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九章
韩保江从韩保举那里得知行动处的人回来说,长春周边的卡伦,兴隆山一带发现了打着东北自治军旗号的共军小股侦查部队,这让韩保江为之一振,他暗中琢磨可能我们的部队要对长春有所图谋,他想既然出现了小股侦察部队,就说明上级更需要他的情报。
这几天由于忙着在市党部警戒,他只是白天抽空回去和小雅打了声招呼,所以,韩保江决定今晚上无论如何也要找借口回去一趟,主要是看看上级有没有什么新的指示精神。这天晚上刚好轮到他休班,按着要求休班也是不准离开市党部的,这几天医院那头轮流去值守的人只能是白天回来休息一天,到了夜里还得去,于是,他偷偷找到韩保举,说要出去一趟,韩保举知道他忙,就说;“今晚上你没事,有事我也不会找你,明天早点回来就行。”
韩保江吃完晚饭急匆匆回到了小雅那里,进门他见小雅正焦急地等着他,还没等他坐稳,小雅就告诉他;“家里来信了,让你今夜出城。”
韩保江问;“是电报指示还是有人送信。”
小雅说;“昨夜零点的电报,电报里指示你今夜零点到孟家屯边上的一片树林子里和我们的同志接头,接头暗号是,‘是山里来送柴禾的吗?’对方回答说,‘不是,是来砍树的。’然后你按着对方的指示做就可以了。”
韩保江问;“电报原稿呢?”
小雅说;“亏你还是老侦查员,电报稿能保留吗,让我烧了。”
韩保江立刻很不好意思地说;“你别多心,是我说走嘴了。”
小雅问他;“吃饭没,没吃饭我这就给你做,完了你好躺下来休息一会。”
韩保江说;“我吃过了,我洗洗脚,现在就休息,晚上九点半出发。”
小雅听了韩保江的话忙着给他倒洗脚水,让他先泡脚,等韩保江躺下后,小雅也关了灯,静静地躺在韩保江身边,刚躺下的韩保江并没有睡觉的意思,他搂过小雅问;“想我没。”
小雅偎在他怀里小声说;“想,整天都是你的影子。”
说话间小雅哎呀一声,说;“你能行吗,一会你还得走夜路呢。”
韩保江没顾得上回答他,过了一会儿才说;“走夜路算个啥,在山东的时候,我们打鬼子经常是一宿走它个百八十里的,第二天照样和小鬼子拼刺刀。”
小雅在下面轻声细语地说;“我说你咋这么有劲呢,原来都是和小鬼子拼刺刀练出来的。”
又过了半天,小雅才对韩保江说;“你睡吧,我给你看着点,九点钟我叫你。”
韩保举说;“不用,我闭一会眼睛,到时候就能醒。”
还别说,到九点韩保江就起来了,小雅嘱咐他路上要小心,走路时枪要顶上火,接头后马上回来,韩保江说;“你在家也要有所准备,不能睡的太死,我分析要是回来也得后半夜。”
韩保江没让小雅起来,只是让她穿好衣服和衣而睡,韩保江离开后,小雅控制不住一阵阵袭来的睡意,很快就睡着了。
韩保江盯着小西北风,戴顶狗皮帽子,穿着一身青色棉制服,脚上穿着棉乌拉,迈开大步朝孟家屯方向疾走,在市里走路还好,有的地方有昏暗的路灯,或者商铺的门灯,出了城却越走越黑,但是,韩保江毕竟是个走夜路的好手,他十五岁参加八路军,刚参加那会儿,他跟着部队几乎每天夜里都要走山路,即要甩开小鬼子的追杀,有时候还要半夜绕过鬼子的炮楼,可以说,那几年他净走夜路了,所以,他不但练出了一双铁脚板,还练出了一双夜视眼,眼前二三十米路上的坑坑洼洼能让他看得一清二楚,周围无论有什么异常的动静他在百米之外就能听的清清楚楚,部队首长就是相中了他这一点,才让他当了侦查员。
韩保江刚出长春就发现前面出现了一双绿幽幽的眼睛盯着他,看着这双眼睛,他清楚前面该有屯子了,因为那是双狗的眼睛,果然,他才超前走了不到十米,突然那条狗就冲着他叫了两声,然后摇晃着尾巴在前面小跑起来,好像那条狗对他没有恶意,韩保江努力超前看去,前面黑呼呼的一片,象是个挺大的屯子,为了不引起狗吠声,韩保江本打算绕过屯子走屯子外面的小道,这是他们过去夜晚长途行军中常用的方法,这样做可以不惊动屯子里的人。但是,前面那条狗一会快一会慢地在他前面小跑着,这引起了他的好奇心,难道屯子里有什么事情,那条狗又不认识他,为什么像似要给他带路,难道狗要给他传递什么信息。
