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静河点点头,不一会周先生就穿着外套从房间里出来了,他站在门口说:“谢谢周先生。”
“不谢,”周先生走到他跟前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阮静河一回头,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盖在了他的额头上。
周先生的手宽大纹理略粗,摸着他的额头,他有些惊到了,后退了一步。
周先生放下手,没说话。他跟着周先生出门,回头朝周小欧告别。
一直等到上了车周先生才说:“既然生病了怎么不等好了再过来?”
阮静河有些腼腆,低着头没有说话,车子转过弯,他才扭头看了周先生一眼,依然默默的,心里却很喜悦。
一路上静默无言,他靠在座椅上,默默地看着前头的霓虹灯,不断变换的光影照着他的脸,他的眼皮子烫的很,一闭眼就烫的能掉眼泪。眼前的光影渐渐模糊起来,他听见周先生叫他,赶紧又坐正了身体,周先生说:“把安全带系上。”
他就系上了安全带,呼吸微微有些艰难。周先生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模模糊糊听出是林洁打过来的,周先生的语气舒缓,带着一点点温柔。
阮静河就不高兴了,很妒忌,脸色一沉,别过头去看向窗外。
可是林洁那一个电话似乎特别长,他隐隐约约听见她巴拉巴拉在那说个不停,最后周先生说:“等会我再回你吧,开着车呢。”
周先生说着就扯掉了耳机,扭头看了阮静河一眼。阮静河似乎已经睡着了,侧背着他。
车子忽然停了下来,阮静河身体晃了一下就醒了过来,他打开车门,发现并不是他们学校。他回头看了周先生一眼,周先生就说:“先看病。”
周先生带他到了市中心医院。他解开安全带下车,身体一个踉跄,差点栽到地上去。周先生下车扶起他,说:“要真开到学校,你看你会烧成什么样。”
周先生的手握着他的胳膊,给他一种很有力的感觉。他突然特别依赖他,特别渴望面前的这个男人属于他,照顾他,爱他,陪伴他。
非常强烈的一种感觉,让他就抱住了周先生的胳膊。周先生愣了一下,就将他用胳膊夹了起来,然后把他的身体一转,就扛到了背上。
他整个人贴在周先生的后背上,因为还从来没有人背过他,他甚至于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周先生捞着他的手扣在一起,他就抱住了周先生的脖子,一股属于周先生的味道迎面扑来。
“我好想你。”
他说了这句话,眼眶居然湿润了,好像泪珠子从他眼角滑落下来,他的周先生,背那样宽阔,厚实,脖间散发的气息那样温暖,是他如父亲一样的靠山,也是他深深苦恋的爱人。
第二卷 一生只此一次的爱恋
第1章 热情
阮静河烧的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等他意识清醒,人已经躺在病床上了。周先生就在他旁边坐着,似乎在打瞌睡。
打瞌睡的周先生,也是他头一回看见。
周先生对他来说好像天神,不食人间烟火,如今看到这么生活化的一面,让他觉得特别温暖。可他怕周先生也感冒了,就伸出手来,拍了拍周先生的手背。
周先生一下子醒了过来。
“你醒了?”
阮静河“嗯”了一声,嗓子异常暗哑,他干咳了一下,周先生立即递了一杯水给他,他接在手里,从床上坐起来,喝了两口。
“烧退了么?”周先生说着就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多了。”
“谢谢您,麻烦您了。”
“不用这么客气,”周先生说:“你躺下来吧,我在这守着。”
阮静河觉得很感动,可是嘴上还是说:“不用,您回去吧,我自己一个人也行。”
“哪有一个人住院的,”周先生忽然笑了:“我也没什么事,走了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你别管了,睡你的吧。”
“真的不用,我以前住院也经常一个人,都习惯了。”
周先生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说:“你还是烧的迷糊的时候比较可爱,刚才我要去洗手间,你都拉着不让我走。”
阮静河一愣:“……我,我么?”
