沫沫跟他一起住,我不愿意,就想找他们说清楚。”
啪的一下!
鸡毛掸子打在腰上疼的紧,但声音较轻,房门里才没有动静,他目光默默地从门上挪开。
“你这小崽子!”骤然的怒骂闯进耳膜。
是气头上的阿妈,攥住杆子朝他点了点:“他一个电话全跟我说了,半夜吓人,行啊你,愣是把人吓进了医院,这次还跟人打架,闹到人家公司,别人没告你算是你运气好,我说你怎么突然这样,搞半天是喝了酒。”
越说越气,又重重地打起来,卧室的门瞬间推开,窜出纤细的身影来拦到他面前,急道:“阿妈,你干什么!”阿妈狠狠拽过她,“你起开!!”掸子再度挥打过去,打到他的腿窝,他颤着一路躲避到沙发旁边,整间客厅里只有阿妈的怒声:“你这次闯大祸了你!别人没告你算是好的!!”
他低着头,长睫也压得低低的。
苏南沫焦心的不行,趁着空隙一把抓住阿妈的手夺走掸子:“阿妈,你冷静点。”
气氛僵持着,阿妈的脸色很难看,胸前在起伏,转过身坐进沙发,她见状,呐呐的丢下掸子,想了想,去厨房倒杯温热的开水,回到母亲身边递给她,柔声道:“阿妈,喝点水消消气,身体要紧,再说,阿年知错了。”
阿妈火气未消,全身还有些僵硬,捧住水杯细缓地喝了一口,只是说:“你爸也会消停些了,我已经说了他,真是折腾,现在想想也气,以前都没见他怎么照顾过你。”抬头横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他则低着眼帘。
到底是不忍心,她叹道:“还站着做什么,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水杯不轻不重地搁桌上。
他一听,去厨房拿来垃圾袋,将瓶瓶罐罐收拾进去,然后用拖把来回擦拭地面,直到彻底干净,阿妈拍拍女儿的手背:“我还是回饭馆了,这个点一会要更忙。”
苏南沫点头,陪阿妈去换鞋子,将她送到门外,关门回身。
他刚洗完手出卫生间,此时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人,他立即飞扑了过来,抱起她回到沙发里放到他腿上坐,沿着小脸亲到眼角,发尖又去蹭蹭,痒得她轻笑着往后躲:“阿年。”他小声说:“饿不饿。”
垂着眸,巴巴的问,“我去做饭,沫沫在旁边看着我,好不好?”
苏南沫的心窝软着,捋起他的碎发,笑道:“好。”
中饭还没吃,冰箱里有剩菜,被他放进油锅里翻炒加热,她便站在旁边,静静地凝望着他忙碌的样子,这还是第一次从头到尾的守着阿年做饭,经常他会回过头,眉眼温软的带着开心,格外的亮。
看得她心头微动。
这两天确实太冷落他了。
吃过了饭,两人又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紧锁着怀里的人儿,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机,一手箍在她的腰间,一手调换频道,既不想看新闻,也不想看电视剧,最后只是找到动物类的节目,这才将遥控器放到旁边,低眉浅笑:“沫沫就看这个,不要看别人。”
苏南沫嘴角抽了抽,所幸还有节目能看,他却不老实,抵着她颈窝充满依恋地蹭来蹭去,只觉又暖又软,禁不住伸出舌尖舔舐,深刻地吮下自己的印记,在一抹抹殷红上亲了亲,高兴地唤:“沫沫!”