韩保江觉得奇怪,这条狗他肯定不认识,它为什么这样做,韩保江百思不得其解,下意识地看了眼腕子上的手表,见还差几分钟十一点,他又抬头看看前方,觉得这儿离他要去的那片树林子已经不远了,也就是十多分钟就能走到,于是,他决定跟着狗走,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韩保江加快了脚步,他看清楚了前面是条一般农户人家养的大笨狗,短粗的下巴,黑白相间的皮毛,这条狗很奇怪,韩保江走得快,它在前面就跑得快,韩保江走得慢,它在前面也走得慢,那条狗进了屯子,屯子里其它的狗都不叫了,大多数发出呜呜的低鸣声,有的还摇晃着尾巴,像似在迎接它,韩保江看到这里多少明白点了,这条黑白相间的大花狗肯定是屯子里的狗王,要不的话,它进来别的狗是不会不叫唤的。
韩保江跟着这条狗,眼看走出了屯子,才见这条狗来到屯子边上一间破旧的土坯房子前面,挤开房门钻了进去,韩保江知道这家人家是狗的主人,他没有跟进去,而是大步走了过去,他刚走过这间破房子不到十米,就感觉到那条狗追了上来,在他身后呜呜的叫着,韩保江想试试这条狗到底要怎样,他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依旧大步朝前走,突然那条狗窜上来,轻轻吊住了他的后裤腿,然后趴伏下来不停地摆动它那条粗壮的大尾巴,韩保江明白了这条狗有求于他,他看了眼那条大花狗,说了句;“好吧,我跟着你去,看看你要干什么?”
韩保江转身跟着那条狗去了那间不大的小破房子里,这是间小得可怜的屋子,进屋是外屋地兼厨房,厨房里没有一点火星,屋子里冷得很,对着外屋门是个小里屋,里屋没有门,门框上挂着个草帘子,狗直接在草帘子底下钻了进去,韩保江用手跳开草帘子,进到里面就看见炕上一堆东西,为了看明白炕上是啥东西,韩保江走向前去,借着微弱的夜光,辨认了一会才看明白,炕上堆着一堆破棉絮,棉絮里躺着个老头,韩保江上前试了试老头的鼻息,觉得还有一点点气息,他拿起老头的胳膊,给他号了下脉,脉搏很微弱,但还在跳动,韩保江又看了下手表,过去了二十分钟,他怕耽搁了接头时间,就对那条始终蹲在地上的大花狗说;“你等着,看护好你的主人,我去去就来。”
那条花狗好像能听懂他的话,呜呜了几声,韩保江急忙出门,大步流星直奔孟家屯边上的那片林子,走了不到二十分钟,韩保江来到了那片林子边上,停住脚步,四处观望,见后面没有任何动静,又看了眼手表,离接头时间还剩下十分钟,他没有急于朝林子里面走,而是闪身朝回走去,来到一处壕沟里面,蹲下身,看着树林子里面的动静,过了一会,他看见从林子里走出来两个人,朝道上望去,韩保江觉得这两个人应该是他要找的接头人,就弯腰快步走到了林子边上,在那两个人身后咳嗽了一声,那两个人听到咳嗽声,急忙转身,把手伸到了怀里,韩保江向林子里看了几眼,觉得好像还有人,就没急着接头,而是,超林子里面走去,那两个人沉不住气了,小声喊了句;“站住,什么人?”
韩保江小声反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半夜三更的在这里呆着。”
“我们是什么人还用得着你问吗,你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不然的话我们就不客气了。”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人边说着话边靠近了韩保江。
韩保江此时已经可以断定这就是他要找的接头人,为了试试他们的身手,韩保江没有说接头暗语,而是,继续向林子里走去,刚走两步,他发现斜对面的树上蹲着一个人,按着常规,别的树上肯定也有人,不过是隐藏的深一些,韩保江还想看看别的人都在那里,不料始终跟着他的那两个人几步撵上来,用枪对准了他,小声喝道;“不准动,举起手来。”
韩保江慢慢地举起了手,还没等那两个人看清楚是咋回事,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在树上的人扑通摔落下来,再看他们用枪指着的人不见了,那个刚刚摔落下来的人,落地后说了句;“好身手,你到底是谁?”
那两个端着枪的人还在找韩保江,却听树上传来话语声;“让树上的人都下来,我就告诉你们我是谁。”
不远处的两棵树上又嗖嗖跳下来两个人,韩保江看清楚他们一共是五个人以后,才说;“是山里来送柴禾的吗?”
对方的人里面看着韩保江藏身的树上说;“不是,我们是来砍树的。”
韩保江闻声从树上跃到地上,上前握住那个说话的人的手说;“欢迎你们,同志们。”
那个被握住手的人说,;“你是万青同志吗,三号首长给你捎来一封信。”
说话间他拿出了一张小纸条,韩保江顾不上和他们寒暄,直接接过了纸条借着夜色,打开一看,见上面写着一行工整的小楷。