“还哭呢,”周先生说:“你都不记得了?”
阮静河脸上一热,尴尬的不知道该看哪里。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可是周先生这么一说,他模模糊糊似乎又有一些片段闪现在他的脑海里,片段里的他一把鼻涕一把泪,拽着周先生的胳膊一直不松开。
哭的好难看,好尴尬!
阮静河窘的一把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蒙了一会忽然又觉得自己这行为跟个娘们似的,赶紧又把被子拉开了,一张脸已经通红,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我可能烧糊涂了……对不起……”
周先生就笑了,头一回见他笑那么好看,整个冰山都融化了的感觉。可是阮静河更觉得窘迫,可能情绪太激动,接连咳嗽了好几下。
他赶紧把桌子上的水端过来咕咚咕咚几口全都喝了,周先生就盯着他的喉咙看,看他的喉头忽上忽下。他喝完一抬头,就看见周先生那么看着他,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激动地喷出来。
周先生忽然伸出手来,抹了抹他嘴角的水珠,说:“别想了,睡吧,好好休息。”
阮静河脸色通红,赶紧躺了下来,可是周先生的手触摸他嘴角的那种触感还在,让他心里痒痒的,他都想趁机含住周先生的手指头,然后勾引他。
他为自己心里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好像他自从认识周先生之后,情欲就来的格外凶猛。
第2章 老汉
阮静河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了一会,就有点尿急了。他扭头看了看周先生,周先生坐在那里,似乎又睡着了。
撒尿这么私密的事儿,他当然不敢惊动周先生,于是他就在床上忍了一会,忍了大概半小时,就感觉自己实在憋不住了,可能是输液往自己身体里注入太多水,天又冷吸收不了,尿意就越来越浓。
他就偷偷爬了起来,把床头的输液瓶缠好,偷偷从床上下来,举着杆子往外走,因为怕惊醒周先生,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结果刚走到门口,一只手就握住了输液瓶,他回头一看,周先生已经在他身后站着:“要去厕所么?”周先生的声音有些困意:“我来吧。”
阮静河默默地说了一声“谢谢”,心已经快要从胸口跳出来了。厕所在走廊的尽头,他们走进去,周先生很有礼貌地在他背后站住,他正要回头看,就听周先生说:“你放心,我不看。”
阮静河很窘迫地说:“你看我也不怕。”
周先生轻声笑了出来,那种轻轻的因为笑发出的气息声让阮静河更窘迫了,他撒完尿,提上裤子,说:“谢谢”。
“不谢。”周先生声音依然有冷漠的迷人,医院里明明有很重的药水的味道,可是他能感受到的,全是周先生身上的味道,淡淡的香味,或许还混合了每个人独有的体味。
他们从厕所出来,周先生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把阮静河送到病房,自己就出去打电话了。
他住的是双人的病房,另一边临床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身边却连个陪护的人都没有,看周先生出去了,就问说:“小伙子,你老汉看着真年轻。”
说的是四川地方方言,阮静河没听懂,笑了笑,没说话。那老太太可能太寂寞了,好像意识到他是没听懂,于是又说了一遍:“那是你老汉么?”
阮静河看向那老太太,有些尴尬:“老汉?”
老太太点点头,阮静河更尬尴了,说:“不好意思,我听不太懂四川话,不知道您说的什么意思。”
那老太太就笑了起来,终于作罢,不再追问他了。
其实阮静河就算听懂了,也不知道老太太问的是什么,他不知道这儿的方言管爸爸都叫老汉,因为在学校里,他们都说普通话,他对四川当地的语言了解的很少,平时出去买东西,遇到不会讲普通话的当地人,他都有些困惑,他有心要学习四川当地的语言,可是好像机会也不多,他不会料到这儿的人管爸爸都叫老汉,他以为爸爸妈妈这种称呼全国统一。
不过关于老汉他倒是知道一个词,而且只知道这个,叫“老汉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