“啊呜”一声,就含住了其中一片颈肤,津津有味的啃咬。
热热的呼吸喷洒着实在痒,她推了推旁边毛茸茸的脑袋,推不动,骤然想起什么,捏住他发尖开口:“对了阿年,我已经答应了那个心理医生,让你接受治疗,你怎么想?”他的身子顿了一顿,含糊的答应:“都可以。”
只要她一直陪着他,无论去哪,还是做什么,都好。
她也就没再说了,电视正播放着动物的生活日常,她看得出神,才隐约想起以前也想养只狗,可是阿妈和他都嫌脏,也就不了了之,她望着电视里雪白的小狗,不知是什么品种,毛茸茸的,活脱脱像长了毛的雪球,真可爱。
许初年一瞬不瞬的凝睇着她,眼眸幽暗了几度,她唇边含着柔柔的笑,目光专注,却不是对着他,而是对着电视。
对着那一只蠢狗。
她正看着,眼前忽的一黑,失去了任何画面,正想要转头询问,轰然炸开巨响,他狠狠地踹翻了面前的茶桌,却还不泄气,拿起遥控器发狂地砸向电视机。
他额角紧绷着,收紧手臂握住她僵硬的手放自己脸上,像看不见她的惊惧,眼底满满的病态痴缠,模样苍白,喃喃着:“沫沫,伤口好疼。”抵着她手心蹭蹭,眼皮浅浅的覆下:“被阿妈打的地方,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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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年不是吃狗狗的醋哦,你们可以分析下,他只是为得不到沫沫的注视而发狂,心里不舒服~
第三十六
窗前半掩着纱帘, 淡淡的日光隔着一层纱晕染的朦胧。
她抬着脸, 颊边的绒发被风吹拂, 微动了动, 一双眸子惊怔的睁大了些,清楚地倒映着他, 也只有他。
许初年失神地笑起来,转而轻轻抵住她鼻尖,温柔地厮磨, 喃喃道:“对,就是这样看着我,沫沫好乖。”
心底刹那间漫起深彻的寒气, 她打了个寒噤, 终于清醒, 身子微有点僵, 箍在身上的双臂就收的更紧, 眼前濛濛的看不清楚, 只能见他的长睫, 很轻地扫过眼皮,携着羽毛一般的湿凉,又有洗须水的气息扑过来,软软吻在了唇上。
唇间相濡的暖意。
直尝到她的甜,他身体微顿, 所有的窒痛才得到安抚地消散了开, 然后是更疯狂的勾缠。
苏南沫被迫蜷在他怀里, 由他绵腻的亲吮,舌尖被啃的微麻,一点点酥软了力气,热意顺着脸庞攀升上来,她轻喘着,圈紧了他的脖子,许久,那吻又往上蹭,细细地亲得每一寸都湿漉漉的,再用鼻尖拱,嗓音温柔的泛着潮意:“沫沫……”扣着她死死地往里摁,贴着她额头,全是满足,低低的喃:“沫沫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只要沫沫能看着我。”
她还在恍惚,就见他眨了下眼,重新凑近过来,轻轻地张嘴,一口含住她的唇,发出软软糯糯的唤声。
“汪。”
唇被牢牢地抵着,苏南沫呆了一呆,以为听错了,那舌再次填入,极温柔地舔着口腔内的皮肤,她依然有些僵,余光里茶桌还倒在地上,一片狼藉,更远处躺着碎裂的遥控器。
只是想,他的病,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么……
察觉到唇上的气息淡了,她后知后觉地抬头,面前他的双眼,脆弱惶恐地蓄着水光,要溢出来,眼尾透红,妍红的唇沾着水也慢慢抿起,只这一眼,戳的人心尖骤疼,慌地脱口叫道:“阿,阿年……”圈着他要起来。
身下却一轻,他横抱起她起身走向卧室,将她小心地放到床上,不等她反应,又立刻蹬了鞋欺身压住,一手撑在她脸边,一手慢条斯理地解着束缚。
窗帘没有拉开,暗暗的微光笼罩着房间。
她猛地回神,四周像是燃起了火,烫的她些微发晕,两手抵在他怀里僵的动不了,结结巴巴的:“阿……阿年……”
许初年只静静地等她的脸涨的粉红,紧抿的唇角才松懈,往上一弯,俯下身,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心跳处。
为她而跳动的心。
逐渐地有些快。
手心下的心跳扑通扑通地震着,鲜活炙热,令她的手指本能地一躲,憋得呼吸不过:“阿年……”湿润的唇携着清香压下来,语气偏偏软弱,“沫沫,你能不能再多一点爱我……”说着,握着她的手收紧,周围如此冰凉,而她的怀抱温绵,如同飞蛾扑火,惟有一种刻骨的痴迷,他难耐的哽了一声,呢喃道:“爱我……沫沫……爱我……”
“求你……”
苏南沫深呼吸,无法忍耐的,双手蓄力恶狠狠地推倒他,填堵住他唇间溢出的惊喘,跟着她亲吻的动作,男人眼眸晶亮的开始扑闪,满满的雀跃闪烁,拥着她小心翼翼地收紧,贴贴她的额,眯起了眼。
沫沫……
窗外人的说话声依稀能听见,疏疏的树影印在帘上,微风里低细地摇摆,安静无声。
卧室里动静稍歇,女孩娇粉的小脸浸着热汗,蒸腾着一层馨香,她侧着脸陷在枕头里,脑袋昏沉着,摁住他拥来的手臂,闷着浓重的鼻音:“……别抱着了,好热。”身后男人柔软的碎发划到耳畔,听他软软的“嗯”了一声,啄了啄她嘴,只是略微松了力道。
苏南沫缓了缓,便戳下他下巴,没好气:“去把我手机拿过来。”
他听了,乖顺地再次起床去拿手机,随即往她怀里一窝,将手机给她,再把她抱紧。
被锢在密实的怀抱里,苏南沫暗叹了声,这也太黏人了,顾自的翻身平躺,调出短信页面,之前和心理医生谈好是周末见,眼下这个情况,还是尽早去做治疗的好,最好是明天。
指尖按动着屏幕,消息发送出去。
她捧着手机,转头去看旁边的人,他正像餍足的大狼犬灼灼凝望着她,鼻息放的轻,俊美的眼眉一片乖。
不禁回想起他脱睡衣的那会,神色冷峭的,和现在的样子迥然不同,想着,鼻尖传来热麻,他粗糙的指腹温柔地刮磨着她的五官线条。
再看他薄红的耳尖,眼底里亮亮的刻着她熟悉的感情。
手机铃声乍响。
苏南沫看向屏幕,是心理医生发来的回信,说是明天的预约已满,最近的只有等后天下午三点左右,于是她回了句“好”,把手机放枕边,旁边的人立即更紧的贴合过来,她就捧住他的脸揉了一通:“脾气挺大的啊,居然砸电视机,还踢桌子。”
他一听,发尖隐隐地耷拉下来,也知道自己不对,抿着嘴,就着她手心软软磨磨,惹得苏南沫顿时鲠住,心里软的又闷又气,揉的更凶:“一会去买遥控器,顺便在外面吃。”
“不要。”
许初年想也不想,脱口拒绝,握着她的手低低的念:“就去买遥控器,然后买点菜回来,晚饭我来做。”
自从沫沫上大学后,已经很少能吃到他做的菜,现在她就在身边,他更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临到出门,天边晦暗的已经泛紫。
走廊里尤其的暗,没有一个人,邻里的防盗门前堆着杂物盆栽,枝叶枯黄萎垂,她穿着很厚的衣服,单手把帽子往前一兜,另只手则在他的手里,露在外面的脸冷的发疼,他放好门钥匙,转过身便捧起她的脸搓了搓,苏南沫眨眼,面庞逐渐生了热。
他的手很暖,掌心有粗粝的茧皮,烙着她却是异样的安稳,也伸出手:“阿年。”
许初年低下头,让她得以碰到他,任她故意用力揉搓了一阵,低眉浅笑起来,过去亲亲。
自行车停在楼下,这几天没用过,阿妈为了防灰防潮,用偌大的塑料布罩着车架,他捏住布边掀起折叠,熟稔地打了个结,塞进车篮里,再拍拍两只坐垫上的灰,先坐好,稳着车子等到她上来,这才踩着踏板骑出去。
巷子里有许多老店,正是饭点,油烟气从陈旧的门面里飘散,店内的白光映着巷子幽深,还有发廊和租碟的小店,经过一家粉面馆,隔着寥寥的人,正在吃面的男人一惊,他一直盯着外面,眼睛熬得很红,见他们总算离开了家,再顾不得吃饭,囫囵地咽下面,拿起手边的摄像包起身就跑。
到电器街时,天色接近全黑,店铺的霓虹绵延闪烁。
找到专卖遥控器的店子,许初年将自行车锁在路边,她已经率先进去,他连忙跟上。
而在不远处,一辆计程车稳稳地停靠,从车里出来的是方才吃面的男人,穿着黑色短袄,斜挎着包,他左右看了看,瞄到对面店子里那两抹身影,连忙拿出相机,寻到电线杆后,举起来聚焦。
咔擦一声。
接着放大倍率,夜晚的寒意冻骨,画面里的人长身静立,穿着雪白的针织毛衣,搭配灰色外套,颀拔的出众,紧紧牵着身边的女孩,一边同电器铺老板说着什么,他等待聚焦,就着最近的距离拍了两张。
缓缓地放下相机,男人就在这定定地看着他们。
从店里走出,许初年将装着新遥控器的袋子放车篮里,骑上了车,她坐在后面,双手放进他口袋,蜷起自己贴住他的背来躲风。
一股股的的夜风刮过,她呼出鼻息,在空气中转瞬变为白雾,真是冷,又闲不住,嘴巴贴着他后背呼出热气,吹得热呼呼的,反而有清香沁进呼吸,透着洗衣液的味道。
以前很小的时候她就爱这样玩,尤其是夏天,温度能烫着他。
后背不断透来的热意,在寒夜里十分明显,背对着她,许初年直视着前面的路,唇角微扬。
经过一个路口时,他有意减慢速度,猝不及防照来雪亮的车灯,自行车头拦在灯前,车灯一瞬无比刺眼,就要冲过来,许初年瞳孔缩细,下意识的猛地捏住刹车,因为车尾在后面,至少她不会被撞,这短短的一两秒钟,轿车也猛刹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周围一片寂静。
自行车旁往来的人都吓得静止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